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輕盈的身手,足以列入一流高手之列,卻在一瞬之間被那如風而至的劍光鎖定,不僅無法躲閃,甚至挪不開腳步。
就在那道劍光即將觸碰到夏輕盈眉心的瞬間,狐媽的聲音隨之傳來:“好了, 別嚇着孩子。”
狐媽的聲音雖輕卻像是遏制住了那道劍芒,帶着無盡威煞的冷光就在貼近夏輕盈眉心的瞬間消失而去,豆大的汗珠也在夏輕盈頭頂滾落而下。
狐媽平靜說道:“小狐狸,進來給我泡杯茶。”
夏輕盈定了定神才推門走進了屋裡,她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與狐媽並排而坐的秦紅妝。
秦紅妝擡頭看向夏輕盈:“雪妖狐,我們所說的事情,你想讓她聽見?”
“不然呢?你還打算殺了她不成?”狐媽似笑非笑的道:“你弄死了夏輕盈,小心王歡找你玩命!她可是王歡的那幾個心肝寶|貝兒之一。”
“九尾狐?呵呵……”秦紅妝帶着冷笑上下打量了夏輕盈一番:“她配不上王歡。”
秦紅妝話音落處,夏輕盈心底卻微微一沉,她不是因爲那句配不上王歡覺得失落,而是因爲她感覺到了秦紅妝身上的殺氣。饒是如此,她手上倒茶的動作也絲毫沒停。
狐媽的聲音一冷:“你二十多年都沒管過王歡,現在要來管王歡的事情麼?”
夏輕盈手臂微微一顫,差點把茶水倒在了外面——雖然,她和狐媽都猜測過秦紅妝是我的母親。但是,真正證實了這件事兒時,她仍舊沒法從容處之。
秦紅妝似乎不想跟狐媽繼續這個話題:“我這次來找你,就是告訴你,馬上帶王歡離開江湖。”
狐媽冷笑道:“我還是剛纔那句話,你憑什麼來管王歡的事情?”
秦紅妝厲聲道:“你不帶王歡走,別怪我使用別的手段?”
狐媽頓時火冒三丈,針鋒相對道:“你還想用什麼手段?想要廢了王歡武功?還是想廢了王歡這個人?”
“秦白衣在九尾禁區口口聲聲說王戰如何,出手打斷了王歡複製體的四肢,拔掉了他的舌頭,最後活活拍死了那個複製體。你的手段夠狠!”
“薛玉在沿海設計王歡,殺光了他的手下,差點把王歡逼到自暴自棄的程度。你們是想讓王歡一蹶不振,成爲廢人?你的心思夠毒!”
“你還想怎麼對王歡?”狐媽拍案而起:“這麼好的兒子,你不要,老孃要了。你敢碰王歡一根汗毛,我不踏平無名宗,我雪妖狐就跟你姓。”
秦紅妝臉上血色瞬間褪盡:“白衣、薛玉沒聽我的命令?”
狐媽冷笑道:“你是無名宗太上,還是我是無名宗太上?你的手下怎麼執行任務,你心裡沒有數兒麼?”
狐媽見秦紅妝低頭不語繼續說道:“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面對王歡吧?你明知道王歡的身份,結果派出了秦白衣,讓她死在了王歡手上。把王歡陷入不義之地還不夠,又派薛玉害死了他的朋友。你這是在往王歡心裡捅刀,你是想讓你們母子演一場生死對決的大戲麼?”
秦紅妝臉色漸漸慘白之間,狐媽話鋒一轉:“你要是不給我一個足夠的理由,我絕不會讓你再碰王歡。”
秦紅妝思忖半晌才說道:“王歡現在非常危險,瘋儒和癲道都已經盯上他了。探神五絕中的兩個人想要他的命,就算加上你也保不住王歡。”
狐媽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秦紅妝和狐媽之間一直惺惺相惜,她們都知道對方不屑說謊,所以她們對彼此的話都不會有所懷疑。
狐媽稍稍鎮定之後纔開口問道:“探神五絕高高在上怎麼會針對王歡這麼一個小人物?”
秦紅妝咬牙道:“王戰是試天衛。”
“你說什麼?”狐媽的臉色也一陣慘白,身軀連晃了幾下差點坐倒在椅子上:“你有證據麼?”
秦紅妝搖頭道:“這種事情,在探神手看來需要確鑿證據麼?只要懷疑就足夠。況且,王戰和王歡生活過的古玩街裡,每個人都中了失魂秘術,那不是試天衛的獨門絕技麼?”
秦紅妝說道:“二十多年以前,我就懷疑過王戰的身份。他身上的那隻噬神妖虎就是試天衛七王的標誌之一。但是王戰卻矢口否認,我們之間也因此大打出手。而後的二十年,我一直藉口閉關,其實就是在查證王戰的身份。不弄清他的身份,我沒辦法去面對他們父子。”
狐媽強行鎮定道:“你查到證據了?”
