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龍山的山腰處,當那上下內外二門全數閉合緊鎖時。此地已是空無一人,只剩下了幾位八階強者,仍舊留在門外。
卻都無離去之意,各自選了一個地方坐下。有些是閉目冥想修行,有些則是看着下方的雲海,若有所思。神態各異,靜靜等候着。
不過就在須臾之後,這平靜就被打破。一道紅色的光華,忽然間從天空降下。遁速之快,是駭人聽聞。纔剛在遠處天邊現出蹤影,下一刻出現之時,就已經是在山巔之上。
赫然只見是一位全身紅衣,手執着一把紅傘的少女,浮空而立,正眯着眼看着那內門方向。
“太元仙子?”
玄太極是衆人之首,此刻是目光微微一眯,審慎的上下大量着這位短短几十年時間,就名聲鵲起的少女。
而後是俯身一禮道:“太極見過水仙子,不知仙子駕臨此間,是爲何事?”
嚴格而言,二人當是同輩人物。不過修者除了輩分之外,還有一個強者爲尊。
這水凌波只用了短短三十年時間,就已然達至與世間巔峰強者並駕齊驅的境界,遠超同輩人物,不由得他不敬。
而此刻周圍幾位八階強者,亦是紛紛把視線,注目而來。
既覺好奇,又帶着些許防範。,
水凌波卻沒理會,凝眉細想了片刻,才搖了搖頭:“無事,本仙子只爲一人而來。那傢伙是我同門。這次搞不好又會出些什麼狀況。所以先提前過來,免得他被人欺負了——”
旋即就又看到諸人那警惕的神情,頓時是一聲冷笑:“放心就是,你們那些所謂的嫡傳弟子,還不放在我水凌波眼中!本仙子還不至於爲了些小魚小蝦,千里迢迢的尋到此處。”
玄太極頓時輕鬆了口氣,不是就好,否則他們這些人,還真攔不住。
也知曉這水凌波雖是出身蒼生道太元宗,卻素來都是一言九鼎,不屑於對人說謊。神情也就恢復了緩和,輕聲笑道:“仙子言重了!是我等不是。那麼太元仙子此來,多半是爲趙嫣然可對?此女資質了得,進境可謂神速。七靈宗這次尋到了一個好弟子,必可繼傳承不息——”
“怎麼可能會是嫣然?你也不用恭維她,那孩子固然天資不錯,可也弄不出什麼狀況。她若是出了什麼事,也自有她師門長輩出手,何需我來?”
說到此處時,水凌波的神情,是異常的抑鬱:“這個傢伙,是本仙子一輩子,也不想見面之人——”
一邊說着一邊卻是暗歎,那魏旭實在該死,你把人搶了也就罷了。可爲何卻要他入二代門牆?先前還以長輩自居,可如今卻要喚他太太太師叔祖,豈不令人煩惱?
玄太極頓時“啊”了一聲,有些不知所以。
水凌波接着卻似不願多言,柳眉冷挑,一聲譏笑道:“也真虧了你們,不過一個小小的聚龍山,龍影武聖的傳承而已。卻連續萬年都無人能將之拿下,這東臨雲陸諸宗,也未免太過無能!這次卻不知諸位,可有把握?如今靈潮大盛,可縮短此山的開啓時間。不過要等到下一次,卻仍需二十載後!莫非是要等到神皇出世,將這傳承奪去?”
此言一出,那周圍以靈烈爲首的幾位八階強者,都俱變了顏色,微含怒憤之意。
玄太極也是面色微紅,浩玄宗的根基雖在東臨雲陸。不過水凌波這句話,卻也把他與浩玄宗,同樣掃了進去。
不過此女若是無有必要,他也不願輕易開罪,只能是皺着眉頭道:“仙子此語言過了!玄太極慚愧,百年之前,也曾入過這的聚龍山下層地域,稍有所悟。這龍影老人的武道,確然是玄奧莫測,太極慚愧,歷時十日,也不過只是參悟了十一套劍圖。至今就我所知,哪怕天資再高之人,在內也不過是可以看懂十三套劍圖。”
水凌波頓時‘嗤’的一聲哂笑,下一瞬就聽那位凌雲宗的靈烈真人,也同樣神情凝然的開口。
“二百年前,靈烈同樣有緣入內,得以一睹武聖留影。進入的卻是內門上層,也是領悟良多,之後潛修七十載時光,終於得以入塑體境界。不過那時卻有感覺,這世間絕無任何人,能夠在短短十天之內,完全領悟那武聖留影。龍影老人那九九真龍劍,更是想都不用想。能得其一二武道要義,就已經是不錯了。斗膽說一句,太元仙子的武道天賦,固然冠絕宇內。可要想得這位武聖真傳,怕也是要鎩羽而歸——”
其餘諸人也是微微頷首,明顯是持贊同之意。又有一位老者撫須苦笑:“其餘先賢所留遺蹟,本人也是曾經去過十數餘次。很早之前,就感覺聚龍山與別處不同。傳言當初龍影老人離開雲界之時,本無留戀之意。只因好友出言相勸,這才把九門真龍劍術與部分九九影龍劍,留在了隱居之地,供人蔘悟。卻因心中有氣之故,參悟九種真龍劍意的條件,極其苛刻刁難。”
水凌波這才挑眉,有些半信半疑,忖道這聚龍山,真有這麼厲害?
