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統領戰艦的朱君侯與古烈空兩人,都微微訝然。這海靈原他們知曉,不過以前乾天山每次下來狩獵,都從未去過此地。
那片地域,雖是精獸密集之所,可卻太過偏遠。別說乾天山,就是其他諸城,甚至隱世宗門,也去得極少。
本待要勸諫,不過一當想及,宗守買來的八百元滅弩,莫名的就多出了幾分信心。
且這偏僻之地,也有偏僻之地的好處。至少那立城數十年,雲艦無數的濤雲城,同樣對那地方,所知極少,幾近於空白。
故此也就不再多言,通令整個船隊,轉向了南面方向,
從雲海渦梯前往海靈原,需要至少四日時間。這便是諸宗諸派,各方勢力都甚少前往那處,獵殺精獸的緣故。
那些隱世宗門還好,東臨諸城勢力,若是把自己的精銳力量,孤懸在外太久,使城內虛弱,只會招惹禍端。故此以往乾天山到雲海之下狩獵,都是就近選擇,快去快回。
而這四天裡,宗守又把自己,關在寢殿裡。向軒轅依人請教那‘淨’字符的,果然是受益不淺。偶爾閒暇時,與性情古板嚴謹的依人調調情聊聊天,又或者把軒韻蘭叫來聽聽琴,日子是過得悠閒無比。
此外另有小半時間,宗守都在琢磨着什麼。拿着幾十張獸皮,在上面寫寫畫畫。鬼畫符一般,但若是仔細看,可依稀辨認,上面正是一張地圖。
再還有,趙嫣然留下的那個元胎道種,始終沒下決心將之煉化。此女性情任意放縱,忽而是爛漫天真,忽而是心狠手辣,思緒更是如天馬行空,令人琢磨不定。
反轉鼎胎法,雖是對他無害。不過換在趙嫣然身上。多半不會這麼簡單。
宗守倒是不怎麼在乎,對趙嫣然也是無懼。即便是那真正的鼎爐元胎法。他也有把握。最後取勝。他只是不喜落入他人算計的感覺,即便真有一天。他落入什麼陷阱。也該是他徹底看清楚後,自己選擇踏進去。
此女這種性子,其實他也不太歡喜。
故此每日裡,宗守都只是抽出一個時辰,將此物放在身前靜心觀察、
也就在第三日,宗守才忽有所覺,面上透出一絲瞭然的笑意。
“果然做了手腳,反客爲主麼?有意思——”
所謂的元胎道種,乃是一塊手指頭大小。琥珀狀的東西,血紅色,晶瑩剔透。
看似無什麼出奇之處,卻是趙嫣然以心臟處的精血,歷經一年時間,施展秘法日日蘊養而成。
某種意義上,甚至可算是第二元神。握在手心,更可感心靈顫慄。
不過內中,本來是該結成反轉鼎胎法的符籙,卻做了些手腳。爲趙嫣然,留下一線反客爲主的可能。
若是他鎮壓不住,此女怕是立時就要反撲。吸噬精血,奪他修爲,極其霸道。
自然這世間,所有事物,都分爲陰陽兩面。趙嫣然爲自己留下一線反客爲主的可能,不過此女所付出的代價,也遠超正常的反轉鼎胎。
他可任意控其生死,操弄其喜怒哀樂。
不過若是平平常常,他反倒不會在意,也多半不會答應。似這樣的情形,反倒令他多出幾分興致
微微一笑,宗守就不再猶豫。將這枚元胎道種,吸納入體。
其中一部分,直接化作一條細小的血色絲線,融入他體內真氣之中。在輪脈之內,循環流轉。
另一部分,卻是落入他的元魂之內。停在那魂海漩渦的中央處,又迅速化開,成爲最精純的魂力。也使這魂海,染上一層血色。
不過那最核心的部分,卻始終是懸停在上方,與那幾張真符靈禁,緊緊聯繫在一起。
也就在這一霎那,宗守突然之間就有所頓悟。能夠模模糊糊,感覺到趙嫣然那邊的意識。也似乎能‘看’到,趙嫣然魂海內的那幾道真符種子,甚至可感悟,趙嫣然的武道意念。
“這七靈奼魔宗的鼎爐元胎秘法,果然有些意思。”
這武道方面倒是沒什麼,趙嫣然只會是佔盡便宜。那靈法方面,卻令宗守是受益不淺、
稍一冥想,就感覺這魂海之內,彷彿被加了油助燃一般。修行之時,那魂力的積累是愈發快速。
若說以前的他,是以雙魂之身修行,那麼此刻,卻是合三魂之力冥想。
加上這第十等聖靈級的大易羅天空冥法,進境之速,遠超尋常靈師冥想的效果十倍!
