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長老下的令,讓他出來見我!”尹清泉說話之間,毫無徵兆的一掌往我身上打了過來。
對方離我太近,我又是趴在葉尋的背上,想要躲閃都來不及。結結實實的捱了對方一掌,一口鮮血憋不住的從我嘴裡噴了出來。
尹清泉一擊得手飛身而退,幾步躲進了明心重甲:“王歡在這兒,殺了他,快——”
“保護王歡!”夏輕盈手起劍落,劈開了衝到近前的明心重甲之後,帶着滿身的血污,轉過身去將後背貼在了我的身上,與葉尋背對背把我擋在中間,突進明心重甲的軍陣當中。
“殺——”葉尋怒吼聲中舉刀撲向敵羣,各種兵器帶起的嘯聲頓時在我們身邊破空而起,我緊緊貼在葉尋身上不敢擡頭,卻能感到一蓬蓬溫熱的鮮血在往我身上連連噴濺。
我身上傷勢本就沒有痊癒,尹清泉突忽其來的一掌又讓我傷上加傷,眼前變得一片模糊。
我知道那是葉尋他們跟對手殺成了一團,可我卻已經分不清身邊出現刀嘯聲究竟來自於誰的兵器,只知道,有人不斷撲倒在地上,沒死的人還在不停向我們身邊聚集。
尹清泉的聲音再次傳來:“退後,準備弓箭,射死他們。”
瞬間之後,我聽見無數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響,由下而上飛入空中,等到拋射而起的弓箭在空中調轉過來,我將要面臨就是一場傾落的箭雨。
我還沒來得及睜眼就覺得有很多人往我身上貼了過來,背對着我把我擋在了中間,夏輕盈,陶晞羽,魑魅雙驕……他們一個個將我護在中間,自己直面箭雨。
“別……”我只說說出了一個字,口中鮮血就涌向了體外。
那是我出道以來,面臨死亡最近的一次。可是我的心裡卻沒有一絲畏懼。
我有如許摯友捨命相護,此生無憾!
我聽着漫天箭矢飛快臨近之間,山洞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刺耳長嘯,尖銳的嘯聲從我耳邊閃過時,無數箭矢像是被風吹飛半空的聲響也隨之而至。
嘯聲振飛了箭雨?
一個念頭在我腦中飛閃而過之後,我只感覺自己腦袋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下,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研究所的醫院裡。白博士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你總算是醒了,你昏迷了五天,米組長她們都要急瘋了。”
白博士說道:“我聽葉尋說,你們被人包圍的時候,九尾狐忽然發狂衝,用嘯聲震飛了箭雨。米組長帶人及時趕到才把你們救了下來。說起來,你還得謝謝自己的複製體,他送回來的消息太及時了。”
我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上面刀傷還在,我用手按上去時還有隱隱作痛的感覺:“我們人全都回來了?”
白博士點頭道:“你昏過去之後,葉尋又跟人交了手,硬是殺出一條血路把所有人都帶回來了,一個沒少。”
我微笑道:“葉尋,那小子辦事兒一向靠譜!那兩百多清風回來了沒有?”
“已經過來了!”這回說話的人,是從外面走進來的狐媽:“你小子還真會給我找麻煩,爲了安置他們,我着實是廢了一番手腳。”
我向跟着狐媽進來葉尋招了招手,才掙扎着坐了起來:“我相信狐媽的本事,就算我給你帶兩千人回來,你也能安排好!”
“我呸!”狐媽貼着牀邊坐了下來:“這回探神手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各方面損失都很慘重。”
狐媽知道,就算她不說,我也得問,乾脆自己把話說了出來。
“星宿海那邊兩條九尾狐打翻了天,明心宗搭進去大半支重甲武士,纔算把兩隻九尾狐全都逼進了山谷,可是他們兩個回去之後,遺忘山谷裡就發生了爆炸,整個山谷被夷爲平地,兩隻九尾狐炸得屍骨無存,裡面的秘密一樣都沒帶出來。”
“湖裡那具狐狸骨頭倒是被明心宗得去了,但是,圍攻白骨的探神手卻折損了四成。他們搶回去那骨頭架子,也沒什麼太大研究價值。算是說幹了一場賠本買賣。”
狐媽說到這裡,不由得帶起了一絲得意:“要說這次收穫最大的人,恐怕就是你了。你帶回來的那個複製體王歡價值不小,研究所差點把他當成祖宗供起來。恨不得把汗毛都一根根拔下來檢查。”
我相信白博士那個研究狂能幹出這種事兒來,可我的心思卻沒在那個複製體的身上。
我轉頭看向葉尋:“你中間那隻眼睛怎麼樣?”
