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艾琳娜的臉色還沒有緩和過來:“這是……這是詛咒,踏入黑暗城保附近的詛咒,詛咒之地提前了……”
“什麼意思?”我看向艾琳娜時,後者重新拿出那張羊皮地圖:“你看這裡!”
羊皮地圖標註出的第一危險之處,就畫着一個像是泥塑一樣躺在地上屍體。屍體旁邊還標註着一行英文。
我指着地圖道:“上面寫的什麼?”
陸心遙翻譯道:“當潛藏在土中怨靈,糾纏住你的腳步,你將長眠於此。此處名爲雕塑之地。”
我用手在地圖上比了一下:“雕塑之地距離我們這兒還有至少一公里的距離。這段距離應該是安全的吧?”
艾琳娜道:“會不會是詛咒之地向外擴散了?我聽說過,詛咒之地可能會蔓延。”
艾琳娜正在說話時,葉尋已經拔出長刀將刀刃壓在了屍體的眉心上。
“不要!”艾琳娜想要阻止葉尋卻已經來不及了,後者猛然一刀從屍體眉心向下劃過,覆在屍體上泥土頓時被葉尋一刀化成了兩半。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覆蓋在屍體上的泥土竟然像是被捏開的花生,一下從中間破成了兩半,一左一右往兩邊炸裂開來,一股刺鼻的屍臭瞬時間從土中翻涌而出。
方圓兩三米之內不要說是呼吸,就連睜眼都覺得困難,我僅僅向土堆的方向掃了一眼,就覺得辛辣的臭氣像火一樣往我眼睛裡直鑽,我立刻用手捂着眼睛向後倒退幾米。
等我從裝備裡翻出防毒面具,再往屍體那邊看時,阿瑟已經蹲在了土層附近。
土層之下除了被血染出的猩紅,本來應該躺在土裡的屍體竟已蕩然無存,就連一塊骨頭都沒剩下,支撐着近寸厚土層只是一件被血浸透之後烘乾變硬的衣服。
等我往前走時,阿瑟已經用鑷子在泥塑面孔的位置上夾出了一張人皮:“這位可憐的先生被什麼東西掏空了。”
站在我附近的人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先我一步出現在屍體旁邊葉尋,伸手把對方的鞋子從土裡拽了出來:“這個護衛是被怨靈追殺到了這裡,最終沒有逃離詛咒之地。他跑的太急,跑掉了一隻鞋。”
葉尋說話之間用刀在地上畫出了一道橫線:“如果,我沒看錯,這個位置就是詛咒之地的臨界點。從這裡下去就是詛咒之地。逃過這個位置,就算出了詛咒之地。”
阿瑟站起身道:“你推測毫無根據。請不要誤導我的僱主。”
葉尋冷笑之間站在自己畫出的那道橫線中間,兩手各夾住一張靈符揚在了空中,輕輕抖動了兩下。界限之外的靈符安然無恙,界限之內的符紙卻凌空驟燃。
葉尋反手一下把起火的靈符扔向了裂成兩半的泥塑中間,熊熊烈火頓時竄起三尺,皮肉燒焦的氣味瞬時間隨風而起,原本沒吐出來人再也堅持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阿瑟攤手道:“這就是你的證明?抱歉,我想說的是,你的手段毫無說服力。如果,我將火柴投入可燃氣體當中一樣可以造成現在的效果。”
葉尋看了對方一眼,一言不發走到了我的身邊。我沉聲對艾琳娜說道:“我們最終的目的是不是到達古堡就可以?”
艾琳娜點頭道:“對。我們只是要進入古堡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那我們就不按地圖走,從這邊繞過去。”我剛剛指向山脈另外一端。
四五個人就一起反對道:“不行,從那邊走太危險。”
我轉頭看向鬱金香家族的成員:“我希望,你們能先搞清三個問題。”
“第一,你們只是進入黑暗古堡去送死,死在哪裡對你們是否有區別?”
我話一說完所有人的臉色就都陰沉了幾分。
我又慢條斯理的道:“第二,如果不下古堡,你們是不是一樣會死在外面,或者乾脆死在家族派出的殺手槍下。”
我的第二句話說完,已經有人狠狠握住了槍柄。那不是他們想要殺人,僅僅是在反應他們心裡無可宣泄的悲憤。
我往前走了一步道:“或許,你們覺得從正面進入古堡,在躲過了家族護衛的監視之後,還有可能重新逃出來對麼?”
