一時之間,這地底湖泊的上空,是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是在陷入深思,無極是目光閃爍,定定的看着宗守手中的書。
既然不是真正的‘宇書’,吸引力自然大失。不過聖境強者,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追根溯源。
若能有這半部書冊,那麼多半能夠尋覓到其主人,到底是誰。
除了那被人搶去的半冊,宗守手中的這一半,竟成了‘穹宇創世錄’唯一的線索。
強搶非是上策,以他道靈穹境之力,要對乾天山下手,也不是不可,卻必定損失慘重。
只是他如今,又該如何把這半冊書換到手?
慈方亦是陷入沉思,久久不言,似乎也是在權衡着利弊。
幾大穹境紛紛遣人至此,多半隻是爲看看敘述。
那‘宇書’確實不在此間,卻沒想到,能夠尋到真正‘宇書’的一絲線索。
此時即便是他,也有些意動。
宗守這時又一笑,把手裡的半冊殘書收起:“此書孤還需參詳一二,內中記敘空間法則。對孤頗有裨益,可能要留在手中,參悟個一年半載。那時若是你等有意,無論何人,都可以到我這裡來換——”
此處衆人,都是微微一喜。便連那天魔穹境的十幾位九階,眼中都是透出一絲亮澤。
知曉宗守之意,看來是並不在乎,這換取此書的到底是誰。
無論魔道正教,都不在乎。而且似乎,也並無與天魔穹境爲敵之意。
無極則是目光微冷,瞬即又恢復淡然。這宗守身後,可是有着兩位聖境!
別說是一年半載,就是半月時間,他們也是等不起。誰知那龍影敖坤,會不會窺視?
要參悟這半部殘書,也有的是辦法。只需以秘法拓印下來,弄出一個拓本,那麼這宗守想在手中留多久都可。
諸人正深思之時,這片湖泊之上,卻忽的傳出一聲輕笑。
“好一個乾天妖王!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多謝了!”
那聲音也不知發自於何處,震盪迴響,久久不絕。
宗守眉目一凜,驀地伸手,把身前虛空強行撕開,踏入了進去。
一眨眼之後,就出現在一片空無的所在。恰是空間的隙層之間,四下裡都是黑色,也看不到人影。
“走的好快!”
人雖已離去,宗守卻仍能以意念,捕捉到遠處,那忽隱忽現的氣機變化。
只慢了那千分之一個彈指的時光,就被此人走脫、
其實這時候還能追過去,不過結果,大約是不會有什麼變化,多半還是要被這人走脫的。宗守也就再懶得白費力氣,駐足遠望,轉而傾盡全力,去辨識着此人的身份。
“這到底是誰?”
水凌波隨後而至,也踏入此間。粉面漲紅,靈秀的眸內,全是怒意。
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在旁窺視,卻全無法察覺這幾人形跡。令她只覺是顏面無關,早已是怒到了極致。
“我也不知!”
宗守微微搖頭,眉心緊凝:“我猜是石越,卻不能確認——”
“石越?宗守你怎會認得他?”
水凌波詫異的看了宗守一眼,見這傢伙是手摸着下巴做凝思狀,根本就沒解釋的意思。不由是一聲冷哼,轉而看向了宗守的身後。
“算了!不過這個東西,你到底打算怎辦?不打算祭煉收取——”
宗守回望後方,只見那黃金寶座,竟然也跟了過來,正懸停在他身後。
不由是暗暗好笑,這又是個讓人煩惱的問題。
“確實是個麻煩!反正孤是不大想要,誰想取去,誰就拿走好了!它現在看得上孤,孤卻已經瞧不上它了——”
此言說出,那黃金寶座立時是一聲震響。似乎是在哀鳴、
水凌波卻忍俊不已,‘噗嗤’一笑,沒見過這樣的人。方纔還神威凜凜,劍壓六人。不動聲色的,把佈局項王墓那位,還有方纔逃走之人,都算計了一番。
這時候卻又偏偏幼稚無比的,與一件靈器鬥氣——
看這阿鼻皇座的模樣,卻是認定了宗守這個主人。不會有變故了。
“真懶得管你!我回蒼生穹境了,你何時回來——”
微搖了搖頭,水凌波正說到此。卻忽然‘誒’的一聲,定定看向宗守左肩。
只見那裡,正趴着一隻小土狗,正是怯生生的,朝着她望。
先前激戰之時,她未曾去注意。這時才發覺,這小東西的存在。
“這是你新收的護駕?”
一人一獸之間,那隱約的精神聯繫,是絕不會有錯的。可無論水凌波,如何分辨,都察覺不到這小東西,與普通的土狗,有什麼區別。
仔細望了望,水凌波已經下了判斷:“好醜!好弱!”
