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就 散功自絕
“遼王?”
眼前這人,他雖未見過,卻知其名,也知其人。而此時此刻,此人應該說是大商太子纔是。
“大商殷寒,見過大乾皇帝陛下!早聞陛下之名,今日得見,實是三生有幸!”
說到後面‘三生有幸’四字,殷寒稍稍加重了語氣。然而那儀表姿態,卻依然是溫文爾雅,使人如沐春風。
然而緊隨在這人身後,兩個青衫老者,卻令宗守的心情陡然一沉,跌入到谷底。
二人氣機,都分明是聖階尊者。
“陛下天縱英才,若是再給陛下幾年時間,真不知我中土雲陸會怎樣,或者大商覆滅,大乾一統雲界也未可知。所以當魔蓮夫人尋孤之時,孤甚至都未猶豫。無論何等代價,能使陛下葬身在此,都是值得,想必我那父皇也是這般想法。今日實是天幸我大商——”
那殷寒的說着,目光卻死死駐守着宗守手裡的玉璽。而其語音未落,宗守的身後,就也有兩人步出,都含着冷冽殺機、
一位正是那赤紅衣,一身血色長袍。而另一個,則是韓清。目裡滿蘊着興奮快意,卻又強自壓抑。
赤紅衣卻是神情平淡:“今日確實僥倖!兩日前在陛下劍前落荒而逃,實是赤紅衣此生奇恥大辱。
蘇小小與初雪的臉色,都漸顯蒼白。若只是兩位聖階尊者而已,他們足可應付。
可若是加上一個赤紅衣,那情形截然不同,此人的實力,即便不及林玄萱與明日軒,卻也相距不遠。此刻也恰是宗守,身負重創之時。
且這幾位,敢在此處攔截,後手肯定不止於此。
果然下一瞬,就是一股魂力波動,忽然襲來。無形無質,卻幾乎瞬間侵蝕了她們的心神。
蘇小小心志堅毅,精修元魔七情決,只是恍惚了片刻,就已掙脫清醒了過來,而初雪心性單純,幾乎純如白紙,思緒簡單直接,也是不受影響。
不過當另一處方向,兩隻自在神魔同時現出氣機之後,二女還是微微色變。
這已經是五位聖階尊者——
似乎對宗守也極其的忌憚,這幾人現身時,都是將護身的仙寶祭起,把身軀牢牢護住。
宗守的眼微微一眯,然而就也笑了起來:“那麼太子之意,是隻憑五位,就可將孤圍殺於此了?”
殷寒回過神,微搖了搖頭道:“陛下有無量終始法身,甚至能刀斬盜玄。換作平常時候,除非等陛下法身消散,否則我等真無能爲力,甚至只能見之遠遁。只是——”
一邊說着,一邊斜睨了魔蓮一眼,殷寒笑了起來:“魔蓮夫人卻與孤說起,無上元魔自有手段,將陛下打入萬劫不復之境!孤仔細一想,我大商已經淪落之此,若不破局,最多隻三十年國壽。那時殷寒即便繼位,也必定爲亡國之君。與其如此,倒不如冒險一試。既然是聖尊之言,當不會有假。”
宗守聞言頓時心中抽緊,腦裡面念頭飛轉,想着那李別雪到底是準備了什麼樣的手法?
難道還能夠避過龍影玄霜幾位聖尊的感應,親自對他出手不成?又或者是其他什麼手段?
心念間有無數的疑問,宗守卻已在殷寒說話之時,就在袖內將那闢魔神梭祭起。
聖尊的手段,是防不勝防,他實在不敢冒險。
只需下一刻,三人進入飛梭之內,就可以藉助九幽闢魔神梭的極致遁速,比擬頂階仙寶的防禦之能,逃離此地。
甚至秀觀留下的那件羊脂玉盤,也同樣催動了起來。
一個意念,就可以催發。若真是李別雪出手,那麼他只需能阻攔三十萬分之一個剎那,秀觀就會破空而來,出現在此間。
此物珍貴,即便是不久前,被盜玄幾乎逼至絕境時,宗守也未曾想過動用。
然而此時此刻,宗守卻毫不猶豫,準備觸發。
可就在下一剎那,宗守的眼瞳猛地收縮成針狀。望見對面魔蓮,忽然拋出了一物。
卻是一面通體血紅的小鏡,赤色的鏡光,直直的照向了蘇小小。
後者同樣是面色大變,然後整個人在這鏡光之下,竟是動彈不得。
同時更有一股強絕無儔的意念,驀地直貫入宗守的意念之內。
似無盡洪濤,衝捲入他的魂海之內,然後以吞天噬地之勢,淹沒一切!
突兀之極,也不知其來處。卻僅僅只是五十萬分之一個剎那之間,就將宗守的意念,徹底的沖垮。
同時也隔絕了他的內外靈機,堵死了一切他向外求援的可能。
“元魔七情?”
