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笑非笑的看向覺法:“那你告訴我,大漠裡埋葬的仙魔究竟是誰?”
“我……我……”覺法連續說了幾個“我”字,忽然像是發瘋一樣轉身就跑。
我看着覺法逃走的方向微微一愣,驀然暴怒:“覺法,你給我站住!”
覺法逃走的方向是鎮子中心,葉尋就坐在那裡。
覺法要找葉尋。
這個念頭從我腦中閃過之間,我隨即抽刀而起,倒拖着蔑天追向了覺法背後,剛纔一直沒動的探神手,卻在我出刀的瞬間,分成兩排向我包圍而來,硬是將我攔在了半途。
“滾——”我怒吼聲中長刀暴起,刀鋒縱橫數米之時,幾個探神手拔出佩刀向我砍來,雙方刀鋒在凌空碰撞之下,我和對方各自退後兩步。
我是在向直線倒退,攔截我的探神手卻往不同方向分散,等我站穩腳步想要再次出刀之間,散開的對手又向我面前倏然合攏,合擊之勢再次形成。
三個人三把刀重新集中一點的瞬間,帶着虎吼之聲的刀氣就從我手中狂涌而出,雙方真氣驀然對撞,雖然往不同方向狂飛而去,但是大半勁氣卻轟進了地面,地上黃沙被真氣炸飛的瞬間,一道鐵板帶着嗡嗡震鳴隨着沙土飛上了半空。
我仰頭看向那隻凌空翻動的鐵板時,卻看見一副烈日當空的圖形,隨着鐵板的翻動,連續閃現了幾次。
我緊追着鐵板翻動的方向連連都退,終於在鐵板落地之前看清了圖畫的內容,九天之上烈日當空,被太陽照耀的黃沙好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覆蓋的大地上伸出了一雙人手,乍見上去,就像是被烈火包圍的樹苗,雖然還在拼死掙扎,卻逃不出被烈火焚盡的命運。
從鐵板飛上空中,圍在我附近的探神手就像是失去了意識,除了目光呆滯盯着那塊飛舞的鐵板,看着他什麼時候落地,再沒有其他什麼舉動。
那塊鐵板等於給我創造了突圍的機會。
“走!”我向任天晴招呼了一聲,飛身闖入幾個探神手中間想要奪路而去時,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別動!”
白巖一口扣住任天晴的咽喉,一手輕輕把她手中匕首拿了下來:“王兄,我知道,你想去援救葉尋。但是,此時此地,我不能讓你這麼做。抱歉了。”
從覺法轉身,我就知道他想做什麼。
葉尋是我們這些人裡唯一的命數師,從魔神強行改動我們命運開始,葉尋就成了我們最後的一絲的希望!
天沙口的一切,都是建立命運與占卜的基礎之上,魔神可以掌控人的命運,我們卻能占卜到命運的走向,誰能在命運的束縛當中掙脫而出,誰就是這場博弈的最後贏家。
可是,這一切都需要有人推算魔神的動向,現在唯一能做到這點的就是隻有葉尋。
覺法想要挾葉尋,爲他推命。
我冷眼看向抓着任天晴的白巖道:“霸王白巖,呵呵……如此下作的手段,就怕侮辱霸王之名麼?”
白巖不由得苦笑道:“所謂霸王只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真正能在江湖中活下來的,都是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又一定能做到什麼的人物!”
白巖一頓道:“好了王兄,你我之間不用像是辯手一樣爭論你對我錯了,一刻鐘,只要你等一刻鐘,我保證放開任天晴,不要讓他受半點損傷。”
“你現在應該想的是,你的人是不是還能堅持住五分鐘? ”我伸手指了指落在地上的鐵板:“那塊鐵板上的畫,你應該看清了吧?黃沙化火,焚滅一切。這裡起火了麼?”
白巖的臉色陡然一變之後,纔再次說道:“我的眼力雖然不及王兄,但是想看清鐵板上的東西,還是可以做到的。鐵板是落在我們身邊,不是落在覺法身邊。我相信,下一個犧牲者,肯定在我們中間,雖然,我還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犧牲一人能挽救整個隊伍,還是值得的,你說,不是麼?”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我雖然裝出了無所謂的樣子,其實早已心急如焚。
短短几分鐘之後,我們腳下地面就在烈日的照耀之下開始持續升溫,就算穿着厚底兒的野戰靴,也一樣感到腳下灼熱難當,人就像是站在了燒紅的鐵板上,忍不住的想要挪動腳步去阻擋腳底熱流。
我和白巖都沒說話,可我們的臉上卻全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以正常人的腳力,想要在小鎮當中跑個來回,有五分鐘的時間也就足夠了。換成覺法那樣的高手,這點距離可以說眨眼即到,可是直到現在,我們都沒聽見覺法說話的聲音,這能代表着什麼?
