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妝面對狐媽道:“雪妖狐,你現在怎麼說?”
狐媽一挑拇指:“秦紅妝名不虛傳。”
秦紅妝微笑道:“雪妖狐,雖然你沒承認過。但是,我知道探神手裡,九成高手都不入你法眼。我秦紅妝剛巧就是剩下一成人裡的一個。既然,你我算是棋逢對手,爲什麼不賭大一些。”
狐媽淡淡道:“你想怎麼賭?”
秦紅妝聲音一沉:“你看好王歡,而我覺得王歡必輸無疑。那我們就賭一下,王歡能不能揭開龍脈天師之秘。”
“王歡勝出,無名宗從此遇見王歡,退避三舍。哪怕是出現在同一禁區,無名宗也會將禁區之秘拱手相讓。”
“王歡敗落,你雪妖狐退出研究所,到我無名宗的暗天牢,坐牢十年,以贖雪妖狐觸犯無名宗之罪。”
秦紅妝緊盯狐媽:“你意下如何?”
狐媽平靜道:“聽起來還算公平。我跟你賭!”
“好!”秦紅妝隔空與狐媽擊掌三聲,真氣碰撞的聲響猶如驚雷聲傳百米,即使站在院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秦紅妝收掌之後,拿出自己金令:“來人,把我的金令掛在門外,誰敢打擾我和雪妖狐的賭約,別怪我秦紅妝出手無情。”
秦紅妝發出金令飄然而去,無名金令卻被高懸門外。
狐媽仍舊在不緊不慢的喝茶,夏輕盈側着耳朵聽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狐媽,外面的人全都撤走了,附近好像沒人監視我們。”
狐媽輕輕吹動着茶杯上的熱氣:“秦紅妝的面子就連任縱橫都要給上幾分,她既然放出話來,就不會有人打擾我們的賭局。更沒人敢不要命過來監視我們。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夏輕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有一種感覺,不知道對不對!我覺得……我覺得秦紅妝像是在幫王歡。”
豆驢聽完差點沒把眼睛瞪出來:“你腦袋是抽筋了吧?秦紅妝怎麼可能……”
豆驢說到這兒時,才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聲音大了,趕緊壓低了聲音道:“秦紅妝怎麼可能會幫王歡?”
任天晴也說道:“輕盈,我也覺得不可能啊!秦紅妝恨王歡還恨不過來,怎麼會幫他?”
唯獨狐媽饒有興趣的說道:“說說看,你的理由是什麼。”
夏輕盈道:“我從秦白衣死後,就覺得秦紅妝的舉動非常奇怪。她放出話來,說是要確定殺人兇手再親自出手報仇。這理由在秦紅妝的性格上有幾分能說得過去,但也說不過去。”
“秦紅妝號稱紅顏梟雄,梟雄之心除了霸道之外,最大的特點就是注重利益和收攏人心。秦紅妝不殺王歡,怎麼向屬下交待,怎麼收屬下之心?她馬上對王歡施展報復,甚至不問青紅皁白就殺了王歡,纔是更符合她的最大利益。”
夏輕盈聲音一頓道:“退一步講,就算秦紅妝不想借別人的手報仇。她也應該調查過王歡在九尾禁區裡的作爲,可她調查過麼?真正進過九尾禁區還活着的人,大概也就只有我們幾個。她不找我們,怎麼能查清秦白衣的死因,靠招魂麼?我可不相信,世上還有招魂這碼事兒。”
狐媽微微點頭道:“很有道理,你繼續往下說。”
“還有這一次。”夏輕盈道:“我已經收到陸心遙的密報……”
夏輕盈看了看眼圈發紅的豆驢才說道:“海邊一戰,老刀全部戰死,七星全軍覆沒,小貓兒的熒惑秘術沒有發揮作用,可是,王歡、葉尋卻趁機逃脫。薛玉既然佈置了陷阱,怎麼可能讓王歡輕易遁走?我覺得薛玉是沒盡全力。”
夏輕盈再次說道:“這一次,秦紅妝明明料敵先機,知道王歡全部計劃的關鍵就在於能不能把探神手引入龍宮。可她卻派出了俏羅剎帶隊。俏羅剎齊雁雖然名聲在外,但是齊雁肯定不是王歡的對手。”
“我調查過齊雁,齊雁是一個只適合作爲先鋒的人物。她並非沒有頭腦的人,相反,她極爲博學。打個比方說的話,其他探神手都是專科生,齊雁就是研究生。正因爲她覺得自己博學多才,所以也恃才傲物,目無餘子。絕不允許別人的意見與自己向佐,否則必然會激烈反擊,在外抗命的事情,也不是頭一次去做。”
“可是,秦紅妝不僅扣住了以詭計百出聞名探神手的於曉,還在不斷的強壓齊雁,這點可能會激起齊雁的反彈。如果,齊雁知道了秦紅妝的第二道密令,她必進龍宮追殺王歡。王歡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夏輕盈說完,豆驢和任天晴不由得面面相覷,她們誰也沒想到夏輕盈會做出這樣的分析。
狐媽微笑道:“說的很好,繼續說。”
夏輕盈得到狐媽的鼓勵,又繼續說道:“秦紅妝既然想要跟你進行一場心理上的爭鬥,她就不應該上門,更不應該強令其他人退出,你承受的壓力越大,對她而言才越爲有利。”
“試想一下,如果探神手全盤出動,向陳文施壓,即使是陳文也得慎重考慮。而你也會被一場突忽其來的變故打亂陣腳。無論你是戰,是避,都會處於下風。”
“可秦紅妝卻親自逼退了四宗,自己又站出來跟你打賭,這不是明顯在給你減輕壓力麼?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我怎麼覺得,她是有幾分想要給你喘息之機的意思?”
