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冰凝的話裡,我至少聽出了一個信息,那就是當年五毒上人推翻了苗疆三殿之後,他這個苗疆霸主做得並不安穩,所以乾脆把自己的子嗣留在了藥王谷中。
後期,藥王谷力挽狂瀾阻止五毒教向中原擴張,很可能是五毒教與藥王谷聯手演出的一場大戲。五毒教從沒有稱霸中原之心,他們無限擡高藥王谷,只不過是想讓自己留在藥王谷中的一脈後人掌握大權罷了。
我看向李冰凝道:“按照你的說法,我是不是可以認爲這個世上早就沒了落花門,只有五毒教?”
李冰凝點頭道:“你說得沒錯。其實,你和藍漠影的猜測已經對了大半,唯一沒有猜對的就是落花門與聖教一場大戰之後,雙方同歸於盡,落花門沒有任何一個人逃出那場大劫,聖教弟子也傷亡殆盡。”
李冰凝長嘆道:“如果不是五毒祖師有先見之明,聖教恐怕真的會永遠消失在滔滔江湖之中了。你看到的所有聖教弟子,絕大多數出自於藥王谷一脈,只有安氏一脈纔是當年苗疆的弟子。”
我再次問道:“你們既然已經把藥王谷變成了第二個五毒教,爲什麼還要混入探神手?”
“當然是爲了重啓秘境。”李冰凝道,“聖教在最後一戰當中徹底封閉了總壇秘境。我們雖然能在秘境當中自由進出,卻沒法復原當年的聖教秘術。太多至關重要的東西都已經毀於那場大戰,我們只好派弟子加入探神手,在禁區當中尋找合適的東西來重啓秘術。”
我冷笑道:“你們就算能重啓秘境又如何?你們以爲現在還是當年山高皇帝遠,拉個百把號人馬就能佔山爲王的時代嗎?五毒教還妄想稱霸苗疆?”
“不可以嗎?”李冰凝反問道,“只要擁有了令人忌憚的實力,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我搖頭道:“我不想跟你爭論這些,我只想知道整件事兒的經過。”
“如你所願。”
李冰凝道:“我們並沒做好深入苗疆、開啓禁地的準備,如果可能,我希望是在五年之後再開始行動,那時我們才更有把握。可是,我的計劃卻出現了變數,那就是藍漠影。”
“藍漠影控制苗疆大巫,想要開啓禁地的計劃,我沒法阻止,但是也不能任由對方肆意作爲,我只好拋出了所謂的落花門。”
我聽到這時,忍不住打斷對方道:“你是故意把洛芊芊賣給了藍漠影?難道,你就不怕洛芊芊愛上對方,出賣你的計劃嗎?”
“當然不怕!”李冰凝道,“情妖之名雖然如雷貫耳,但是聖教弟子卻不會被情妖所惑。這點,還得謝謝你們中原的風流俠士。”
李冰凝不用我發問就繼續說道:“聖教當年征戰中原時,很多自命風流的俠少英豪聽說湘女癡情,都想要施展風流手段迷惑聖教弟子爲己所用。有些人甚至無比下作地用上了下五門的東西。那是什麼,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略知一二。”我的臉色未免有些陰沉。那些下作的東西,簡直就是江湖人的羞恥。堂堂名門正派弄出這種玩意兒對付湘女,哪怕是聽着我都覺得丟人。
李冰凝笑道:“所以嘛,那個時候,聖教就一直在防備着這類事情發生。洛芊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安靜不也沒有臣服於藍漠影?”
我冷笑道:“你們五毒教應對的辦法,就是拿着濫情去取代癡情?”
這句話,不是我想問,而是我在替安然發問。我知道安然需要一個交代,哪怕是最殘酷的真相也好。
李冰凝說道:“如果你非要這樣解釋,也並無不可。總之,有我們的秘術在,聖教女弟子會每隔一段時間就移情別戀一次,而且,每一段感情都像是真的。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爲情所困而出賣聖教了。”
“噁心!”任天晴忍不住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來。
“沒辦法,被逼無奈而已。”李冰凝攤手道,“安然不知道洛芊芊也是聖教弟子,在我們讓洛芊芊着手與藍漠影周旋時,他一頭撞了進來,又能怨得了誰呢?”
我轉頭看向藍漠影:“你跟洛芊芊那麼久,就沒發覺不對?她……她跟很多男人……曖昧,你就沒起過疑心?”
藍漠影苦笑道:“沒有,以前也有類似的事情。”
“哈哈……”李冰凝笑道,“你還是不瞭解情妖的戰績。過去有不少癡情女子,爲了引起藍漠影的憐惜,不惜與人,咳咳……可惜,這些對於藍漠影沒用。”
“這特麼的……”我真是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
李冰凝說道:“你想要的第一個答案有了,我們繼續往下如何?”
