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驢子手裡那張紙條只有一寸寬窄,上面用眉筆潦草的這着幾個字:“大難臨頭,速尋藥王像。”
“櫻桃……”豆驢子手中紙條驀然飄落在的地上:“王歡,你說櫻桃不會有事兒吧?”
單從這張紙條上看,那個叫櫻桃的人,應該是在大戰剛起的時候就跑過來把書信藏進了白狐的耳中,那之後又馬上返回了戰場。
藥王谷弟子全軍覆沒,那個櫻桃如果不是藥王谷高層,怕是也凶多吉少。
我安慰道:“你不是沒看見櫻桃的屍體,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用太過擔心。”
“對對……櫻桃很激靈,福氣也大,肯定不會出事兒。”豆驢子分明就是慌了手腳。
我想了想才說道:“要不咱們先回去挨個地方找找,看看有沒有櫻桃。”
“不!不用!”豆驢搖頭道:“我相信櫻桃不會有事兒。咱們去找藥王像。”
我沉聲道:“藥王像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豆驢子茫然道:“你們別這樣看着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就知道藥王殿裡有一座藥王像。”
“藥王像!藥王像!”我自言自語的連說了兩邊:“藥王谷被人滅門真相肯定藏在了藥王像裡,要不然,大殿裡的雕像也不會被人挖出那麼多窟窿。”
我追問道:“豆驢,你再好好想想,藥王谷還有什麼地方藏着藥王像?你仔細想……”
“我真不知道哇!”豆驢子差點哭出了聲來:“我只知道藥王殿裡面有座藥王像……對了……”
豆驢子一拍大腿道:“我聽長老說過,過去藥王谷裡一共有九尊藥王像。也不知道哪一代谷主說的,藥王獨尊孫真人就把原先的藥王像全都給送走了。至於送到哪兒去了,誰也不知道。”
“藥王獨尊孫真人?孫思邈?”我沉吟道:“葉尋,你查一查這附近還有有沒有藥王廟?”
葉尋搖頭之間,我也大致回想了一下,藥王殿裡的雕像的確是孫思邈。但是歷史上被尊藥王的人卻不止孫思邈一人。
藥王是道教當中的俗神,從古代歷史上傳說演化而來。世人耳熟能詳的藥王除了唐代孫思邈之外,上古神農,春秋扁鵲,三國華佗都被奉爲醫神或者藥王。各地民俗當中唐代三韋(韋慈藏、韋善俊、韋古道),河北安國的邳彤同樣被尊爲藥王,受到後人建廟祭祀。
可是,這樣滿打滿算也只有八位藥王,藥王谷裡第九位藥王是誰?
如果藥王谷曾經供奉九位藥王的話,谷主就不應該把其中八尊藥王像送走。
藥王谷的弟子大多數穿着道袍,道家門派就算想要獨尊一聖,也沒有把自家神明請出去的道理,至多是建立偏殿分清主次。
送走藥王像本身就不合理,附近沒有藥王廟就更不合理,其他八尊藥王再怎麼說也是道家真神,藥王谷作爲道家弟子會隨隨便便找個地方把藥王像棄之不顧麼?
我正沉吟之間,豆驢子說道:“你就別想了,這方圓幾百裡都有藥王谷了,哪還能再出個藥王殿啊?就算他們能蓋出藥王殿,他們還能弄出百草泉嗎?沒個神蹟,哪兒來的香火,想要等着餓死啊?”
“你想說什麼?”我猛然看向豆驢子:“你說的對,快走!”
在我們這些江湖人的眼裡藥王谷是流傳百年的門派,在普通人眼裡藥王谷的招牌未必是那座藥王殿,遊覽藥王谷的人不見得能記住藥王孫思邈,但是他們肯定能記住百草泉。那纔是藥王谷遠近聞名的根本。
我怎麼就忘了百草泉?
