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晴擡頭道:“我聽白巖說過,雪妖狐探索地獄門的時候,標註過位置,等到雪妖狐他們失陷地獄門,援軍卻找不到地獄門所在,在大漠裡兜起了圈子。直到雪妖狐他們自己出來,援軍才第二次出發尋找地獄門,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很多人都說地獄門會動,在大漠中神出鬼沒。”
我微微搖頭道:“不是地獄門會動,而是大漠的地形變化太快。”
這不是我在憑空胡說,大漠上的沙丘會隨着風向移動,一夜之間就能變化萬千,想在大漠裡留下標記實在太難。
任天晴白了我一眼:“你太小看探神手了。探神手的標記,肯定會考慮到大漠風沙。如果,連固定標記都做不到,我們憑什麼出入神話禁區?”
我的心又是一沉:原本我還想着出了天沙口之後,怎麼跟在探神手後面去找司若,這麼看,不破解無字天書,我根本沒有尋找司若的可能。
我在原地轉了兩圈:“李小貓,你收集到了多少鐵板?”
“八塊!”李小貓把八塊鐵板一塊塊的擺在了地上,正好形成了一個九宮格,可是九宮格里卻偏偏少了中間的位置。
“還少了一塊!”我沉聲道:“鐵板上的圖畫連不起來啊!中間最重要的一塊兒哪兒去了?”
李小貓道:“我是在一座民房裡找到了八塊板,後來爲了對付探神手,我又把它們給藏了起來。至於,最後的一塊鐵板,我還沒來得及去找,我懷疑,那塊鐵板是落進了那個失蹤的人手裡。”
我聲音一沉道:“分頭找,挖地三尺也得把那個人找出來。”
我和葉尋他們分散開來,把整座小鎮從裡到外翻了個遍,我的洞若觀火也不知道用了幾次,直到兩眼發酸也沒看見小鎮裡當中哪裡帶着人氣。
等我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少了任天晴,我頓時一驚:“任天晴哪兒去了?”
“我在這兒,彆着急!”
我順着任天晴說話的聲音看過去時,卻看見任天晴站在客棧屋頂上,拿着一隻遙控器操縱着無人機在空中盤旋。
無人機拍照?
我怎麼沒想到?
任天晴從屋頂上跳了下來:“王歡,你看這個小鎮的佈局?”
我接過任天晴的照片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從高空俯視,整個小鎮的建築剛好可以連成一幅惡魔的面孔。
畫中的惡魔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仰臥在沙海當中的巨魔,將整個身子埋進了黃沙,只露出了一張巨口怒張的面孔,直對天空像是在等待着吞星噬月。我們所在的這塊空地,正好就在惡鬼口中。
我自言自語道:“天沙口做成一張鬼臉是什麼意思?”
站在我對面的葉尋忽然開口道:“什麼鬼臉,這明明是一尊佛首?”
“你說什麼?”我趕緊把照片給調了過來,照片上的惡魔果然成了佛首。佛陀雙目緊閉,眼角隱隱帶着淚痕。佛陀落淚,憐憫世人。天沙口正反兩個方向就是兩個極端。
我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代表着仙魔在黃沙之下互相制約,還是說,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的意思?”
葉尋沉聲道:“我覺得是互相制約。一念之間意思是指信念忽左忽右,搖擺不定。如果,兩幅畫像的寓意是代表着一念之間,應該是分成左右,而不是分成上下。我覺得制約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微微皺眉道:“我想,我找到真正的無字天書了。”
我照片放在了地上,撥出匕首在照片一側畫出了一個惡魔輪廓,又在另外一側畫出佛陀的身形:“你們看,如果把小鎮比作魔首的話,魔身就應該是在沙漠當中。”
“按照古代作畫的比例,無論魔身的大小應該可以計算出來,魔心的位置大概是在這裡。如果,我沒猜錯,魔首就應該是仙魔墓園的位置。”
我擡頭道:“小晴天,你計算一下比例,試試能不能找到魔心位置,我要炸開魔心,看看下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任天晴還沒拿出筆來,葉尋就揮手道:“不對,先別動手。”
葉尋指着照片道:“按照神話傳說,仙魔的根本不在肉身,而是神魂。”
葉尋回手往自己眉心的位置上指了指:“神魔的神魂所在應該是泥丸宮?你要炸的話,也應該是炸這個位置。”
我大致回想了的一下天沙口的佈局,如果選擇泥丸宮位置,正好就是在鎮頭鎮㞑,也更容易動手。
我沉聲道:“小晴天,你算位置。葉尋準備埋藥。”
李小貓道:“你們不打算等到晚上,再看看結果?現在動手未必是最好的選擇。”
我沉聲道:“那個人不出來,咱們就逼他出來。守株待兔未必是明智的選擇。動手。”
李小貓像是想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和葉尋只帶着黏土炸-藥,並沒攜帶爆破桶之類的東西,葉尋卻從客棧裡找出一根空中的鐵管,從任天晴定點的位置上打進了地裡,把炸-藥豎向投進了鐵管當中,製成簡易的爆破筒,一直深入地下。
任天晴估算了幾次爆破筒威力向我比了ok的手勢,我才葉尋飛快的退到了一邊按在了****,小鎮之內頓時飛沙走石,地動山搖。 平整的沙地瞬間被炸-藥掀開了一座深達三米的大坑。
坑中的硝煙還沒散去,我就快步趕到了沙坑邊緣,那裡除了還在冒煙的沙土,哪有半點密藏的痕跡?
