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牆裡掙脫出來的阿瑟,雙手沒抓繩索,腳下也沒有支持,本來應該在第一時間墜向地面,可是對方身形僅僅是向下沉落了半尺,牆中白霧就隨之洶涌而出,凝聚成形的白霧猶如惡魔巨爪,從兩側抓住阿瑟身軀將他重新提在空中,猛然扯向石壁上凹槽。
我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之後,被拽進石槽的阿瑟就沒了生息,他不是在岩石上磕碎了腦袋,就是白霧之中徹底昏迷。
“我上去看看!”我連退幾步之後,雙腳同時發力衝向山壁,兩隻腳輪換在岩石上踩了幾次縱身而起,伸手抓住一條繩索往山壁的方向攀登而去。
我從後退,縱身,直到攀巖而起,一氣呵成,前後僅僅經歷數秒就接近到阿瑟身前,可就是這麼一個眨眼的工夫,阿瑟就被重新出現的石皮給封進了山壁當中,只留下了一個像是石刻般的背影,雕刻工藝之精就連阿瑟的腦後的髮絲都清晰可見。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阿瑟被憑空封進了山壁,我肯定會以爲,對方就是一座被人精心雕琢在岩石上的浮雕。
我僅僅在阿瑟的身邊停頓了一下,就擡手一拳往山壁上打了過去,不到半寸厚的石皮在我手掌四周紛飛而起,我的半隻手臂也順着阿瑟肩頭深入山岩。
我不等手掌與石槽根底接觸就猛然縮掌向後,張開五指扣住阿瑟肩頭,猛然向外拉扯而去。
阿瑟被我從石壁當中掀飛半空的瞬間,我忽然覺得手背上劇痛鑽心,等我擡手看時,我的手背上已經覆上了一層好似岩石般灰黃的顏色。
我心中震驚未消,手中的繩索就啪的一聲斷成了兩截,我整個人跟着從空中栽落而下,與被我掀起來的阿瑟在同一個水平線上,飛快落向教堂房頂。
我身軀正在飛落之間,眼角上的餘光卻看見阿瑟身上飄起了一股猶如狼煙的灰黃色煙氣。
我剛一轉頭的剎那之間,阿瑟已經完全被飛沙般的黃煙包裹其中,整個人就像是一團人形的土塊直奔教堂屋頂砸落而下。
“小心!”葉尋,任天晴同聲怒吼之間,身形拔地而起,直上半空,同時出手往我身上推來。
他們兩個是想要破去我直線下墜的力道,只要他們能夠凌空將我退出一兩米的距離,我就相當於是在離地三米左右的地方摔向地面,雖然也免不了擦傷磕碰,但是肯定要不了命。
兩人同時發力,確實將我退出半米多遠,可我卻不偏不斜的撞上了身邊的阿瑟,覆蓋在阿瑟身上石皮轟然崩飛之下,對方竟然像是在迴光返照之間,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葉尋,任天晴推來的力道沒消,我又被對方卡住了胳膊,頓時跟阿瑟滾成了一團掉在了房上。阿瑟抓着我連轉了幾圈,才背對房頂停了下來。
我還沒等掙脫對方的手臂,我們兩人身下的瓦片轟然破碎,阿瑟拽着我直奔地面摔落之間,我背後忽然一緊,整個人被提在了半空,阿瑟卻在我眼前落進了那座不知道多少年沒人打掃的教堂當中。
滿地灰塵在阿瑟的碰撞之下飛騰而起時,陸心遙和李小貓合力從背後把我給拽了起來。
葉尋快步走向我身邊抓起我的左手:“你手怎麼樣?”
