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總算是知曉。雷動那小子,爲何會與你結爲兄弟。”
說話之時,蘇辰正負手而立,看着山下。
此刻聚集於此地的人羣,都大多散去。便連幾個宗派的坐鎮之人,也離去的差不多,只剩下了滿地狼藉。
宗守在旁,則是暗暗苦笑。雖是兄弟,可兩人之間,話都沒說幾句。反倒是他,幾次受雷動照拂。此刻也是微微有些好奇,那雷動如今的情形。
“不知如今,我那兄長到底如何了?可曾回到那位真如小姐身邊?”
“你也聽說過真如小姐?嘿,那傢伙如今多半是正與那位靈劍若濤,斗的死去活來。”
蘇辰嘿然一笑,似乎是眉飛色舞:“他離開了好幾年,好不容易衝破了心障。據說不久前,更突破了武尊,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接着又一笑道:“說到靈劍若濤,就不能不提我雲界後起一輩中三大絕劍。這三人,莫不都是千百年來最傑出的劍者。不過若依我看,殿下也有資格可與他們並駕齊驅。雲界三絕劍,該改成雲界五絕劍纔是。果然靈潮大盛之世,也是英才輩出之時。像你們這樣的天才人物,千百年都未必出一個,如今卻是一次,就冒出了五人。”
“蘇兄過譽了,宗守何德何能,不敢但此名!”
宗守目光肅然的搖了搖頭,隨後又好奇道:“蘇兄眼中,另一位絕劍人選,可是你們劍宗那位新晉的嫡傳弟子?”
“正是!唔,不意此人你也能知曉。我見過他,即便無有靈武合一,這位也是絕頂人物。雖無法如你這般,能夠劍道通靈,卻也早早就掌握了劍意。而且在我看來,此人的根基,還要更勝於你!只是此人,似乎太——”
眉頭皺了皺,蘇辰一聲嘆息,似乎不欲再多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一爲靜靜肅立的少年,輕笑道:“這少年,名叫鞏悅?倒天生是一個用劍之人,天賦雖不知,這根骨資質,卻很是了得。你真要讓他拜入五絕山莊?”
宗守也看了一眼,卻是無奈道:“此人乃我故人之友,我倒是有意成全。只可惜諸事纏身,實在無法分心調教。”
這句話,說的是老氣秋橫,更有些大言不慚。與他那稚嫩的面孔,顯得是極不匹配。
旁邊幾人聞言,都噗嗤笑出聲了。蘇辰也同樣一樂,倒是有些理解。知曉這旁邊少年,只純論劍道,整個雲界之內,其實
無幾人能夠及得上他。雲界之內,若有人能得其‘調教’,一力成全,必定是三生有幸。
一身更牽動一個億萬人口大城,雄踞十二省大國的興衰。真要忙起來,確是日理萬機。
沉吟片刻,蘇辰就點頭道:“此事我應下了,不過也不必入五絕山莊,雷動那小子,極不靠譜。若是妖王殿下看的起,就讓他拜入我寒山門下如何?”
宗守一喜,微一躬身,算是謝過。寒山雖不及五絕,卻也是第八聖地,與五絕山莊,同爲劍宗支柱之一。
那鞏悅同樣是驚喜莫名,朝着宗守蘇辰二人,拜謝一禮。
後者一笑,便直接告別。臨走之時,忽的又神情凝然:“今日之事雖是了結。不過我看守弟。還是要小心爲上。恕我交錢言深,似我等這樣的大宗大派,那些暗地裡的齷齪手段,我蘇辰實在是見得多了。那凌雲宗,勢必不肯這般善罷甘休——”
說話之後,方纔一道劍氣,直接將鞏悅捲起,往北面踏空而去。
宗守眉頭一挑,就陷入了凝思。這句話,今日非只是一人,對他這麼說。
片刻之後,這思緒卻又被金不悔打斷:“爲何不讓這鞏悅拜入我浩玄宗?那寒山宗雖是不錯,可我浩玄宗,卻自問要比他們強些。這鞏悅,不止是我,便連沈師兄見了,也是頗爲看好。在門內混個幾年,又有你的情面在,八成可成嫡傳!”
語氣裡,頗含着幾分不滿之意。
宗守回過神,卻是眼神怪異的看了這新交好友一眼:“你們浩玄宗倒真是不錯,可惜門風太正。你是準備要看鞏悅,與他那姐姐日後姐弟相殘?”
