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漠影在算計我的時候,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了黑暗城堡的另外一邊。
商議計劃的主角卻換成兩個白人冒險者,後來我才知道,冒險者的領隊名叫安德烈,是冒險者工會第五家族的直接負責人,他的副手就是號稱冒險者之鷹的阿諾德。
據說,他們兩人配合從未失手,加上,冒險者中排名第三獵鷹冒險團傾巢而出,陣容之強已經超出正常冒險的範圍。
從盆地正面挺近山谷的安德烈顯然也看見了教堂燃起的火光:“有人捷足先登了?他們好像走了一條捷徑。”
阿諾德冷笑道:“想走那條路的人都是笨蛋,往那邊走,沒法快速撤離黑暗古堡,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不不不……”安德烈搖頭道:“我非常佩服那個敢從古堡背後跳下去的人。華夏有一個成句叫做‘破釜沉舟’,衝進古堡的冒險者,明顯切斷了自己的退路。如果他們拿不到古堡的秘密,就會全部死在裡面。這個時候,更容易激發出人的潛能,說不定能完成任務。”
阿若德冷笑道:“我雖然不知道破釜沉舟是什麼意思,但是我知道,誰敢搶我的生意,我就扭斷誰的脖子。就算是第一家族也不行。”
安德烈道:“這一次,第一家族沒有參與尋寶之戰。對我們來說,未必是一個好的信號。”
“鬱金香家族,第四家族,還有我們都已經參與了進來。第一家族卻一直按兵不動,很讓人費解啊!”安德烈道:“不管怎麼說,我放心不下第一家族。”
阿若德猶豫了一下道:“你不想參與奪寶了?”
“不!”安德烈搖頭道:“這次奪寶我們一定要參與,而且一定要吃掉鬱金香。他們在第三的位置太久了。應該有人取代他們了。”
安德烈道:“第三家族,現在就像是一頭要快老死的獅子,我們就是一羣等待着分食屍體的禿鷲。安妮帶走的家族成員就是鬱金香最後的生命力,消滅了他們,等待我們的就是一場盛宴,哪怕有另外一頭獅子也在等着分食他的屍體,我還是能搶到一塊肥肉。”
阿若德殺氣騰騰的說道:“那我們就讓那頭獅子死得更快一點,所有人加速前進。”
無鬼宗和冒險者的隊伍,向黑暗古堡快速推進時,第三隻隊伍也出現在了古堡附近,只不過他們來自於另外的一個方向。
我也曾經考慮過從側面進入古堡,只不過,最後放棄了這個打算。
那隻身穿白色鎧甲,頭戴十字鋼盔的隊伍,從出現開始一刻都沒有停留,交相掩護着快速推向了古堡。如果有人從高空向下俯視,能看見的只有一羣在漆黑森林當中飛速蔓延白色人影,在夜色當中蔓延交錯的黑與白,在詭異中帶着肅殺,就像是光與暗在有限的空間中相互滲透,直到他們能夠吞噬掉對方爲止。
光明和黑暗或許可以互換,但是永遠無法平衡的共存,不做退讓就是對抗的開始。
我躲進庇護所的時間一久,鬱金香的成員就開始漸漸產生了不安,一開始只有低階成員在來回走動,到了最後就連安妮也忍受不住這種無聲的等待,湊到我的身邊說道:“王歡,我們究竟在等什麼?”
“等你們鬱金香的家族朋友和敵人。”我沉聲道:“我趕來不列顛,接受你們的僱傭,對鬱金香家族來說是一種偶然,但是鬱金香家族詛咒爆發,需要大舉進入黑暗古堡卻是一個必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有人想要吃掉你的家族。”
安妮平靜的點頭道:“關於家族潛在的敵人,我早就有過調查。”
我淡淡說道:“你對自己家族的人查過沒有?”
安妮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艾琳娜也冷聲道:“鬱金香後裔,絕不會背叛家族。”
“是嗎?那麻煩你把地圖拿出來。”我再次拿過那張羊皮地圖,拿起手電打在地圖上。羊皮地圖在手電光的照耀之下,很快露出一行帶着熒光的字跡——感謝您的慷慨。羅傑
我用手電在羊皮捲上晃動了兩下:“現在你怎麼說?”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艾琳娜尖叫道:“地圖一直在族長手裡保管。怪盜羅傑,不可能拿走地圖。”
我淡淡說道:“這張地圖在你們族長手裡,也就是說,你們從沒有人見過真正的地圖。就算有人哪一張假的地圖給你,你們也看不出問題。如果,沒人看穿地圖的秘密,你們就只有死路一條。這就是,我不按地圖,非要另走它途的原因。”
安妮冷靜道:“你從來沒碰過地圖,怎麼知道地圖已經被人調換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因爲,我的眼睛。我能看到的東西,別人未必能看見。”
我正在說話時,一個鬱金香成員忽然站了起來:“你說謊,沒有任何一個盜賊能進入鬱金香家族的寶庫,就算是怪盜羅傑也不行。況且,怪盜羅傑還是一百年前的盜賊,難道他能在一百年前就換掉了寶庫裡的地圖?”