我輕輕晃動了一下手臂,卻發覺自己從指尖到手腕都在陣陣發麻,手背上又覆起了黃土似的硬殼。
“開——”我將真氣灌注手掌之間,猛烈罡氣從我手掌兩面爆涌而出,一團如同黃土似的煙霧從我手掌崩飛寸外的瞬間,我好像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我手上飛離體外,就好像是有人把一片刺進我肉裡的鋼針一下抽了出來,冰涼之中帶着陣陣劇痛,密密麻麻的血珠頓時從我手上層層涌出,轉眼之後,我的左手就像是被剝去一層皮,從指尖到手腕弄得鮮血淋漓。
“你別動!”任天晴看我想要甩掉手上血跡,立刻掐住了我的手腕,從身上取出傷藥細細的撒在了我的手上。
任天晴還用繃帶給我包紮傷口時,葉尋已經把我剛纔抓住的繩索給拿了過來:“你看着這裡。”
繩索的斷口已經完全石化,用匕首敲在上面甚至能發出像是打擊石塊一樣的聲響。
葉尋沉聲道:“剛纔我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你伸手去抓阿瑟的時候,有一縷黃沙一樣的煙霧在繩子上面轉了一圈,差不多一尺長短的繩子就變成了石頭。”
我再次看上了頭上巖壁,剩下兩根還沒斷開的繩索,在山風吹動之下懸在空中來回的搖晃。
讓人奇怪的是,繩索撞擊山壁時竟然發出了石塊碰撞般的動靜。
那兩條繩子也被石化了!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別站在這兒,全都下教堂,快點。”
我第一轉身從阿瑟砸出破洞裡跳進教堂,馬上跟着隨後而來葉尋護住了缺口兩側,接應任天晴她們落地。
鬱金香海盜一個接着一個的跳下屋頂,我的心卻在微微下沉——阿瑟的屍體像是砸進地裡的石頭,嵌入地面兩寸深淺,露在外面的部分卻已經變成了石雕。
石化的詛咒,並沒有因爲我們遠離山壁而停止,反而如影隨形的追在我們身後,一塊進入了教堂。
如果不是鬱金香海盜還沒完成集合,我恐怕會第一個逃離教堂,離阿瑟的屍體的越遠越好。
我下意識想要挪動腳步,跳下來艾琳娜卻拽着我衣服說道:“王歡,你看那邊。”
我順着艾琳娜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時,入眼卻是一支倒掛在牆上的十字架。
“不好!”我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動作快點,全都下來,我們離開教廷。”
十字架在歐洲宗教當中有着不可代替的地位,正十字架代表着上帝的仁慈,反放的十字架,也被稱爲逆十字架,代表着上撒旦憤怒。是歐洲黑魔法的重要標誌。
在歐洲神話當中,一旦出現逆十字架,就帶代表着有人放棄了上帝的救贖,投入了地獄主宰撒旦的懷抱。每個墮天使身上會有這樣的標記。曾經天界最美、最光輝的天使路西菲爾,受到誘惑墮入地獄成爲地獄之王路西法。他身上就有這個烙印。
如果,艾琳娜所說的那個與魔鬼簽訂契約的貴族真正存在的話。那麼,那座教堂就是當年他舉行黑魔法儀式,跟魔鬼建立契約的地方。也是整座黑暗古堡的恐怖源頭。我們從天而降,闖入教堂實際上就等於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安妮強自鎮定道:“上面還有幾個人?”
“還有三個!”艾琳娜也慌了手腳:“上面的人快點……”
艾琳娜的聲音沒落,緊貼在十字架上方的屋頂像是受到了外力的重擊,在一聲轟然巨響當中石瓦亂飛,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也在飛濺瓦片當中垂進屋裡。
乍看之間,就像是那人活生生的用自己的腦袋撞碎了屋頂,把身軀探進房頂一半兒,淋漓鮮血順着垂落雙手成行滴向了逆十字架,原本就是一片漆黑的十字架,瞬間被染上了一層瘮人的血色。
“快走!”我拉起身邊任天晴想要抽身倒退,教堂四面的門窗上同時響起了門栓鎖緊的聲響。
按照正常的設計,門栓應該是在大門內側,爲的是防止有人破門而入,可是這座教堂的門栓卻被安放在了大門之外,它是爲了防止有人破門而出,這就是黑魔法祭司當中最爲典型的設計。
“炸門,衝出去!”我怒吼之間,葉尋飛快的將霰*彈*槍換上彈藥,舉槍對準了大門。
可是,葉尋還沒來得及去勾動扳機,艾琳娜就尖叫道:“不能炸門,炸門,我們就完了!你看那邊,蛇,有蛇出來了!”
我猛然回頭當中,卻看見十字架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敞開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窟窿,一條足有人手粗細的眼鏡王蛇從空洞當中探出半截身軀,纏住十字主幹蜿蜒而上,將頭昂在空中雙目冰冷的看向人羣,張口發出一陣陣絲絲的聲響,逐漸膨脹的頸部上赫然出現“666”的花紋。
666在華夏代表着吉祥,在歐洲卻被視爲魔鬼的數字,代表着地獄之主撒旦的來臨。
“開火!”我和葉尋同時舉起槍支,一齊扣動了扳機。馬格南的子*彈首先崩碎了蛇頭,霰*彈*槍的火力接踵而至,無頭死蛇還沒來得及從空中跌落,就被葉尋一槍炸得血肉紛飛,被被蛇盤繞的逆十字架也在猛烈的槍火之下炸成了碎片。
誰都沒有想到的是,葉尋那一槍過後,十字架背後的牆上竟然燃起了兩道像是手指粗細的火光。
兩道火線如同靈蛇在牆上蜿蜒遊動着直奔房頂而去,短短片刻之間,就在牆上組成一副毒蛇盤繞着逆十字的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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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剛纔畫面所不同的是,昂首而立的毒蛇背後,竟然緩緩張開一副火焰組成翅膀,蛇頭中間一個接着一個浮現出了“666”的火光。
艾琳娜雙眼失神道:“契約開始了,沒人能阻止魔鬼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