金不悔立時‘啊’了一聲,立時恍然大悟。想想那時姐弟對壘的場景,若鞏悅不能心存大義滅親之念,那劍斬不出去。學習宗門那些需求浩然正氣的武學,多半不會有太大成就。
劍宗之人,一心求劍,雖也是雲界正道源流之一,不過對門內弟子的心性行事,要求卻並不是太嚴,
只可惜,這鞏悅之事,卻是白白便宜了寒山門。倒飛是此人資質,真就很強,而是一個與宗守聯繫的紐帶。
而想及如今,仍舊被埋在九陰絕地土裡面的那一位。金不悔又暗暗頭疼,當下涎着臉,拉着宗守衣袖道:“宗兄!此事之因,由你而起。更與他們姐弟交好。這件事,可得想想辦法,拉一把兄弟。我金不悔,不對!還有浩玄宗,這次可算是把那位九陰冥女,給得罪慘了——”
宗守心中嘀咕,忖道我有什麼辦法?九陰冥女剛出世之時,往往都是冥死之氣最盛之時,她若要尋仇,這世間除了那些早就遠離雲界的仙道強者,誰能攔得住?可偏偏這些人,礙於各種緣故,不好朝九陰冥女下手。
不過卻也知曉此事,他是絕不可能抽身事外。當下又是一聲嘆息:“宗守只能盡力而爲,只望她那時,還能有前世記憶,”
金不悔想想也是,只能是唉聲嘆氣。接着就又只聽宗守語含深意的問道:“金兄可聽說過陰龍峽?據說那裡的前古遺蹟,出世在即。不知你們浩玄宗,可有興趣?”
“陰龍峽?”
金不悔陷入了沉吟道:“這地方早被東臨諸宗,視爲盤中之物。我浩玄宗貿然插手進去,怕是有些不妥。”
宗守早知如此,他也沒指望浩玄宗,會果然的參入進來,爲他架樑。只淡淡道:“以前是如此,不過如今那陰龍峽周邊千里之地,都掌握在我乾天山之手。誰能夠進去,都由孤說了算。孤請你們浩玄宗參與進來,誰能夠說三道四?”
金不悔眉頭糾結成了一團,略有些動容,最後卻還是無法決斷,只能無奈嘆道:“此事我無法做主,只能回去之後。問過幾位師尊再說。反正我金不悔,是有些心動了。”
宗守一笑,再不逼迫。之後便又轉過話題,說起先前在洞窟之內,對那九副武聖留影的領悟。言語間,多是金不悔向他請教。宗守也不藏私,除了九九龍影劍,那些較爲核心的要訣,其餘都是問一句答一句,儘量詳細。
直到天色漸晚,金不悔這才停下,輕聲一嘆:“宗守你的悟性,果然是勝我十倍!不悔佩服!真個是不問不知,我自以爲把那九面石壁,都參悟的差不多。結果問過之後才知曉,自己居然漏掉這麼多的劍道要詣。罷了!天色漸晚,估計龍影聖者,還在等你說話。我再耽誤下去,只怕那位聖者前輩,要怨我不識好歹,不悔就此告辭!日後再見——”
說完之後,就長身一禮,也同樣是凝然道:“蘇辰那人我知曉,性子最是睚眥必報,有名的桀驁不馴。不過方纔那些話,倒是沒有說錯,宗老弟還是要小心凌雲宗。今日你以武宗修爲,劍勝三宗嫡傳弟子,又成龍影唯一入室弟子。幾日之內,必定名動雲界。不過也需小心。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世間小人太多。龍影聖者,更遠在數百
之外,很多事情,都是鞭長莫及。不能不慎!”
說完之後,這位金色胖子,才極是灑脫的離去。
宗守脣角不由輕挑,忖道他那龍影師尊,能與他心念交流,
自己也能分心二用,倒是不耽誤他與人說話。不過這些朋友,他總算是一一送走了。
前世之時,連續遭遇大變,他基本就是個宅男。不過也有幾位至交好友,對他幫助良多。若非是那幾位,他宗守真未必就能爬的起來。
今生有幸,無論那雷動,還是這金不悔,也都可算是良師益友。不但性情投契,更是可以深交之人。
這破碎山巔之上,轉眼之間,就只剩下了宗守與宗原二人。後者依舊默默,端坐在一旁,把那杆紫雷槍置於膝前。
宗守則是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小瓶,目露奇怪之色。
“師尊,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處?得你如此看重?”
小瓶正是那無華真人,臨走之時留下。說是贈予他,宗守卻知曉,這是給龍若三人買命之物。
“這叫靈華玉髓,現在是沒用。日後待得你衝擊天障,就可知曉,這是不得了的好東西。不過這凌雲宗的家底,也忒薄了,裡面只有七滴,誠然可惜。”
那龍影說話之後,更一聲冷哼:“若非是此物,哪怕是那無華真人把那幾位護界尊者,全數叫來。我要必要讓那龍若三人,當場身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