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大道,皆有主次上下之分。因五行由陰陽衍生,所以陰陽之道,在五行之上,
而所有陰陽五行誕生於始,結束於終,所以一應陰陽五行之法,也皆被無量終始神法剋制。優先秩序有別,幾乎不可逾越。
然而劍宗的浮靈神劍,卻可顛倒置換。將宗守無量終始神法,置於陰陽五行之下,反過來受陰陽五行之術壓制。
更簡單一些的解釋,本來按這天地原本法則,鐵劍定然勝於木劍。然而由浮法神決置換法則之後,木劍反過來可勝過鐵劍。這是浮法神決,顛倒置換。
故而此劍神通,雖非接近天地根源的大道真法,卻也具無量神威!與大秦十二鎮國銅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此時便是如此,將蒼生劍陣涉及的種種大道超拔提升。而九天十地血脈屠靈殺陣所涉的種種真法,則降落了層次位階。
使本來略遜一籌的蒼生劍陣,反過來可將後者壓制。
也使宗守面臨的壓力,驟然鬆解。
蒼生劍陣,可操控天地之威,大道劫力。而此時以煉神爲主劍,以魏旭鎮壓,劍陣之威,本就更勝當日蒼生穹境之戰。
被那浩大的蒼生劍氣衝卷掃蕩,無論李別雪如何編織修補那空中血雲,都能破開斬碎。
使這座九天十地血脈屠靈殺陣,始終不能完整。也就可使宗守,能再次邁步前行。從靈智矇昧的危險中,掙脫出來。
“浮法神決之後,就該是天絕地滅了——”
宗守腦海中,才閃過此念。就見天際間千萬道劍光,同時斬下。
一套浮靈劍陣,除了神兵‘浮靈’主劍之外,更需六位聖階修士坐鎮。二十四位神境修者鎮壓,其餘靈境階位的劍者千餘。
此時那漫天的劍光斬下,彷彿真能誅滅這蒼天大地!
皆是氣勢凌厲無儔,撞入到這風華宮內。激起漫天煙塵之餘。也使風華宮內的禁陣,遙遙欲墜。
宗守往那九十九層觀星塔上望去,他的焚世血瞳,已然能洞穿那重重禁法,望見李別雪的身影。
只見這無上元魔,也微微蹙眉,似乎頗爲吃力、
以一座陰脈屠靈陣之力,抗拒這雲界兩大頂尖殺陣,即便是這位秀觀慈悲之下第三人。此時也是頗有些支撐不住。
宗守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知曉只這兩座劍陣。還遠不足以傷及李別雪。
直接把視線,再次投向了御書房方向。神念鎖定,血瞳也透穿重重障礙,直視着殷御。
“殷御,今日你如肯自裁,下罪己詔,向世人闡說真相,爲朕友不悔洗去污名,並交還屍身。那麼朕可饒你殷氏子孫。你那諸多宮妃性命。否則——”
宗守的語氣一頓,而後面的話音雖依舊平淡。卻滿蘊殺機。
“必定屠絕滿門,使你殷氏一族血脈,此域絕傳!言盡於此,爾身亡之時,勿喟朕言之不預!”
金不悔不在意自己的身後之名,他宗守卻不能不放在心上。
怎能容自己的至交。揹着奸佞之名,帶着數億人惡念恨意,不明不白的轉生輪迴?
爲此哪怕放棄這滅國之機,使大商皇位得以傳承。繼續苟延殘喘下去,他宗守也可接受。
那御書房中,殷御卻覺好笑,自裁?罪己詔?滿門屠絕?
這宗守是在對自己說話?或者真是瘋了不成?
“豎子,你莫非是已腦袋糊塗了?爾何德何能,敢逼朕自裁?”
心裡如此想,口中也這般說着。殷御一時也起了玩笑之意:“金不悔爲朕之臣,卻與你這敵國之君勾連,難道非是事實?心存怨望,也未說錯他。”
又道:“其實罪己詔也非是不可!只需你宗守,自裁在朕面前。別說是爲金不悔正身後之名,就是扶他入文廟,又有何不可?至於他屍身,你未聽說麼?當日也被千人分而食之,可見朕之子民,恨其入骨。”
宗守怔了怔,而後就是不怒反笑。心中鬱氣,有如塊壘,堵塞在胸中,難以宣泄。更覺噁心,氣血翻滾。
既是如此,那也沒麼好說的,唯戰而已!
他心緒激盪,無法平靜。那煉神劍上的天道劍意也受此影響,漸漸趨於狂暴!
周圍更多的屋宇,被生生的夷平。地面塌陷,凹下數百餘丈,宗守卻渾然不覺、
“朕實在無法想通,似你這等人,居然也被人稱爲聖君。那儒家所謂大儒,難道都瞎了眼睛?不悔他爲你這等昏主效力,當真是他這一生莫大悲哀。”
殷御端坐於御案之後,笑笑不言。情緒平靜,只當是笑話在聽,毫不在意。
無論今日這宗守怎麼說,都傷不了他分毫,又何需去在意?