我倒背雙手淡淡說道:“白統領,你的手下好像是丟了啊!”
白巖隨手指向兩個屬下:“你們出去兩個人,去找覺法!”
那兩個兩個探神手,也像是石牛入海,一去就沒了消息。
白巖臉色再變之後,揚聲怒吼道:“覺法,尹清泉聽到給我回答一聲!”
“我在這邊!”給白巖回話的人是尹清泉,可是他的聲音卻像是從幽冥而來。聽上去遠在天邊,又好像是近在眼前。
白巖再次沉聲怒吼道:“你在什麼地方?”
“這在這邊兒,在葉尋這邊!”尹清泉的聲音再次傳來時,所有人都打了個激靈。從聲音上聽,尹清泉已經站在了另外的一個空間裡,我們之間的距離可能是一道無形屏障,也可能是遙之前千里。
白巖壓低了聲音道:“王兄,你早知道會是這樣?”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說話之間點起了一根菸叼在了嘴裡。
白巖臉色忽變:“你要幹什麼?”
“試試能不能讓劫數來的更快一些!”我話一說完,就用手夾起菸捲彈向遠處。
“別讓菸頭落地!”白巖驚呼之中,一個探神手飛速拔槍打向了在空中翻轉的香菸,子*彈帶起的紅光與香菸憑空相撞,不但沒把香菸打滅,反而炸出了一片炫目的火花。
“滅火!”兩個探神手縱聲怒吼之間飛身而起,雙掌排空,橫推數尺,滾動的氣浪當空怒卷之下,滿天火星被如風狂掃的掌力卷向遠處紛紛熄滅,兩個探神手也同時落地,籲出一口長氣:“王歡……”
那個探神手的話沒說完,沙地上忽然爆出幾寸高的火苗,竄動的火焰就好像是受驚的蛇羣,蜿蜒飛竄,四散亂遊。
“退,向後退!誰也別沾到火焰!快往後退!”白巖眼看一道烈火往自己腳下飛舞而來,伸手擋住任天晴將她護在身後連連倒退,我卻緊盯着白巖的方向,扣緊了身邊的馬格南。
白巖連退四步,就再也躲不過迎面而來的火焰了,我悄悄拔出的馬格南,也瞄準了白巖的要害,只要他放開任天晴,我就有把握將他一槍致命。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白巖竟然在火焰臨近他腳尖的一瞬之間,拉起任天晴把她扔上了自己的肩頭,讓她單腳踩在自己肩上立身半空:“往沒火的地方跳!”
我本來已經舉在空中右手,在一瞬間鬆開了馬格南的扳機。
白巖絲毫沒有在意我的舉動,雙眼一直盯着自己腳下烈火不放,奇怪的是,原本直奔他腳尖而去的火焰,卻在即將觸碰到對方時調轉了方向,從白巖腳前繞了過去,畫出一個弧度流向了空地中心。
片刻之後,跳動的火苗不僅在地面上連成了一副沙漏型的圖畫,代表着細沙的烈火,還在向沙漏下層飛速流淌。
白巖猛然擡頭看向我時,我沉聲道:“要開始了!”
我的話沒說完,地上的火焰沙漏已經完全流空了,剛剛還在燃燒的火焰就像落在沙地上裡的雨水,順着砂礫之間縫隙瞬間滲進土中。
白巖回頭道:“看緊身邊的同伴……”
白巖的話沒說完,地下兩寸左右地方就涌起了火焰的紅光,剛纔滲進沙土的烈火好像是潛藏土裡火龍,扭動着身形向遊向小鎮中心,火龍所過之處好像烤乾了沙子裡的最後一點水分,絲絲白煙隨着火龍遊去的方向往空暴起,僅僅片刻就瀰漫了半座小鎮。
“追!”白煙一推任天晴把她扔到了我的身邊,自己拔腿往火龍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我和任天晴也在白巖身後發足狂奔,我們幾個僅僅跑出幾米就看見臨街院子裡當中火光沖天而起。
我還沒接近院牆邊緣,四周院牆已經接連崩塌,就像是故意敞開院牆讓我們去看裡面情形。
此時院子地面已經被憑空燃起的烈火鋪滿,火光當中隱隱能看見兩雙露在沙土外面的手掌,正在漸漸變黑髮焦,那是剛纔去追覺法的兩個探神手,我認得他們腕子上的手錶。
跟着我們圍上來的探神手一時間寂靜如死,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遠處卻傳來了覺法猙獰怒吼:“葉尋,你到底算是不算?你在敢跟我說一個不字,我馬上就送陶晞羽歸西!”
我伸手一拉任天晴飛身向後退去:“白巖,如果葉尋找了一根汗毛,我一定先把你們送去歸西,老子說到做到,決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