我點頭道:“你請。”
李冰凝想了一下道:“那我們就從藍漠影聚集三殿弟子的計劃說起吧!”
李冰凝說道:“按理說,藍漠影聚集三殿弟子的計劃,十分可行。唯一的漏洞就在於,他大張旗鼓地弄出密藏,必然會引起探神手的注意。探神手對苗疆秘術垂涎已久,必然會傾巢而出,所以我得想辦法把水攪渾。”
我冷聲說道:“所以,你利用了洛芊芊和安然?”
“對!”李冰凝道,“洛芊芊殺過探神手,安然也一樣殺過人,只要我稍加運作,安然五毒教弟子的身份就會浮出水面,探神手自然會把目光投向安然。”
“你很好!”我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那藥王谷又是怎麼回事?”
李冰凝不無得意地說道:“既然想要把水攪渾,自然得讓整個事件越神秘越好。剛好,我也打算放棄藥王谷,將所有聖教弟子遷回苗疆。”
“那麼多人忽然消失,必然會引起懷疑。既然如此,我何不讓別人懷疑得更深一些,也好從容佈局。”
李冰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事實證明,我的佈置效果不錯。”
我冷聲道:“你用藥王谷所有人的命佈局,就是爲了爭取時間這麼簡單?”
“當然。”李冰凝道,“畢竟藍漠影也是一時人傑,想對付他,必須有足夠的時間。”
我沉聲道:“那九尊藥王像呢?也是你在佈局?”
“不是。”李冰凝搖頭道,“事實上,藥王谷和聖教根本就沒研究過什麼所謂的《魔手佛心》,那九尊藥王像只不過是當年副教主在故佈疑陣而已。”
“聖教毀滅,必然會有江湖勢力想要從中漁利。當年,副教主,也就是藥王谷主爲了以防萬一,在江湖中人聯想到藥王谷時好做出某種緩衝,故意藏了藥王像和九宮圖。就算有人找到了藥王像,他們除了會覺得兩個宗門在研究某種毒功而已,還會聯想到什麼?”
我用被銬在椅子上的手挑了一下拇指道:“佩服。”
我確實是被藥王谷的佈局給繞進去了,直到遇見藍漠影,我還在想“佛心”的去向。誰能想到,當初就沒有“佛心”的存在?
我看向李冰凝道:“那架飛機是你做的手腳?”
李冰凝直言不諱道:“對。而且,我一再帶着探神手向苗疆深入,只不過是爲了讓探神五宗覺得我和你正在苗疆爭鋒而已。”
“苗疆之內,有你我較量;苗疆之外,有雪妖狐率兵坐鎮。探神手無論如何都不會向苗疆增兵。這樣一來,雷公山就成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在我沒拿走秘境至寶之前,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你說對吧?”
我點頭道:“你很不錯。探神四秀果然沒有易與之輩。”
李冰凝嗤笑道:“不要把我跟冷雨隨心那兩個笨蛋相提並論。兩個被人捧出來的廢物,還不夠入我的眼。四秀當中,唯一讓我忌憚的人只有烈火。就連你都比他差了一籌。”
我不置可否,李冰凝卻轉頭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問了。”
我眼中泛寒道:“豆驢是誰傷的?”
李冰凝道:“可以說是他自己。我真不知道,世上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笨蛋,爲了什麼都沒用的感情捨生忘死。呂以非就是這樣的貨色。”
我冷聲道:“豆驢口中的那個櫻桃也是你們的人?”
“對。”李冰凝點頭道,“櫻桃就是五毒教兩位副教主之一。”
“虞楓和任天晴抓住了呂以非,割開了他的手掌,想要讓他退出任務,卻並沒傷到呂以非的根本。我們做出櫻桃被俘的假象,逼着呂以非自殘雙目、自斷一臂。櫻桃也在呂以非雙目成盲之後打斷了他另外一隻手。”
我厲聲道:“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做?”
李冰凝微笑道:“當然是爲了讓呂以非進棺材。聖教弟子潛藏藥王谷的這些年,並非什麼事情都沒做,而是創造出了一種煉製藥人的辦法。嗯,就和你看到的那些毒人一樣。只不過,藥人是把草木精髓煉進人體,毒人是把毒蟲煉入人體罷了。”
李冰凝聲音一頓道:“呂以非就是我們挑選出來的藥人。他的師父一直以藥人的方式在培養他,如果他繼續呆在藥王谷,早晚會被人發現他的特殊體質,我們才故意陷害呂以非,把他逐出了師門。但是,櫻桃卻一直跟他保持着聯繫,爲的就是在關鍵時刻能用上這個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