在他眼中,這宗守雖還非將死之人,然而也無區別。
自己一世令名,更輪不到宗守來評價!
大商一統雲界,橫掃諸域之時,他殷御便是一千八百載江山,二十七位國君中的蓋世雄主。無論誰人,都需爲他歌功頌德!
側旁處卻傳出一聲冷喝:“放肆!風華宮內,言辱吾皇。這是視我大商無人?金不悔誤國,乃是我儒門公論,也容不得你這蠻國之君扭曲翻案。”
宗守冷目看去,就認出此人,正是金不悔的座師左信。
他第一次離開雲界之時,就與其見過一面,當時還有重玄在場。
那時他對此人,就無甚好感,此時更覺是面目可憎!
一想起宗守被腰斬,就是因此人奏摺,宗守就恨不得將這人千刀萬剮。
而隨着此人話音,周圍十餘道聖階氣機,就已遙遙貫空而至。都是蓄勢欲發,遙鎖着他宗守的神念。
宗守不禁失笑,整整十三人,加上之前,總數十四。今日這一戰,這聖境修士較之秦皇墓那地宮中,還少了一位。
他意念繼續擴展,已把注意力,轉向御書房後,那矗立着的十二鎮國銅人。
鎮國玉璽使他的魂識觸角,直接就繞開秦皇真靈,所遺的神念印記,進入十二鎮國銅人的本源核心之內。
與他原本的預想略有不同。殷御在這些銅人本源之內,明顯花費了不少功夫。使其神念,以秦皇真靈爲媒介,也深入其內。
原本只需再有八十息的時光,就可取而代之,將那秦皇神念,徹底清洗。然而此刻看來,卻需更多的時間。
實在是小瞧了這位元辰皇帝——
那麼此時要做的,就是繼續拖延時間?
宗守蹙了蹙眉,將那迫不及待,要宣泄出來的戾念殺意,都暫時壓下。
繼續踏空而行,往那御書房行去,脣旁則冷冷一哂。
“實在抱歉!在朕看來,爾大商除了一個石越,一個石家。還真是再無他人,能入朕眼!至於儒家,朕也曾說過,遲早一日,終要焚書坑儒,葬盡這世間流毒僞儒!爾等儒門所謂大儒公論,既然不能持正論說,那麼留之何益?”
說話間,那最後一堵宮牆,也在宗守劍壓之下,粉碎開來。
此時宗守,與遠處的御書房,已是再無阻隔,相距也只千丈之地。
而那矗立着的十二鎮國銅人,也終是毫無遮攔的,現在了宗守的眼中。
而此時半空中,此時卻傳來了一聲冷哼。
“焚書坑儒?不知我朱熹,可在你宗守的焚坑之列?你說大商無人,那麼老夫在你眼中,也是視如草芥螻蟻了可對?”
當這話音傳至,那東面方向,赫然一股沖天白氣,驟然直撞長空。
使天際間一千二百餘道天絕地滅劍光,都爲之散亂。
而緊隨其後,這皇京城內。越來越多的白氣,衝入到那雲霄之中。
大小不一,方位也不同,太學、翰林院、御史臺——
赫然成千上萬,氣勢磅礴。
“天地君親師!君君臣臣,此乃天地至理!金不悔所爲,有失臣節,合該腰斬!”
那朱熹的聲音,迴盪長空,浩然堂皇。
御書房內,左信的眼神頓時一亮,朝殷御笑道:“這是朱子出手了!不愧我儒家聖人,這浩然正氣,當真使我等後輩黯然失色。自古有言道邪不勝正,今日也必當如此!有朱子聖尊在,必定可闢退羣邪!使魔君伏誅!”
宗守面上此時,亦微顯吃力之色。那劍宗天絕地滅浮靈劍陣被朱子撼動,他這陰脈屠靈陣內,是首當其衝。
殺陣之力轉強,那屠靈神光與死焰之力,也衝擊心神。
也就在此時,那分佈周圍虛空中的十餘位聖階,也終是有了動作。
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十餘道危險之極的強橫之力,四面八方的,碾壓而至。
使宗守這一瞬間,就幾乎陷入絕境之中。元神被屠靈神光與陰脈死焰徹底壓制,而十餘聖階聯手,也幾乎鎖死了他的生機。
宗守意念掙扎,面上則似乎神智失常般的笑。
“好一個可闢退羣邪!使魔君伏誅!豈不聞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增玄持法翼改換加持,第一朵生死冥花綻開。
龐大的生元之力爆發,將那些無法轉化死氣暫時中和,也將屠靈神光暫時迫出魂海。
接着是冥河告死劍催動,宗守身影,近乎虛化一般,遊蕩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