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頭看向楚寒煙淡然笑道:“我告訴你,我能把《萬象經》倒背如流,你信麼?”
“我不信!”楚寒煙說着不信,眼中卻分明閃動着狡黠。
其實,我也有很多事情,想問蘇寒煙,可這裡卻不是我們應該互相試探的地方。
我岔開話題道:“我們想從這裡逃出去,只有兩個辦法,要麼剪翼,要麼斬首。你覺得哪個更合適?”
所謂“斬首”,顧名思義就是快速斬殺對方首領,讓敵軍失去指揮;“剪翼”恰恰與“斬首”相反,可以理解爲剪除對方羽翼,只留一個首領。
楚寒煙眉頭微微一動:“我覺得應該斬首。那些鬼卒全都是聽從二樓那人的命令,斬首對方,所有鎮罪囚車就會失去作用,所以,我們必須斬首。”
我點頭道:“行,你下令吧!”
“我?”楚寒煙驚疑之間,我冷笑道:“陶晞羽不是你的人麼?你不下令,難道讓我下令。”
楚寒煙的臉色短時冷了下來:“小陶,你既然有辦法脫困,爲什麼不早說?”
陶晞羽道:“我想聽聽王歡要做什麼?王歡最大的本事就是絕處逢生,我相信,我安排會比我更好。”
楚寒煙點頭道:“現在,你聽王歡的安排。”
陶晞羽輕輕晃動了兩下手臂,兩隻手好似柔弱無骨般的從繩子下面抽了出來。
蛇骨功!
陶晞羽果然練成空門的不傳之秘“蛇骨功”
相傳練就蛇骨功的人,可以像蛇一樣隨意扭動身軀,甚至能鑽進比她本身還小地方。
更爲神奇的是,“蛇骨功”裡還有一招叫“靈蛇豎鱗”專門用來在捆綁之下逃生。
據說,空門高手在被人捆住之前,身軀會消無聲息的膨大少許,即使捆綁他的人,把繩子給勒進對方肉裡,他也能從縮緊肌肉從繩子裡面抽出手來,陶晞羽用的就是這招。
“咳咳……”我眼看着陶晞羽要從木架上跳落,趕緊輕輕咳嗽了一聲。
陶晞羽微微一怔之間,重新貼在了木架子上:“王歡,你說下一步怎麼辦?”
我沉聲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們身後的繩子全都連着一輛鎮罪囚車,你們自身的重量就一種信號,你敢從木架上跳下來,鎮罪囚車馬上就會出動。你一個人,不可能完成斬首。”
我故意頓了一下道:“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把人放出來,你能一次放出多少人?”
“十個!”陶晞羽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最多十二個,不可能再多。”
我擡頭看向了楚寒煙:“我們有三方人馬在場,你說,放誰比較合適?你別考慮太久,那人頭頂上香要燒完了。”
楚寒煙冷聲道:“你是故意的?”
我淡淡笑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你趕快想吧!”
我早就聞出那炷長香裡混雜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一直拖延時間,就是爲了等香燒到差不多的時候,再逼楚寒煙做出決定。
這間囚室當中不見天日,除了那根長香之外,再沒有什麼能夠計時的東西。二樓囚室當中那個鬼卒,所謂的“下次行刑”就應該是以長香燃盡的時間做爲依據。
被囚禁在這間密室裡的人不止一個,但是,我也相信,楚寒煙不敢去賭,對方會不會隨機的挑選下一個目標。
楚寒煙沉聲道:“放開除了覺心之外的所有探神手,我們這邊只放白無常,其餘的人,一個都不放。”
覺心聽到楚寒煙如此安排,不覺鬆了口氣。
楚寒煙的安排受益最大的人反倒是覺心,探神手全是覺心部下,自然更聽他的命令。
覺心身具獅子吼一類的功夫,不用擔心自己的手下會被楚寒煙迷惑,只要斬首成功,第一個得救的人肯定是覺心。
楚寒煙的打算更爲簡單,那就是,她有把握完全控制覺心。在某種意義上,楚寒煙是在玩另一次“斬首”行動。
我們這邊的人卻不一樣,隨便放開一個都足以獨當一面,對他們兩方而言,把誰放出去都是一種麻煩。
覺心不但沒有反對楚寒煙的安排,反而沉聲命令道:“你們聽好,你們脫困之後,立刻全力衝擊二樓牢房,就算搭上所有人的性命,最少也得送進去兩個以上的高手,明白沒有!”
被吊在牆上的探神手,沒有一個願意去回答覺心,對方臉色立刻一沉:“你們最好別忘了,我回不去的話,你們留在外面的家人會是什麼下場?”