百草泉,是藥王谷的門戶,按照正常的思維,任何人藏寶都不會直接埋在大門底下,誰都得從大門進進出出,說不定哪一眼就能看出不對。
可是,仔細想想誰會再出大門的時候特意去看看門檻或者正對大門的屏風?都是一掃而過就是算了。這樣一來,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況且,鑄造神像的材料,無外乎金屬,木材和泥塑三種,這些東西都怕水腐蝕,藏在泉口中間反倒沒人懷疑。
如果說,藥王谷那還有最適合藏匿藥王像的地方,那就只剩下了百草泉了。
我飛也似的趕到百草泉一步跳進了水裡,趟着齊腰深血水搶到太極圖的跟前,拿着刀柄在太極圖上敲了起來。
大千世界雖然無所不有,但是九成以上都不會完美無缺,百草泉裡這兩道看似一模一樣的泉眼,之所以讓人覺得驚奇,就是因爲有人在泉眼外面扣了一層雕刻太極圖的石板而已,如果仔細看,不難發現藏在陰陽魚裡面銅管。
換句話說,百草泉的兩隻泉眼並不在陰陽魚的兩點上,而是有人爲了讓百草泉看起來更爲神秘,才用銅管改流泉水的方向。
這就說明,百草泉石壁背後應該留有很大的空間,如果往裡深挖幾米,想要藏幾尊藥王像不成問題。
我連續敲了幾下之後石板上終於傳來中空的聲響,我退後一步道:“就是這兒。”
葉尋擡手一掌將石板劈得石屑紛飛,卻僅僅傷到石板的一點皮毛,按照葉尋這個打法就算他一直劈到明天早上,也別想震碎石板。
我用手在石板上敲了兩下:“準備定點爆破吧!咱們不是帶着炸*藥麼?”
我們半個來月的集訓,倒是也沒就飯吃了,一開始貼黏土,甩引線也算有模有樣,到了裝藥的時候,我們三個全都懵了。
我們不知道石板究竟多厚,也弄不清炸*藥的威力,藥裝少了不起作用,裝多了怕是連裡面的藥王像也給一鍋端了。
我和葉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咬着牙把炸*藥給填充了進去,一直退到水池之外,才試探着按下了引爆器。
我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之後,石壁前的泉水當即排空而起,不計其數的石塊像是穿越水幕的炮彈,往我們身前呼嘯而來,我趕緊雙手抱頭趴在水池底下,從我們頭頂飛掠而過落在地上噼啪一陣亂響。
藥放多了!
我雖然用手抱着腦袋卻也一陣臉紅。早知道這樣,我上課的時候應該認真一點,不然也不會出這麼大的烏龍,這下說不定連藥王像也一塊兒成灰兒了。
現在去想這些還有什麼用?
我抱着一線希望擡起頭往石板上看時,太極圖已經白完全炸開,山壁上那左右並排的兩個泉眼中間果然修着一座密室。
密室的大門已經被炸得七零八落,端坐在密室中心的藥王像卻絲毫沒有受到損傷。單從藥王像表面上的金漆,很難看出它在密室裡端坐了多少個年頭。但是密室外側的青苔卻已經表明它在石板背後經歷的百年歲月。
當年,藥王像被人送走果然沒那麼簡單。
我剛想走過去看個究竟,豆驢子卻一把將我拉了回來:“你看藥王像腳底。”
我順着豆驢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時,藥王腳下已經隆起一個小小的土堆,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破土而出,
下一刻間,一條差不多有我手臂粗細的金蛇搖搖晃晃從土裡鑽了出來,顫着藥王雙腿游上了他膝蓋,直奔着藥王像腹部爬了過去。
“抓住它!”我雖然不知道這條蛇怎麼會出現在密室當中,可我本能覺得不能輕易把它放走。
豆驢子比我還要快了幾分,趟着泉水跑到藥王跟前出手如電的掐住了金蛇的脖子,把那條將近兩米長短金蛇生生從密室裡拽了出來:“快點找條口袋?”
我這次出來就沒有捕蛇的打算,上哪兒去找什麼口袋,葉尋找了半天才把一具屍體的外褲給扒了下來紮緊褲腿遞給了豆驢子。豆驢子廢了半天的力氣才把金蛇塞進褲子。
我卻圍着藥王像轉起了圈來,剛纔離得太遠並沒看清藥王像有什麼特別之處,現在走得近了,我才發現藥王像全身上下滿是蛇爬的痕跡。
換句話說,那條金蛇是跟藥王像被一塊兒封在了密室當中,金蛇雖然不能離開密室卻可以纏在藥王像上來回遊走,年深日久也就留下了蛇痕。
我用刀把藥王像從頭到腳敲打一遍之後,終於在藥王像左腿上敲出一聲空響:“藥王像左腿裡東西。”
葉尋蹲下來身來用匕首切開了雕像左腿,從那裡面取出了一支裝着地圖的鐵筒:“鳳凰城,這是什麼地方?”
豆驢子臉色一變道:“鳳凰城就是苗疆的邊緣。”
苗疆這個詞從明清兩代纔開始出現,廣義上苗疆涵蓋了六個省的部分地區,狹義上的苗疆卻是以雷公山爲中心黑苗聚集地區,想要進入苗疆腹地就必須經過貴州鳳凰城。
“五毒教?”我和葉尋對視之間同時說出三個字來。
葉尋重新看向地圖:“你看這裡明顯有一道蛇形的暗記,蛇就是五毒之一,這是通往五毒教的地圖?”
我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就算是,也只是一張殘圖。最多能讓我們走進鳳凰城附近的山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