靈師能夠支持護駕,本就不多。似宗守這樣,全是生獸,消耗的魂力,那就更多。
哪怕全是天生護駕,也仍需供應大量的魂力,
真不知宗守從哪裡,弄來的土狗兒,居然就這麼白白浪費了名額。
宗守也看了那‘嘯日’一眼,他方纔與人大戰,這小狗兒卻聽話之極。雖是纔剛剛喪父,不吵不鬧的,很是令人歡喜。
心中喜愛,宗守雙眼笑成了一條縫。
“這小傢伙啊?它叫嘯日,是一隻麒麟。你別看它這樣,其實戰力挺不弱的——”
神獸之子,一出生就是七階。再經歷萬載歲月,這‘嘯日’雖未長大多少,實力卻已是不弱。
若非這雲界的壓制之力,應該達至靈境。是他幾頭靈寵中,當之無愧的最強,也是他如今最大的底牌。
可惜這小傢伙,可能真是營養不良,元氣虛弱的很,又才經歷過大悲之事。這時候驅使其戰鬥,只會是悲劇,也會損傷本源,影響到它的未來。
“麒麟?”
水凌波是忍俊不已,捂着脣噗嗤一笑。
這土狗或者有‘麒麟’血脈不錯,不過多半是極遠的遠親。也不知宗守,到底是在發什麼瘋。
心中不信,卻懶得再跟這傢伙多說。這般胡來,宗守遲早有後悔的一日。
神情懶洋洋的,水凌波將一隻紅傘撐起,頂在頭上道:“我回去了,有時間,記得來一次蒼生道宮。這可不是我說的,是韓方那老頭,讓你回去看一看!還有那東西,可算是鎮國之寶,宗守你可別犯傻——”
說走就走,不過須臾,就在宗守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那嘯日,才發出‘嗷唔’一聲輕吼。似乎是因被水凌波小視,而感覺不滿。
宗守也在看着它,呵呵一笑:“小土狗兒,還真像——”
那麒麟茫然不知其意,溼漉漉的眼睛,疑惑的望着自己主人。
宗守卻已不再理會它,轉而看向那阿鼻皇座。
似乎是生恐他真的不要,這黃金寶座,正是光華大方。
那九頭雕龍,也好似活了過來,在座椅上蜿蜒遊動。向他顯示着,種種神通異能。
不過除了那吞噬人精元之能外,此物其他的功用,似乎都是輔助居多。
宗守卻也不怎麼在乎,若真是殺伐之器,那纔是讓人頭疼。
腦子裡自然而然的閃過了兩個畫面,一個是坐在這皇座上,與人鬥劍。這情景,似乎是太過囂張霸氣了。
另一個畫面,卻是他手舉着這阿鼻皇座。用來砸人,這就更令人無語。
“鎮國之寶麼?”
宗守一聲呢喃,而後是嘿的一笑:“罷了!還是收起來的好——”
隨手一拂,就將這金黃寶座,也收回到了靈芥環空間。後者也不抵抗,任由他收取。入了靈芥環之後,更是極其自覺的,呆在一個角落,離弱水遠遠的,
卻就在宗守,正欲再次撕破空間。迴歸那地下深湖之時,忽的眉頭一挑,右手隨意一抓。手中就多了幾張金色的符籙,一共七張,陸續而至。
這信符應該是前後數日,陸續發出。只是因陰龍谷內的陰霧阻絕,纔沒能到他手中。
直到此時,才追覓到他形跡。
“八尾雪氏,二十萬雪氏族軍入城。來的好巧——”
心念將這符中的信息,陸續讀取。宗守第一個感覺,卻非是驚惶,而是想笑。
自己該說什麼纔好?這雪氏選擇的時機,實在是太不巧了一些。這是來送死麼?
——不過,暗圍乾天山。軒轅依人,乾天滿城子民,還是令人微微不安。
朝自己族人下手,這雪氏族之人,真是在找死!
目中閃過了一絲陰厲,宗守旋即就笑着一握手,把手中的幾張信符,全數捏成了粉碎!
“雪氏,太靈宗麼——”
一聲低吟,宗守再次跨步離開。不過片刻,就已再次回到了那地底深湖的上空。
只見此處,那天魔穹境與道靈穹境,以及諸宗之人,都已不知去向。便連慈方,也不見了蹤影。只有雷動幾人,依然還留在此間。
若濤同樣也在這裡。見他到來之後,卻是立時笑着宗守抱了抱拳,深深躬身一禮,而後是毫不留戀的離去、
在這裡等他,應該就只是爲這一鞠躬,向他一表謝意。
宗守看了看若濤,也是一笑。知曉這位‘靈劍’的神態,與幾日前來時,已經大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