探神手,不至於像魔門一樣,控制弟子至親作爲人質,逼他們捨命對敵。但是,探神手卻會根據陣亡弟子功過決定撫卹的多寡,覺心回不去,這些探神手家人,可能就會面臨窮困潦倒生活,這纔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結果。
覺心見還是沒人說話,才陰聲問道:“你們沒聽見我的話麼?”
“尊令!”終於有人回話之後,覺心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好好幹吧!我不會虧待你們的家人。”
陶晞羽見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纔開口道:“一會兒,我會用刀片放開你們的右手,我相信,你們每個人身上都帶着保命的玩意,剩下的繩子,你們自己解開。準備好……”
陶晞羽回頭看了一眼刑臺屍體上的長香,才用腳撐住木架下方繩索,將身軀拔得筆直,雙手同時伸向了頸後,等她將手再拿出來時,兩手的指縫當中已經多出六把剃鬚用的刀片。
小偷通常會把刀片掰成兩半,夾在手指縫裡割人衣兜,或者拿它傷人,陶晞羽卻要把它當成暗器。
我微微驚訝之間,陶晞羽忽然雙手齊揚,六把刀片毫無聲息的破風而去,瞬息之間就割斷了六個探神手手上的繩索。
六個各**向藏在身上的保命玩意,陶晞羽卻再次出手割斷另外六人手上的繩子。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陶晞羽就在打出兩次暗器之後,將雙手往左右一伸,插回了木架的繩索當中,放鬆身軀靠在架子上。
要不是陶晞羽臉上帶着耗力過多的蒼白,我甚至會覺得對方從沒有別的什麼舉動,只是安安靜靜的掛在牆上等死。
重新掛回牆上,就是我剛纔想要提醒陶晞羽的事情。沒想到她不用提醒,就比我想象中做得更好了。
陶晞羽一連串的動作,猶如行雲流水,直到她重新掛好,那些探神手才從身上抽出小刀,匕首一類東西,他們的動作雖然沒有陶晞羽流暢卻也不慢,眨眼之後就割開了繩索,單手抓着木架,側身掛在了半空當中。
覺心的喉嚨裡剛剛發出一點聲響,就馬上改口道:“王兄,你是不是該下令了?”
“廢物,連下道命令都不敢麼?”我驀然厲喝道:“動手!”
“殺——”十一名探神手加上白無常同聲怒吼之間,一齊翻上了二樓平臺,從左右兩邊向中間牢房包抄而去。
十二人還在快步衝進,二樓牢門接連洞開,十多輛鎮罪囚車從牢門之內隆隆而出,猶如一道道牆壁接二連三的擋在了探神手前進的路上。
車上鬼卒驀然擰動腦袋,以常人難以達到的角度,將面孔轉向了不斷衝進的探神手,雙目爆睜,兩腮高高隆起。
“跳——”白無常怒吼一聲率先從平臺上跳了下去,其他探神手紛紛起身之間,十多隻鬼卒同時張口狂嘯,好似鬼哭般聲波由肉眼可見之勢,形同潮水向四面擴張而去。
先一步起跳的探神手雖然安然落地,卻在聲波當中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身形,茫然看向四周,再沒了其他動作。
兩個探神手僅僅稍慢了一步,就在雙腳離地之間失去了意識,整個人毫無防備的栽落地面,頭部觸地,當場鮮血迸濺,死於非命。
平臺上的囚車,卻一刻不停的轉動了車輪,追着探神手落下的方向挪動了位置,將車身懸在探神手上空,斜向對準了目標。
“覺心——”楚寒煙厲聲喝道:“你還等什麼?”
“醒來!”覺心雖然發出一聲怒吼,可他的聲音卻明顯帶着怯意,本來應該爆出十成力道,卻僅僅是將將達到四成,半數探神手被覺心驚醒,在囚車撲落之前飛身離開了原地,另外一半人馬卻在鎮罪囚車之下血肉橫飛,死無全屍。
碾動着血漿的囚車緩緩轉頭之間,白無常已經帶人跳上地面刑臺向密室飛速衝去,追在後面囚車衝到刑臺邊緣便停住了車輪。
此時,另外兩輛囚車忽然出現在了刑臺對面,攔住了白無常的去路。
最後五個探神手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想要繞向囚車兩邊時,楚寒煙忽然厲聲喝道:“給白無常開路!”
其中四人僅僅一頓身形就合身撞向了囚車,雙手平推着拍向了囚車正面鐵板之間,雙腳隨之弓步而進,紮緊了地面。
兩人兩車眨眼之間就僵持在了刑臺之下,隨後跟進的兩人縱身而起,直奔囚車上撲去。
車上鬼卒又像是當初躲避血滴子一樣瞬間將縮回了車裡,兩個跳上車頂的探神手,轉身坐在在囚車之上堵住了車頂洞口,雙手交疊在了胸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