“我們這是算錯了?”我正說話時,沙坑底部忽然傳來一聲石板斷裂似的聲響,緊接着,四周黃沙就像是流進地漏中的積水,帶着簌簌聲響向坑底逐漸擴大的黑洞中狂涌而去,
短短片刻之間,沙土就流入洞中的大半,黑洞的開口也隨之擴大了幾倍,站在坑邊俯視,足能給人一種深不見底的錯覺。
我步步後退之間,與黑洞呈現出一條直線的地方,驀然傳出一聲爆響,好似煙柱般的沙土沖霄數米之間,沙粒流動的聲響隨之而來,原本平整的沙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憑空消失。眨眼之後,遠處地面上就露出了一座直徑數米的深坑,坑邊黃沙還在不斷滾動。
“佛首也炸開了?”我看向葉尋時,後者也在微微搖頭。
我正在驚疑之間,一股刺鼻的血腥已經在我們腳下黑洞當中驀然涌起。那一瞬間,我甚至聽見了好像沸水翻滾的聲音,一絲絲血紅色煙霧從坑底飄蕩而出。乍看之間,就像是有人在黑洞地下把一鍋人血煮得沸騰翻滾,血腥四溢的煙霧正在從坑底不斷蒸騰。
“你們退後!”我從揹包裡翻出防毒面具帶在了頭上,一步步挪到坑邊,低頭向坑底看去。
我第一眼看見就是一口翻動着血紅氣泡的巨大鐵鍋,剛纔從地面上流下去的黃沙,至少有三成已經被攪進了鍋裡,鍋中血水不僅顯得粘稠無比,而且正在攪動沙粒層層涌動。我剛剛看了一會兒,就看見鍋裡漸漸露出了一塊刻錄着古怪符號的石碑。
“葉尋,你看那是什麼東西?”我趕緊把葉尋喊了過來:“你仔細看石碑上的符號。”
“好像是鎮魔碑,好像也不是……”葉尋的眉頭越皺越緊:“那應該是某種符文,但是我看不出來它出自哪個宗門……”
葉尋正在說話之間,壓在鐵鍋當中的石碑忽然間從下而上的炸開了一個窟窿,一隻乾枯的手掌從穿透石碑破禁而出。
“退後!”我拔槍對準碑身的瞬間,幾寸厚的石碑沿着那隻手臂向四周炸出無數道細紋,下一刻間,大大小小的石塊就從鐵鍋當中崩飛而起。我眼看着一道漆黑身影,如同利箭從鍋裡倒射入空,人也跟着後退兩步,舉槍向黑影連連點射。
馬格南的子-彈在黑影身上火花連閃,那道黑影也在空中連續翻滾了幾圈才落向遠處。
等我看清對方全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明明是一道人影,可是從頭到腳卻像是鑄上了一層生鐵,就連衣帽鞋襪也與身軀連成一體,怎麼看都像是一尊活過來神像,唯獨一雙露在外面的手掌,猶如剛剛出土的乾屍,掛着淋漓鮮血垂在身側。
我剛纔那幾槍,在他胸前留下的白點也顯得異常醒目。以馬格南的威力在如此近距離之中,足夠洞穿鐵板,卻僅僅在他身上留下了幾道印記,那人真是鐵打的不成?
我手握槍柄看向對方之間,任天晴我們身後喊道:“別用火器,用兵刃對付他!”
那人聞聲之間猛一轉頭看向了任天晴時,一雙漆黑的眼珠從下而上覆上一層血紅的顏色,僅僅片刻之後,對方的雙眼就像是被換成兩隻染血的鐵球,卡在一雙眼眶當中慢慢翻動而起,陰冷至極殺氣隨之四溢而出。
“殺——”我怒吼之下拔刀出鞘,刀卷狂風向對方兇猛劈落,那人卻將雙臂交叉身前,直奔刀鋒反迎而來。
眨眼之間,我手中長刀就與對方雙臂碰撞在了一起,無數鐵屑連帶火星迸射半空,後者雙手脫離了生鐵禁錮從鐵皮之下露出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