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驚,軒轅通又若有所思的看了遠處那不知深淺的魏旭一眼。凝思片刻,就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卻需喝點酒再說!”
宗守頓時是一怔,自己撼世靈決的隱患,到現在都還沒解決,喝一點酒就醉,軒轅通又不是不知道。
此刻大敵當前,激戰在即,哪裡還能喝什麼酒?
該不會想把自己灌醉了,然後送走,上演爲兒女壯烈犧牲的戲碼?
不止是宗守,便連那鐵罡殿前的一衆玄山城強者,此刻聞言,亦都是目瞪口呆。
今日宗守出現在此,一身氣息,居然不弱於軒轅通,就已令他們莫名震撼。
記得三日之前,他們也曾爲這位乾天之君,玄山城未來城主的驚人戰績,而是心生驚意。
可當知曉,其中許多都是毫無根據的傳言之後,便又毫不在意,只當是以訛傳訛,又或別有用意的虛假消息。
可當此時,親眼目睹這位世子,從崖岸之旁緩緩步來之景。那些被他們視爲荒謬的傳聞,就又一一浮出。
“這氣機感應,是天位?怎麼可能?”
“難道那不到十歲,即斬數頭六階妖獸。入臨海書院之前,就迫退邪靈溝的陰蛟的傳聞,其實是真?
“可爲何軒轅城主,要令少城主喝酒?”
便是那魏旭,也同樣是怔了怔,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瞬即之後,卻又是一笑,也未出言阻止。只是饒有興致的看着眼前。
唯獨那懸浮空中的黑衣老人,面色是更顯陰沉。在他面前喝酒。也虧這軒轅通想的出來,真是當他不存在了——
一聲冷哼,黑衣老人卻未立時出手,而是頗有些好奇的與魏旭,遙遙相望。
軒轅通他不在乎,那正主‘宗守’,一身氣機雖是遠遠出乎意料的,不遜於天位武宗。卻也同樣不放在眼中。
此人離開乾天山,王氣所聚之地,跑來此間。倒是正合他意。
唯獨這做袖手旁觀狀的儒服青年,令他有些看不出深淺。甚至是這心內,還生出了幾分警兆。
仔細注目。卻不見此人身上有何出奇之處。只是身旁,一張金黃色的符籙漂符,透着晦暗氣息。可在他魂識感應之中,卻全無所覺。
老人立時恍然,料定方纔這二人,多半是藉助此符之力。瞞過了他靈覺,這纔是無聲無息,到了這山巔。本事雖是不弱。卻未必就強過於他。
他乃武尊強者,已是世間最絕頂的人物。哪怕是有第九階的靈武尊日遊靈師在此,他也自信可以全身而退!
若是勢頭不妙,輕易就可抽身,
心中略定,老人就不再理會魏旭,轉而又是目光陰冷的,俯視着軒轅同與宗守二人。
宗守啞然無語。正欲開口說話,軒轅通那邊卻毫不容他爭辯,大聲道:“依人!給我拿酒來,前兩日你釀出來的那一種。”
軒轅依人卻猶豫了一番,她心裡是雅不願宗守冒險。直到軒轅通目光逼視過來,才‘誒’了一聲,朝宗守甜甜的笑了笑。從她的小乾坤袋裡裡取出一瓶酒,往軒轅通方向,遙遙一丟。
旁邊十幾人中,除了林詩娜與朱君侯,是一臉的鎮靜。其餘諸人。都紛紛是面面相覷,都可從對方眼中,透出錯愕之色。
仍舊是與先前的疑問相同,爲何定要宗守,喝酒之後再戰?
黑衣老人本已是怒極。此刻卻然又沉靜了下來,冷聲譏笑:“嘿嘿,也罷!我就等等看,你軒轅通到底是在弄什麼玄虛!”便又虛停在半空中,負手而立。身側處一口黑色的長劍,在身旁旋舞不休。破風之時,幾無半點聲響。那劍身之上,更可吸收光線,就彷彿已與夜色合一。
魏旭一直都是不解,只是強自忍耐。此刻聞言,忽而又一笑道:“這酒香聞起來,似乎不錯。不知這位小姑娘,能否也送我一瓶?”
那軒轅依人的柳眉挑了挑,這次卻沒遲疑,隨手從乾坤袋裡取了一瓶出來。丟了過去,面上閃過一絲羞澀:“晚輩初學釀酒,先生莫要見笑!”
她雖不知此人來歷,卻知其定然不凡。也知宗守的真實修爲,到底如何。絕無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晉入天位境界。
更不可能,昨日還在乾天山城以紅迅鳥給她傳信。今日凌晨時分,就直跨二千餘里,趕到玄山。
這位年輕儒者,一身本事多半不弱。說不定就是宗守未來的師長。
魏旭把那酒接在手中,先是放在鼻前聞了聞,確是與軒轅通手中那瓶,是同一種不錯。
再揭開瓶蓋,一口灌下,細品滋味。然後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忖道這恐怕還是真是初學的。口裡卻大聲道:“好酒!雖比不上那些佳釀,卻頗有些天賦!”