旋即就又想到了宗守,若然如此,只怕這傢伙,也得不到那龍影老人的武道真傳。
這一次,看來多半都是白來了——
外門下層的迷窟之內,位於西南方位的一間洞窟之中。
嚴飛白也正眉心緊皺成一個川字,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這片石壁。
光滑無比,也堅硬之極。他方纔一拳幾十萬斤力量打過去,卻無法動搖其分毫。
看似沒什麼異狀,不過嚴飛白卻已在這裡站了半天。而其身後,還有幾位凌雲宗弟子。修爲大多比之嚴飛白,還要高上一階。卻都神情肅穆,毫無不滿之色,也絕不多言半句。
“先前在外門,是不是太過份了些?”
說話之人,聲音軟糯可人,正是歌含韻。此刻是面無表情道:“你再怎麼不通人情世故,也當知曉那些話,是極其傷人——”
“這句話,你總算問出來了。”
嚴飛白麪無表情,仍舊是定定看着前面,彷彿那石壁上長着一朵花。
“此人自廢修爲,顯是已經存了放棄之念。來這聚龍山,估計也是抱着萬一之念。我若不如此,又怎能刺激到他?東臨雲陸,能夠放在我嚴飛白眼中的對手,不過三五人而已。少了這一位,未免有些無趣。如今你那一肚子的氣,可曾消了些?”
那歌含韻頓時氣的一笑:“誰跟你生氣?只是覺得你那十年之約,未免有些託大!若依我看,不用三年,宗守就必能勝過你。”
“果然戀愛的女人,都是沒腦子的。不過也對,時間越久,我與他之間的差距也就越大。十年時間確實有些不公。”
嚴飛白總算是回過頭,聲音凝然道:“你與其糾結此事,倒不如幫我想想辦法,合力把這個通道打開。事關龍師叔那頭黑蛟進階,對我凌雲宗而言,也是大事,耽誤不得!”
“嘁!這武聖意念封堵,除了等最後幾日,禁制削弱。我能有什麼辦法?”
更沒好氣的一聲冷哼,歌含韻竟也是毫不懷疑,這塊毫無異狀的石壁,就是進入那片空白地域的入口。
正凝眉沉吟之時,歌含韻又忽的心中微動,猛地回頭,嫣然笑道:“估計是不用等了,有這兩位,足可破這封禁。”
只見後方遠處,正有兩個窈窕女子的身影,正盈盈踱步而來。前一個正是趙嫣然,而後一位,同樣體態曼妙,面似天仙,赫然便是軒韻蘭。
幾乎同一時間,同樣是下層的西南方位,更深處的迷窟之中。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任你其奸似鬼,也得喝我金不悔的洗腳水。真龍精血呢,想買都買不到——”
聲音熟悉之極,可不正是金不悔?
自言自語着,滿帶着得意之情,不過須臾,就轉過了夾角。
然後當望見宗守之時,整個人就怔在了原地。
宗守呵呵一笑,不慌不忙的吹了吹手中的道符。然後珍而重之的,也藏入自己的乾坤袋裡,淡淡道:“不好意思,那什麼真龍之血,宗守已經先取了,可惜金兄晚來一步。”
金不悔面色頓時紅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後是艱難無比的開口問道:“不知方纔宗老弟手中拿着的那張符,到底是何物。可也是這玄浪尊者所留?又是何階位?”
“那張符?據說是叫做太玄鎖心定魄符,絕龍城所制。”
宗守一邊說着,一邊裝模作樣的思考:“至於階位,我也不知。只知此符,必定是仙階之上!”
“仙符?”
這一刻,金不悔幾乎是有吐血的衝動。早知如此,又何必分開。跟着宗守,自己多少可分潤一二。
接着就只聽宗守,又好奇問道:“對了,金兄是怎麼進來的。難道也是領悟了九種真龍劍意?”
“屁個真龍劍意!我是連續用了近十張八階的破障絕意符,虧慘了!”
金不悔忍不住是大罵出聲,接着是心中一動:“真龍劍意?你是領悟了九種真龍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