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夏輕盈才伸開雙臂擁上了滿是油污蛇葵,後者晃動着觸角與夏輕盈輕輕抱在一起,在她背上拍動了兩下才戀戀不捨的鬆開夏輕盈,把那口棺材推到了她的面前。
夏輕盈向蛇葵擺了擺手,轉身往我的方向走過來時,蛇葵小心翼翼的把棺材給收進了觸角叢中。
蛇葵觸角張開的一刻,我分明看見猶如荊棘一樣花叢深處又一座用觸角圍成的小窩。那是蛇葵存放棺材的地方,哪怕它已經快要無處棲身的時候,不曾挪來那座小窩。
我忍不住微微皺眉之間,卻看見蛇葵再次伸出觸角把一指密封的盒子遞到了夏輕盈身邊。那應該是就是蛇葵對夏輕盈最後的饋贈。
直到夏輕盈拿走了秘匣,蛇葵纔再次合攏。
我剛剛順着繩索滑到夏輕盈身邊,她就開口問道:“歡子,你有辦法讓這裡重新積水麼?我不想看着蛇葵被活活幹死。”
我回頭在大廳了掃視了一圈,才走向大廳北側的那條高舉雙臂的人魚雕像旁邊,試探着按下了人魚的胳膊,沒過多久,人魚的口中就噴出了清水,我看着水流源源不斷的流向水池才說道:“這就行了,用不了多久這裡就能重新擠滿清水。”
夏輕盈剛要說話,我就看見蛇葵的觸角隔空而至,我凜然一驚伸手抓向了刀柄,蛇葵的觸角上卻翻出了一把精緻的鑰匙。
剛纔蛇葵只給了夏輕盈秘匣,卻沒給她鑰匙?
可是那秘匣上明明就沒有鎖孔,這把鑰匙能做什麼?
我還沒反應過來,蛇葵的觸角已經指向了一座人魚雕像的左眼——那纔是真正的鎖孔。
我給夏輕盈打了個眼色,後者按照蛇葵的指引向插入了密匙。
人魚雕像在密匙作用之下緩緩挪開了位置,給我們讓出了一條直通山中階梯,將我引向一座只擺着一張桌子密室。
密室當中已經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頭的油燈,仍舊可以點亮,可是橫放在密室中石桌卻已經缺失了一塊兒,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給扣出了一尺見方,深有一寸的凹槽。
“這應該是擺放秘匣的地方!”我對夏輕盈說道:“你把秘匣擺上去試試。”
夏輕盈依言把秘匣擺上了石桌中間時,秘匣也開始緩緩向桌面凹槽中沉落,密室的大門也隨之鎖死。
按照秘匣沉落速度,估計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用秘匣啓動機關纔會正式開啓。我們幾個乾脆退開了一段距離,靜靜等待着機關啓動。
夏輕盈像是受不了密室中的安靜,率先打破了沉默:“歡子。你怎麼知道地牢當中藏着秘密?”
“從壁畫上看出來的。”
我解釋道:“按照壁畫的記述來看,這裡的先民曾經祈求過九尾狐的降臨,但是九尾狐並沒爲之所動。後來先民爲了表示誠意,爲九尾狐修築了一座極爲恢宏的宮殿。在先民修建宮殿的過程當中,九尾狐雖然沒有出現,卻始終躲在附近注視着一切。最終它被先民的誠意打動,成爲了他們的守護神,也住進了那座宮殿當中。”
“後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有人聚集了大量軍隊攻打九尾神殿。那場大戰最後以攻擊者失敗而告終。”
蘇子墨打斷我道:“攻擊九尾神殿的人,是這裡的原住民麼?”