見那軒轅依人,面色更是羞紅。魏旭卻越發的疑惑,這酒除了放入的天材地寶多了些,也沒什麼出奇之處。
釀酒之人,明顯是精通藥理,卻太過操切,也太自信。把好十幾種雲界少見的奇珍,放入進去。結果釀酒與煉丹不同,反而使此酒,徹底廢了。除了極其醇烈,有些壯身的功效之外,就別無作用。
總而言之,就是沒可能有讓人戰力爆棚,一下提升數個境界的效果就是了。
凝思了片刻,魏旭就又朝着前面,仍舊不肯的宗守笑道:“師弟何妨喝上一口?我也想看看軒轅城主,到底是何用意。有我在這裡,你怕什麼?”
宗守本來正眉頭緊皺,無奈至極。已經打着不管軒轅通,直接搶攻的念頭。聞言之後,只能是苦着臉將那瓶酒接過手。
心中卻微微一鬆,既然魏旭已經發了話,那麼今日的事,甚至這玄山安危,這位蒼生道座尊,就已是準備擔待下來。
那麼自己醉與不醉,都無關緊要。喝醉之後,說不定反而更好些。
猛地仰頭一口酒灌下,宗守的臉,頓時一陣扭曲。
還真是好酒,他這魏師兄,還真有夠虛僞。他前世今日,還從沒喝過這麼難喝的東西。
正想淺飲一口,就算交差。軒轅通卻板着臉道:“你要還是男人,若還想娶我女兒,就一口喝完!”
宗守脣角抽搐,只得是大口吞下,好在也只拳頭大小的一瓶,幾口就已見底。
喝完之後,就隨手將酒瓶一拋,大聲稱讚:“果然是好酒!雖是這次廢了,卻可知這酒方必定是精心配置。心思靈巧,天賦非凡!”
視角餘光,果見軒轅依人是莞爾一笑,露出開心之色。
不過宗守下一瞬,就已沒心思去理會。那藥喝下之後,胸膛裡就如多了一團火,在不覺的熊熊燃燒。
而他雖早有準備,將真氣與肚子裡的酒全數隔絕,卻全無阻止這酒意,浸入腦內。
驀地打了一聲酒嗝,宗守的意識,便漸漸迷醉。眼前的人影,也忽然一幻爲二,二幻爲一。
只剩下一點的模糊意識,知曉自己眼前,仍舊有大敵在側,激戰在即。
手牢牢按着腰間的兩口劍,雖是神智全失,那小金卻是自發的潛入九麟劍的劍鞘之內。
後面的魏旭,卻是整個怔住。醉了,這宗守居然醉了。
一瓶還不都仙釀等級的酒,怎麼會喝醉?
須臾之後,魏旭才若有所悟,初見之時,他也查探過宗守體內的情形。
知曉宗守那撼世靈決的行功之法,此子異想天開,居然是融合並行靈脈入體,那功決也是想前人所未想,可謂前程無量!
之所以喝醉,應該是那水火雙脈螺旋,引發的破綻。
接着是更多的疑惑,浮上了心頭。看那軒轅通毫不意外的情形,顯然也是知曉此事。
可爲何這人,一定要將自己女婿灌醉?而那在趙嫣然所言中,與宗守明顯是好大如膠似漆的軒轅依人,爲何也不阻止。
這一瞬之間,也是差點就以爲,這軒轅通是不欲宗守插手此戰,這才如此。
可當下一瞬,卻見這玄山城主,忽而是大笑三聲,拍了拍宗守的臂膀。就大步走向了一旁。
而那些在場的玄山城強者,則都是再次互視。也紛紛忖道這宗守怎麼會醉?難道是軒轅通在酒中做了什麼手腳,故意要借那黑衣老人之手,滅了自家的女婿?
正各自驚異之際,虛空中的黑衣老人,已是桀然冷哼:“戲已經演完了?那就給我去死!”
一道黑色的劍光,驟然在虛空閃現。卻非是發自老人身旁,而是直接在宗守的身後十丈處,突兀出現。
而後直接便化作了一道看不見的流光,襲向宗守的腦海。
那軒轅依人一直關注着宗守的情形,立時是下意識的一聲驚呼,一雙玉手絲絲緊攥。而周圍諸人,也是目光一縮。
他們都猜到宗守,絕不會是這爲武尊強者的對手。卻絕不曾想,這黑衣老者,如此的卑劣。而雙方勝負,也是分的如此之速。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宗守已經輸定之時。卻只見雷光一炸,宗守驀地拔出那雷翼劍。手臂連帶劍身,都化作迅影,往後一劍回擊。正敲在那黑色飛劍的劍脊處。
亢!
一聲清脆金鳴響徹,宗守好端端的立在原地,而那口飛劍,已經拋飛數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