我冷眼看向對方:“你想說什麼?”
那人目光陰冷的說道:“從始至終只有你接觸過地圖,也只有你有機會換掉地圖。”
我的目光瞬間一沉:“你繼續說?”
那人冷笑道:“來自東方的魔術師先生,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演技。你不僅僅欺騙了艾琳娜,你還殺害了阿瑟。”
那人回手指向了李小貓:“你們都以爲阿瑟死於詛咒,事實上,是她在阿瑟的身上動了手腳。阿瑟本來打算跟我們一起下山,是她故意把阿瑟擋在了身後。阿瑟是個紳士,他一向喜歡謙讓女士,就是因爲這次紳士的謙讓,才讓他送了命。”
李小貓看向對方時,站在李小貓附近鬱金香成員同時擡起槍口指向了李小貓的要害。
任天晴,陸心遙剛想移動,所有鬱金香成員就一齊舉槍,將人給圍在了中間。這一次,鬱金香的成員早已經分散開來,三三兩兩的把我們圍在中間。他們是有目的的將我們幾個人逐個分開,只要有人異動,他們就可以隨時控制我們的人手。
我臉色陰沉的看向了安妮:“這是你的安排?”
安妮道:“王歡先生,我不得不告訴你。我在出發之前,僱傭了阿瑟作爲我的私人顧問。阿瑟,在業界當中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外號,叫做影子偵探。真正的阿瑟先生很少露面,露面的人只是他的助手。所以,正在跟你說話的人才是阿瑟先生。”
我眯起眼睛看向安妮:“也就是說,你在利用阿瑟調查我?”
“不!”安妮搖頭道:“我只是委託阿瑟先生調查古堡罷了。沒想到,任務還沒開始,他就先救了我的命。”
“好了,我親愛的魔術師先生。現在該是我出示證據的時候了。”阿瑟笑着走到了任天晴的身邊,伸手從他揹包裡抽出了一張羊皮卷軸:“真正地圖在這裡。”
我皺眉之間阿瑟揚着地圖說道:“魔術師先生,我不得不佩服你精湛的魔術。你在懷克俱樂部用魔術騙過了所有人,讓人相信,你是一個來自於東風的術士,神靈的使徒,騙取了艾琳娜的信任。而後,你爲了騙取安妮小姐的信任,又給我們上演了一場大型的魔術。這個魔術的名字叫做‘惡魔契約’。”
阿瑟指向了,我身邊的葉尋道:“當時,這位同樣身爲魔術師的葉尋先生,先用沾了白磷的紙片,給我們表演了一場空手起火的好戲;然後又用類似的東西發射了兩枚火球,去配合你們藏在教堂外面的演員,硬是給我上演已了一場真實的魔法。”
阿瑟的意思非常簡單,那就是所謂的惡魔契約,只不過是我和我的同夥裡應外合演出一場好戲。可他卻聰明的忽略掉了很多東西,他不提屍體怎麼化成黃沙,也不說那個家族成員怎麼會出現惡靈附體,更沒有去談影子阿瑟如何會在短時間內變成石雕。只說出了他認爲是魔術的東西。
白磷燃紙和空手彈火,都是在魔術表演的範疇之內,也更符合常人的認知,甚至很多節目還揭秘過類似的魔術。
“認知”這個詞,在某些情況下是中很微妙的東西,人只有在解釋不了某種事情的情況下,纔會產生恐懼或者敬畏。一旦你用常識解釋了那種事物,他們的恐懼不僅會一掃而空,還會出現隨之而來的憤怒。阿瑟所做的事情正是在挑起鬱金香成員的憤怒。
他不需要解釋所有的事情,只要能合理的解釋其中一兩樣內容,那些人就會自動忽略掉所有的疑問。因爲,在他們心裡阿瑟更爲可信。接下來,阿瑟無論做什麼都不會有人阻止,而我們無論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了。
果然,阿瑟的聲音猛然一沉道:“說吧!你的同夥在哪兒?”
我沉聲道:“這位偵探先生,你既然說我在演戲,那麼,我演戲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