“不知道!”我搖頭道:“因爲壁畫缺失了很大一部分,攻擊九尾神殿的人,穿着的服飾與前幾幅壁畫完全不同,顯得更爲精緻。我纔沒法判斷攻打九尾神殿的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我說到這時,話鋒一轉道:“但是,我懷疑攻打九尾殿的人就是這裡的原住民。”
“第三幅壁畫的內容是黑狐侍衛押解俘虜走向遺忘山谷,我懷疑,作爲獲勝一方的九尾狐並沒屠殺掉那些俘虜,而是完全抹掉了他們的記憶。”
“斬殺俘虜的事情在古代極爲常見,尤其是對叛軍更是毫不留情。如果九尾神殿對那些俘虜沒有一定的感情,絕不會手下留情。”
我說到一頓道:“我在水牢大門外面看見蘇子墨的時候,就有一個猜想。我們所在地方並不是什麼水牢,或者說,開始時並不是牢房,它是九尾殿的下層。”
我說話之間看向蘇子墨,後者點頭道:“我們從上面打進了大殿之後,才發現大殿下存在一座極其龐大的地宮,僅僅地道就足以用四通八達來形容。”
“秦白衣爲了儘快探明地宮的情況,把我們分成了四隊,我負責搜尋東路,後來就遇上了你們。”
我微微點頭道:“跟我預想的差不多。”
我繼續說道:“壁畫最後的部分被人全部毀去,等於毀掉了最爲關鍵的部分,但是按照地宮目前的狀況估計,最後九尾神殿還是被人攻破。被毀掉的壁畫,很可能記述着狐殿被攻破的過程。”
夏輕盈遲疑道:“那我們進來的洞穴又是什麼回事兒,難不成攻進狐殿的人從那裡打開了缺口。”
“要是我沒猜錯,那裡應該是狐族囚徒逃生的地方。”我說道:“要是,我沒猜錯,那座山洞最早應該是狐狸棲息的洞穴,直到地宮建成,他們才遺棄了原先的狐穴。”
我在東北的時候,聽人說過捕獵狐狸的事情。 沒有什麼動物的巢穴比狐狸窩複雜,被狐狸挖出來密道四通八達,複查程度與迷宮無疑。獵人從不會耗費心思去挖狐狸窩。
我說到這時,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冷笑道:“狐殿被人攻破之後,他們把狐族俘虜給囚禁在了,我們現在所處的地宮當中。狐族卻悄悄在地宮背後打開了一個缺口,逃進了他們曾經棲身山洞。”
蘇子墨看向我道:“你的推論應該沒錯,可你憑什麼斷定,這裡還藏着其他的秘密。”
我慢慢分析道:“按構造,這裡應該是狐族沐浴的地方,是最不可能據險而守,或者逃生之處。按照正常的思維,狐族故意在這裡留下壁畫,只是在表示他們的絕望,或者向人表述狐族滅亡過程。”
“如此龐大的壁畫,不可能一揮而就,所以狐族應該在這裡存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狐族非常注重族羣的傳承,他們既然能留下壁畫,也就會留下其他的東西。”
蘇子墨皺眉自語道:“狐族既然已經找到了出去的辦法,爲什麼還要留下傳承?”
我再次說道:“狐族最大特點就是多疑,它們從來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一個點上。換句話說,狐族是最不喜歡賭博的人,他們總是謀而後動。而且,還會留下無數的後手。就像是這座密室。”
我不等蘇子墨說話就繼續道:“或許當初攻打狐族的人,也沒有想到,狐族會在浴室當中修建了這麼一座密室吧?”
我正在說話之間,被夏輕盈擺在桌子上秘匣已經完全沉進了石桌,秘匣頂端正好桌面一齊之後,我才聽見秘匣四周同時傳來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
秘匣盒蓋彈起一刻,幾顆暗藍色珠子就順着盒蓋四周滾落了下來。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顆像是玻璃彈珠似的圓球,對着燈光看過去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似經營剔透的圓珠,實際上只是一種玻璃容器,藏在玻璃當中的藍色煙霧如夢似幻卻暗涌殺機。
這座石桌纔是秘匣的真正鑰匙,如果,我們強行開啓秘匣,藏在裡面玻璃彈珠必定會被外力擊碎,我們幾個恐怕也得死無葬身之地。
外面那隻毒爪蛇葵,不僅是狐族傳承的守護者,也是引路人,沒有他的指引誰也別想找到狐族真正的秘密。
我看向夏輕盈微微點了點頭,夏輕盈鄭重打開秘匣翻出了藏在裡面密封卷軸,那裡只畫着一副地圖,按照圖上標記,它的出發點正是我們所在的密室。
夏輕盈把地圖攤在石桌上道:“歡子,你看看,地圖指引的究竟是什麼地方。”
“應該是遺忘山谷……”我大致估算了一下道:“我明白了!”
其實,第一幅壁畫已經表明了九尾狐的位置,畫中的祭司應該是面向東方的旭日,遺忘山谷也正好是在星宿海的東方,只不過,九尾狐代替了太陽的位置,我纔沒把九尾狐與太陽聯繫在一起。
我沉聲說道:“看來第一代九尾狐的埋骨之處,就在遺忘山谷。你們看地圖,按照地圖上標記,我們應該往地宮裡走。能安全進入遺忘山谷的通道,不在地宮之外,而是在地宮之內。準備一下,咱們出發。”
“我們該往哪兒走?”蘇子墨指着密室的暗門道:“我們過來的路,全都被封死了,那邊的大門又沒打開……”
“玄機還在秘匣裡……”我伸手拿起了秘匣的盒蓋,秘匣底部果然露着一個只有拇指大小卻鑲着中空針管的凹槽:“狐族傳承重視血脈,血脈就是唯一開解秘境機關的鑰匙,夏輕盈,你來吧!”
夏輕盈把手指按向針管之後,密室四周果然響起了一陣機關轉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