有人被人猜中了心思,下意識的擡眼往旁邊看了幾下,又趕緊低下了頭去。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做不到,只要從這條路進去,你們就死定了。”
我劈手奪過了艾琳娜手中的地圖,扔到了那些人腳前:“這就是你們家族留下來的地圖,你們可以拿去好好看看。這不是什麼通道,而是一條逼着你們不斷往古堡前進的魔咒。”
陸心遙還沒把我的話翻譯完成,艾琳娜已經撲向了落在地上的羊皮卷,可她還沒靠近目標,就被任天晴用槍頂住了腦袋:“別動!”
艾琳娜緩緩起身:“王歡,這是家族的秘密。你沒有權力公佈於衆。”
我強行打斷了對方的話:“我只是在告訴他們真相。這張地圖上標註了危機,但是也在給人一種暗示。曾經有人走出過古堡。”
我轉頭看向鬱金香家族的成員:“我想,你們以前應該也聽說某種傳說。拿到古堡中的某個東西,或者打破古堡當中某個物品,就能解除詛咒,走出古堡。對麼?”
我問出這句話之後,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我厲聲喝道:“回答我!”
“是!”終於有人下意識的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聲音一緩道:“那些傳說就是你們的希望,所以你們會在遭遇地圖上的死亡之地以後,會不顧一切的想要闖進古堡,去尋找那渺茫的希望,最後,你們都會死在古堡當中。”
鬱金香家族的人各個臉色鐵青,只要安妮說道:“你不是家族的押解護衛麼?你是想在這裡就殺了我們?”
我淡淡道:“這就是我想跟你們說的第三個問題。我不是什麼押解護衛,而是來自東方的探神手。一羣專門以尋找神話,並打破神話爲生的人。”
我看向安妮:“我可以直言不諱的告訴你們,我來黑暗古堡的目的就是爲了帶走敦煌遺失的寶物。所以,我一定會進入古堡,並且活着出來。”
我聲音一沉道:“因爲,我到達不列顛之前,並不知道敦煌秘寶究竟遺失在了什麼地方,才接受了艾琳娜的僱傭。她想讓我救你們。”
我的目光在鬱金香家族臉上一一掃過之後道:“說句實話,我並不想帶着你們闖入禁地,因爲,你們是我累贅。但是,東方人的信譽又不允許我反悔。”
我聲音一沉道:“現在,反悔的機會就擺在我的眼前,我不可能不要。你們有誰願意跟我走的,從現在開始就聽我的安排。無論我做出什麼決定,你們都要無條件的服從。”
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當然,我最希望的是你們告訴我,自己信不着我。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解除我和艾琳娜的契約了。”
被任天晴用槍逼住的艾琳娜忽然開口道:“相信,王歡,他……”
“閉嘴!”任天晴用槍狠狠往艾琳娜的頭上頂了一下,硬是把他的話被憋了回去。
安妮卻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王歡先生,我代表血色鬱金香家族感謝你爲家族付出的一切,你讓我看到一個東方術士高貴的品格。我相信你。”
“不……我……”艾琳娜還要說話時,我已經開口道:“小晴天放了她的吧!安妮纔是他們當中的主事人。”
艾琳娜不無埋怨的道:“安妮,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暴露身份。”
安妮優雅笑道:“我相信,以王歡先生眼力。早已經看能穿了我的身份。況且,一個明知道僱主不可說服,卻在努力去做事的人,也一定會竭盡所能的保護僱主。我相信他。”
安妮說道:“從現在開始我聽你安排,你還需要我做什麼麼?”
我微微搖頭道:“你們僅僅聽我的安排還不夠,我還要你們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們不是什麼鬱金香家族的成員,也不是什麼高貴血統的少爺,小姐。而是一羣爲了活命去掙扎亡命徒,就像是你們的先祖一樣。”
有人臉色陰沉的道:“你在侮辱家族的祖先?”
我冷聲迴應道:“我沒有評價你們祖先,但是我得告訴你們一點,你們的祖先首先是憑着無視死亡的瘋狂,才存活下來的海盜,而後才成了優雅的貴族。而我現在需要的就是海盜,哪怕面對最爲恐怖的死亡,也不退縮的海盜。”
我僅僅沉默了幾秒之後,一開始被任天晴扇過耳光的那個青年就站了出來:“鬱金香海盜團約翰,向團長致敬。”
“鬱金香海盜團安妮,向團長致敬。”安妮第二個站了出來。
鬱金香家族的人一個接着一個的站到了我的面前,或許,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不應該再稱她們爲鬱金香家族,而是鬱金香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