真氣的修行結累,也同樣高效無比,
令宗守自己也覺是不安恐怖,不敢如以往那般,持續冥想下去。
似這樣的修行速度,只怕不用數年,就可進入到至少日遊境極高境界。這種進境,未免也太過快速了些。
在沒弄清楚,對自己的利弊到底如何之前,宗守是實在不敢發力。
第四日清晨,宗守又再次到了甲板之上。此處虎中原一干人都在,而古烈空,則是在附近高臺之上,以令旗指揮着船隊。
而當宗守到來時,這些人的神情,卻莫不都是義憤填膺,惱恨無比。
“這濤雲城,看來是真要與我乾天山,做對到底了。”
柴元之子柴周,是神情陰沉,面上顯是強抑着怒火道:“都已經跟了三日,卻還不肯罷休。這樣下去,倒還不如回頭與他們大戰一場!即便死了,也是痛快!”
虎中原幾人,雖未說話,卻也都是心有慼慼焉的神情。
只有宗原譚濤,還有那靈玄,一直是沉默着,神情冷靜,不喜不怒。
而那位凌雲宗的靜濤真人,則乾脆是四處望着風景,完全是置身事外、
宗守遠遠眺望,又詢問了幾次。不過片刻,就已明瞭這些人,爲何這麼大的火氣。
那濤雲三城的雲艦,可不止是跟隨而已。但凡有靠近他們船隊的精獸,都是早早派遣快船,或是快速驅除,或者是直接強搶。
使他們這近千雲艦,整整三日下來,沿途也不過只獵殺了萬餘精獸。四階之上,只有數百。確實是令人憋屈。
宗守目光閃了閃,同樣是心中暗怒。不過此事,早在他意料之中,也不值得爲此生氣。
“再前面些,可是鬼帆窟?”
古烈空聞言,神情略略呆滯,似是想不到,宗守對這裡的地形,如此精通。片刻之後,這才反應了過來,開口答道:“正是鬼帆窟,此地一帶,有萬丈高山阻隔。上方是風暴肆虐,雲艦上去,立時就要粉碎。只有這個天然窟洞,可以通行,也是前往海靈原最近之處。”
宗守眉頭一挑,忖道這個窟口,在這個時代,果然就已存在。眉眼間。也立時透出一絲輕鬆笑意。
“告諭所有五牙艦,全艦通過鬼帆窟後,把那些火雷箭,全給我射出去。你該知當怎樣做纔好——”
那古烈空聞言,先是一凜,隨即就又是一喜。
而在旁旁觀的靜濤,也是眼皮一跳,頭一次認識一般,仔細打量着宗守。
在鬼帆窟使用火雷箭,只有數千支,就可使這鬼帆窟崩塌,將這條存在數千年的捷徑,徹底損毀!
這宗守,當真是好狠的手段。不過此法,細究起來,卻也無什麼不當不妥之處,他也無法多言什麼。
古烈空匆忙離去安排,而就在片刻之後,宗守的這艘坐艦,就進入到一個洞窟之中。
這窟內還算寬闊,即便最窄處,高亦有兩百丈,寬更達四百丈。內中陰風狂舞,彷彿鬼嚎,寒氣襲人。
不過也正因陰風颳動太烈,內中反而沒有太多的鬼魅邪靈。
當所有的雲艦,都全數通過。所有裝載三臂靈弩的五牙鉅艦,就都是一個齊射。
只是須臾,空中立時傳來一陣爆裂聲響,天地搖動。整個巨山,都在轟然傾塌。大塊的巨石,將這偌大的鬼帆窟,是徹底封死。
所有千艘雲艦,立時是一陣歡呼,宗守此時,也甚至可聽見,隔了一座巨山傳來的怒嘯聲響。
“世子果然是心有定計!”
譚濤目光微閃,面上亦是帶着幾分喜意。他早知宗守,必定有辦法甩脫,可親眼看見,到底是不同。
“不過此法,最多隻能阻那越觀雲兩日——”
宗守點了點頭,兩日還是樂觀估計。能阻那三城之艦十八個時辰,他就無比滿足了。
古烈空與朱君侯,也都知曉此刻耽誤不得。無需怎麼提點,就立時又令船隊起航。
也就在這一日的夜晚,終於抵達海靈原。
此處地勢平坦,廣闊無際。土地肥沃,地面滿布着一種藍色的小草,靈能也極其充裕。一眼望去,就彷彿是一片海洋。
不過卻仍舊是一塊惡地,正常草木,都無法在此生存。而下方的那些名叫‘藍液草’的東西,也蘊含毒素。普通人服食,只需四日時間,就必定身死。
在這雲海之下狩獵,正常的做法,是立時把船陣展開。驅逐精獸邪靈,圍在一處後,再利用弓弩將之絞殺。
不過此刻諸人,也知曉那濤雲三城的船隊,隨後就會趕至。故此都以詢問的眼神,看向宗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