“已經廢了!”葉尋無所謂的說道:“三眼其實非常脆弱,三眼族最大的弱點就是眉心,只要眉心受傷,天眼也就瞎了!”
白博士道:“我替葉尋檢查過,他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至於腦中的松果體有沒有傷到創傷,還得進一步檢查之後才能知道!”
我看葉尋在搓眉頭,就知道他慘了。讓白博士盯上,就算不被切片檢查也得裡裡外外翻個底兒掉。
我故意衝葉尋擠了擠眼睛,後者馬上一眼瞪了回來。
狐媽臉色微沉道:“你倆能不能別當着我的面兒眉來眼去的?我看着肉麻!”
“狐媽,請注意你的用詞!”我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只喜歡美女!”
“對呀!”狐媽笑眯眯的道:“你個渣男,每次出去都能拐個妹子回來,這回好,一下拐了三個回來!”
“我這是……”我剛想解釋兩句,就看狐媽眉開眼笑的道:“你這回拐回來的妹子都不錯啊!個個都是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才,尤其夏輕盈,有她在,我們不僅可以訓練出一批高手,甚至還能讓那兩百多清風徹底歸心,這是多大功勞啊?”
我一開始倒是沒像狐媽想的那麼多,現在聽她一說,才覺得夏輕盈將來在研究所的位置,恐怕是要舉足輕重了。
我帶回來的那兩百多個清風,雖然平均年齡已經到了四十往上,但是他們卻有宗門弟子所不具備的經驗。
這些從神話禁區的屍山血河裡爬出來的百戰老兵,絕不是單憑着訓練就能得到的精銳之士,而且,年齡對於探神手而言,並不算是最重要的因素。
但是,這些人都已經被探神手活生生碾碎了心,壓碎了魂,他們心裡唯一剩下就是怎麼逃離江湖。
我爸跟我說過:人的心在哪兒,他的戰場纔在哪兒,心都已經不在了,你還能指望一個人做什麼?
“探神手”三個字已經成了追隨他們一生噩夢,“清風”之名也是他們永遠不願回首的一生之殤。
在尹清泉看來,他把這些人讓給了我,我卻等於帶回了兩百個廢人。一旦處理不好這些人,我王歡之名就等於是,染上了被泡進了水裡都洗不清的污點。
尹清泉不知道的是,我們這邊還有一個青丘嫡傳的夏輕盈,她可能是這個世上最後一隻青丘狐了,有她在,二百廢人一定能變成一羣足以讓探神手戰慄的猛獸。
我正在小小得意之間,狐媽卻貼近到了我眼前:“心裡美滋滋的是吧?以後像這樣的妹子,一定要多拐,經常拐,壯大研究所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我怎麼覺得你的話茬不對呢?”
“哪兒不對?”眯着眼睛的狐媽比青丘狐還嚇人。
我咕嚕一聲嚥了咽口水:“對!你說的太對了!”
我怕狐媽再說出點別的來,趕緊岔開了話題:“對了,據說除了青丘和塗山之外,還有一隻九尾狐不知所蹤,我估計,那隻九尾狐是在東洋!想要徹底揭開九尾狐的秘密,我們恐怕得去一次東洋。”
東洋神話三大妖之一的玉藻前,就是一隻九尾狐,傳說中玉藻前就是從華夏逃走的蘇妲己,她逃到東洋之後化名玉藻前繼續迷惑君王,最後也被東洋大將帥軍斬殺。
這個傳說,剛好和青丘狐的說法吻合,東洋的玉藻前八成就是從九尾禁區逃走了另外一隻九尾狐。
狐媽搖頭道:“外面勢力錯綜複雜,我們又鞭長莫及,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還是不要出去。九尾禁區的事情就先這麼着吧!將來有機會再說!”
我這才鬆了口氣,從我心裡講,我也不想往東洋跑,那邊事情,可能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複雜。
狐媽說道這時停了下來,我終於憋不住,小心翼翼的問道:“狐媽,老驢怎麼樣了?”
我的話剛問完,狐媽的臉色就沉了下來:“那老畜生被我弄死了。”
狐媽的話一說出來,我就放心了一大半兒。豆驢挨頓打是免不了了,但是肯定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我這邊還沒把話說完,就看見豆驢像是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從門後面鑽了進來,兩隻手像是護着什麼寶貝似的捂着一個飯盒:“米糊啊!我給你買了包子。”
“老孃不吃!拿去喂狐狸精吧?”狐媽的臉色想要殺人。
豆驢笑意嘻嘻的道:“狐狸不愛吃包子,她們……”
“我的馬鴨!”我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