夏輕盈說到這裡才停了下來:“可我不明白,秦紅妝爲什麼要維護王歡?”
狐媽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如果這裡還有其他人,估計也會有人跟你有一樣的想法。那是因爲你們不瞭解秦紅妝。”
狐媽沉聲道:“你知道其他四絕,爲什麼會忌憚秦紅妝麼?就是因爲她做事天馬行空,無跡可尋,而且,對待對手有張有弛,捉摸不定。況且,她和我的賭約,正好把我逼進了死角。一旦我輸了,就算王歡能從洞庭龍宮全身而退,我也會在五絕同時施壓之下進入無名宗的大牢。這正是秦紅妝想要看到的。”
夏輕盈微微錯愕之間,狐媽再次說道:“你覺得秦紅妝沒有調查過王歡,那就錯了。探神手五大宗門,包括已經沒落的刑堂在內,都存在着類似於暗部的堂口。無名宗的暗部尤爲可怕。無名宗暗部近些年雖然漸漸淡出了江湖,但是探神手的高層卻都知道無名宗的稱謂,其實就是來自於暗部。他們說不定早就開始調查王歡了。至於說薛玉……”
狐媽說道:“薛玉不殺王歡,纔是秦紅妝最爲高明的地方。她知道,王歡一死會帶來什麼樣的連鎖反應。薛玉雖然沒殺王歡,卻一直想要毀了他。打擊王歡信心,崩潰他的心理比殺了他更爲可怕。如果王歡一蹶不振,淪爲廢人,暗部絕不會輕易放過王歡,他們會一次次提醒王歡,不斷折磨對方,直到他心裡崩潰,自我了斷爲止。”
狐媽微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還有就是,你覺得秦紅妝派出齊雁是個錯誤,我反倒覺得那是她高明的地方。齊雁的性格和你分析的一樣,她肯定會動手去找王歡。但是,進了秘境可就不一定是齊雁在做主了。那個劉文瑞說不定就是秦紅妝秘密培養的暗部弟子。”
“秦紅妝故意在我們面前發出命令,就是爲了讓我覺得王歡更有勝算。”
狐媽的聲音一沉道:“溫水煮青蛙,是秦紅妝最愛玩的、最擅長的把戲。她是把王歡,把我都給當成了青蛙。一旦我進入了大牢。研究所羣龍無首,王歡會自責一生,一蹶不振。更重要的是,秦紅妝不會給我把內線情報交給王歡的機會,我留在探神手的內線也算是毀了,秦紅妝一箭三雕,而且還用了慢箭。她夠狠,也夠高明。”
豆驢頓時急了:“那你還答應她?我現在就收拾東西,我們馬上……”
狐媽擺手道:“不行!我知道秦紅妝的葫蘆裡賣什麼藥, 卻不能拆穿她的把戲。這是秦紅妝的陰謀,也是她的陽謀,我想見招拆招都不行,只能等着結果。你們都去休息吧!我再坐一會兒。”
狐媽輕聲道:“小狐狸,茶涼了,你再幫我泡一壺。”
夏輕盈輕輕往茶壺裡添水時,卻看見桌子上寫了兩個字:“心語!”
夏輕盈臉色微微一變,馬上又恢復了平靜。
所謂的“心語”,就跟我和葉尋用黃金面具互相交流有異曲同工之處,都是在用精神力和對方溝通,除了兩個當事人,別人不會有任何察覺。
心語,比江湖人慣用“傳音入密”高明不止數倍,江湖用內功傳音入密只能瞞住普通人,或者功力較低的對手,一旦遇上功力高出自己的人,很容被對方聽到聲音。所以,傳音入密並不保險,真正保險的只有心語。
夏輕盈看見桌子上那兩個字就知道狐媽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乾脆把桌上的茶水全部倒掉,看似專心致志的泡起茶來,暗地裡卻在跟狐媽悄悄交流:“狐媽,你會心語。”
“十年沒用,倒還沒有擱下。”狐媽說道:“你聽好我說的話,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不要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