這一刻宗守心中冰冷,僅餘的幾分意念,也終於恍悟過來。
元魔七情大法中的七情引元秘術,使他對蘇小小動情之餘。也同時使自己與此女的魂念,有了一絲聯繫。
那位無上元魔,這是以蘇小小爲媒介,直接從神魂層面,向他出手,。
然而若要辦到此點,那就先需蘇小小同意纔可——
他此時身軀,已動彈不得。法身之內,依然佛力充盈,卻全不能動用。
闢魔神梭就在袖內,卻同樣已無法催運。
元魂中的羊脂玉盤,此時也被無上元魔的磅礴意念,死死的壓制。
若非是那黑白法相還在,真形之體內的‘道’字神決,仍能艱難運轉,維持魂海。
他此刻早已是元魂崩散——
而視角餘光,只見那蘇小小此時也七竅溢血,似在努力掙扎,卻如陷入蛛網的蝴蝶,絕望而無力,所有的動作都是徒勞。
而此時魔蓮,明顯神情一鬆,語音悠然的朝蘇小小說道:“你大約不知,這元魔七情大法,雖是名聞諸界。其實卻是元魔大人早年親手所創!我魔門的神通大法就是如此,除非是自創的功決,否則修煉時總需防着一手。待登堂入室之後仔細梳理,才能放心。蘇小小你自以爲聰明,卻不知自己自始至終,都在大人他掌握之中。他若要你生,你即便想死,也不可得。元魔大人若要你死,那麼蘇小小無論如何,都活不下去。”
又笑道:“你是萬靈元胎,元魔大人不會取你性命。不過這次之後,就不用再想着其他了。安安心心,爲我大人誕一魔胎就可!今日之事,雖是大損未來魔胎元氣,卻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那韓清也嘿然笑道:“你近日所謂,雖使我生惱,不過我已答應了元魔大人,日後會好好待你,這一生無憂無慮。聽說小小你的牀中術一直不錯,那時可莫讓我失望——”
那語氣異常的陰森邪異,而韓清的目光,已經看向了素初雪,神情猥褻。
宗守渾身大汗淋漓,全力的掙扎,雖仍未絕望。
可心裡已是冰冷死寂,難道這纔是孔睿與淨音所言,最兇險的殺劫?
還真是隻差半步,就永世沉淪!
“此人有四位至境照拂,林玄萱也距此不遠。遲則生變,你們哪裡來這麼多廢話?”
赤紅衣一身冷哼,身形只一個閃爍,就到了宗守身前。直接一指,點向了宗守。
此時宗守的渾身氣機動盪,甚至連護體的罡氣都無法維持。那指尖未至,宗守的的眉心,就已現出了一點血痕。
“滾回去!”
初雪神情悲憤,立時血刀橫斬,掃向赤紅衣的指尖。
五行刀勁與那螺旋氣勁交擊。半個借字神決,瞬間將小半的螺旋之力強行借去。凝向旋動,而後‘叮’的一聲重響。
赤紅衣的身軀彈回,而初雪則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在這地宮之內,初雪實力削弱最小。反是赤紅衣,被兩儀聚龍陣與十二鎮國銅人壓制,一身大法,只能展出三成。被初雪一刀逼退——
然而此時那遼王卻也一笑;“血衣尊者此言極有道理,此時非是廢話之時!先將這解決,再說這些不遲。勞請兩位供奉助我!”
他身後那兩名青袍老者,微微冷笑。也不近前,只各自捏了一個靈決。
而後就見千萬道刃光,如瀑布般潮卷而起,往宗守衝擊而去。
初雪身下,則出現了一個虛幻的影子,伸出了無數的觸手,往她纏捲過來。
斬不斷,也破不開。被那些黑影觸手,密密麻麻的纏上身軀。
每多一道,初雪就感覺身軀更重一分。刀光不斷揮斬,抵擋着那如刃光之潮。初雪卻越來越覺力不從心,明亮的眸中,也現出了絕望之色。
難道自己與少主,就要死在這裡?
赤紅衣急退之後,身形再次前襲。而那兩個自在神魔,也已近在咫尺。
可卻也就在這時,就聽蘇小小忽然吃吃的一聲笑。
“元魔大人他若要我生,那麼我即便想死,也不可得。若要我死,那麼蘇小小無論如何,都活不下去。與其如此,那我還不如死的好——”
口鼻之間,更多的鮮血流出。蘇小小卻依然笑着:“魔道功法,除非是自創,否則修煉時總需防着一手。這個道理,蘇小小又豈會不知?好在當年的小心,如今有了些用處。守郎,今日之事非我之願,奴家可不願再連累你。”
聲音漸弱,蘇小小的一聲氣機也慢慢淡去。
魔蓮頓時色變:“散功自絕?蘇小小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