“沒有……也不對……”秦紅妝道:“我越查就越覺得害怕,因爲我至少查到了七個王戰,如果按照這七個王戰出現的年代,他至少也活了七百年。我是說至少。如果王戰真能長生不死,他又該是什麼人?”
狐媽追問道:“那你……那你能證明那個七個王戰是同一個人麼?”
“證明不了。”秦紅妝搖頭道:“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他們是同一個人。那太可怕了。”
秦紅妝和狐媽同時沉默了下去,兩個人靜靜|坐了幾分鐘之後,狐媽才說道:“那瘋儒和癲道又因爲什麼懷疑王歡?”
“因爲王歡自己。”秦紅妝道:“王歡初入探神手時,曾經在第五分部的牆上寫過一副對聯。你知道吧?”
“試天,天亦恐。探神,神亦慌。”狐媽深吸一口氣道:“這對聯有問題?”
“有!”秦紅妝道:“三十多年前,我們五絕曾經聯手打進過試天衛的總壇。總壇大門上的對聯,就和王歡寫的一模一樣。見過那副對聯的人不超過十個。當時,第五分部的李神仙就是其中之一。王歡當時惹來了他的懷疑。”
秦紅妝道:“本來那個時候,他們就想把王歡抓過來嚴刑拷問。卻被我以各種理由阻攔了下來,我也主動接過了監視王歡的任務。王歡這些年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監視之下。我一直在想辦法逼王歡退出江湖。可我又不敢太過明顯的逼迫王歡。這一次,我不得不逼他離開啊!”
秦紅妝道:“瘋儒和癲道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得知王歡在古玩街生活過一段時間,等到他們從古玩街回來對王歡的懷疑也更重了幾分。如果不是我跟試天衛有血海深仇,他們甚至會懷疑到我的身上。”
秦紅妝聲音一頓道:“這次瘋儒、癲道沒對王歡出手,是因爲他們追着仙魔墓園的線索去了地獄門。等他們回來肯定要對王歡下手。在此之前,你必須把王歡送走。走得越遠越好,最好讓他跟鈴兒去西方。你也去。”
秦紅妝急聲道:“我本來以爲,他們在地獄門不會那麼快回來。我至少還有兩年以上的時間逼走王歡。可我剛接到消息。魔主司命也去了地獄門,而且與瘋儒正式聯手。他們兩個如果真心合作,用不上多久,就能打破地獄門。我們沒有時間了。”
狐媽下意識的問道:“把王歡帶到歐洲有用麼?瘋儒,癲道不在乎王歡在什麼地方?”
秦紅妝沉聲道:“有用,冒險者中也有可以抗衡五絕的高手。以你的本事,不難幫助鈴兒奪回家族。只要給你一段時間,你們就能掌控西方的冒險者工會。把王歡放到那兒去,有了冒險者工會的庇護,他會安全很多。”
狐媽沒有立刻答應對方:“你別慌,讓我想一下,讓我想一下。”
夏輕盈後來告訴我,那時候,她第一次看見狐媽驚慌失措。
更讓她難以相信的是,秦紅妝,雪妖狐兩個站在探神手巔峰的女人,竟然會像是兩個沒了主意的家庭婦女,坐在一起愁眉不展,長吁短嘆,怎麼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去應對眼前的危局。
夏輕盈很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能靜靜看着他們兩個。
狐媽過了許久之後才說道:“你想救王歡,可以直接跟我說,你爲什麼要自己使手段?”
“說什麼?說王戰是試天衛?”秦紅妝苦笑道:“如果不是走到了這步,我不會跟你說這些事情。”
“我明白了!”狐媽只是稍稍點了點頭就再次反問道:“你告訴我一句話,王戰究竟是不是試天衛。哪怕你沒有證據,僅僅是告訴你的猜測也行?”
秦紅妝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曾經,我非常肯定他就是試天衛。但是,我心裡還抱着一絲希望,覺得我是冤枉了王戰。這些年探查下來,我越來越覺得迷惑,也越來越說不清楚王戰和試天衛究竟有沒有關係?”
狐媽顫聲道:“那就是說,還有希望是麼?你告訴我是不是?”
“是!”秦紅妝不等狐媽臉色緩和就把話說了下去:“但是,這些話對瘋儒,癲道來說,半點用處都沒有。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試天衛,哪怕僅僅是懷疑,也會趕盡殺絕。現在不是我們應該討論怎麼去認定王戰身份的時候,也不是討論怎麼跟其他人解釋王歡跟試天衛無關,我們現在應該想的是怎麼把王歡送走。”
狐媽剛要說話,院子裡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響。
秦紅妝與狐媽不由得對視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