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漠影像是有意考校弟子一樣地不斷詢問虞楓,難道藍漠影從現在就開始收集虞楓“背叛”探神手的證據了?
虞楓的語氣顯得異常平靜:“我覺得,王歡的暗子應該是白博士,白雪飛。”
藍漠影帶着笑意道:“我怎麼覺得她是最不可能成爲暗子的人?”
虞楓說道:“智商高情商低的人,雖然容易得罪人,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但只能說明那個人的智商還沒高到一定程度。”
“在我看來,人的智商如果高到了一定程度,在某種情況下,智商完全可以代替情商。藍先生不覺得嗎?”
虞楓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特別聰明的人,思維也異常縝密,如果他習慣了理性思考,無論遇上什麼事情都會本能地壓制或者乾脆拋棄感性。有的時候,高智商的人漠然處事,並不是他們不懂人情世故,而是用理性看穿了事物的本質,不願意再去迎合,再去敷衍。
白博士在虞楓的眼裡就是這樣的人。
藍漠影淡淡道:“據我所知,白雪飛是個很感性的人。”
“但她也是軍人。”虞楓反駁道,“如果王歡作爲主官向她下令,她一定會服從命令。況且,白雪飛脫離王歡隊伍的過程實在太過激進,這不符合一個軍人的作風。”
藍漠影道:“白雪飛單獨混進苗疆能做什麼?”
虞楓道:“你別忘了白雪飛的智商,她帶着很多實驗材料。只要給她一定的機會,她不難配製出解毒藥劑。她以前一直沒有成功,無非是因爲缺少樣本。一旦讓她拿到毒素樣本,就是苗疆蠱師的末日。另外……”
虞楓沉聲道:“我也不相信一個敢在自己身上綁炸*藥的女孩會是貪生怕死的人。”
“說得有點道理。”從藍漠影的態度上看,他到現在也不相信白博士會是我的暗子。
事實上,虞楓已經猜到了我的目的,白博士確實是我放出去的人。
虞楓再次說道:“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你可能沒有想到。”
虞楓凝重道:“直到目前爲止,沒有一個人知道你的真正目的,包括我在內。如果說,現在有人發覺了你計劃的核心內容,除了白博士之外,我不做第二人想。”
虞楓不等藍漠影發問就繼續說道:“按照你的說法,白博士對上古文字很有研究。只要讓她看到秘境當中的遺蹟,她不難推算出苗疆秘境裡真正的秘密。”
“九宮封魔陣的崩潰絕非偶然,我相信,是王歡啓動封魔陣的某種機關。一旦讓白博士與王歡取得聯繫,那麼王歡就有了直插中樞的機會。藍先生確定能在王歡搶進中樞之前攔住他嗎?”
“沒想到,小小一個王歡,竟然給我的計劃增添了這麼多的變數。”藍漠影的聲音中似乎多了一些凝重。
藍漠影話鋒一轉道:“虞楓小姐,按你的想法,我應該如何?”
虞楓回答道:“無非就是兩條路。一是等在王歡的必經之路上阻截他,二是用所有跟王歡有關係的人逼他出來。如何選擇,還請藍先生自己決定。”
藍漠影慢悠悠地說道:“兩種辦法我都想用,不過,我實在是分身乏術。請虞楓小姐幫我一個小忙如何?”
藍漠影的聲音陡然一沉:“我帶寶兒去大陣中樞等待王歡,你去捕殺所有跟王歡有關的人。你帶着我的扳指,無論出現在哪方勢力面前,都會有人幫你。”
藍漠影沉默了一會,似乎是把什麼東西交給了御風,又似笑非笑地說道:“虞楓小姐在陣法一道上的修爲,藍某頗爲欣賞。相信虞楓小姐帶着我推演出來的陣圖,很快就能找到其他幾波人馬的位置。”
藍漠影說完,和虞楓分別走向了不同的方向。我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漸漸走遠,趕緊站起身來把剛纔聽到的話簡短地跟葉尋說了一遍。
葉尋皺眉道:“按照這麼看的話,藍漠影應該早就潛入了九宮封魔陣,而且,對陣法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研究,不然,他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推算出變陣的結果。”
葉尋臉色凝重道:“我可以通過陣圖大致推算出另外幾方人馬被困的位置。我們先去找誰?”
“最好能先找到豆驢。”我沉聲說道,“剛纔的信號彈出自白博士。先放開她那邊不管,剩下的地點,我們得碰運氣了。”
“往這邊!”葉尋拉着我往石陣當中飛奔時,快速問道,“豆驢那邊,你心裡有譜嗎?”
我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說道:“我只知道,豆驢的手是被他自己弄斷的。”
“你說什麼?”葉尋猛然停了下來。
“先走!”我邊走邊說道,“一開始,我也以爲是虞楓她們設計打斷了豆驢的胳膊。可是後來狐媽把豆驢的X光片拿給了我,她告訴我,豆驢左手骨折的發力點不對。”
“狐媽說:如果從骨頭受力的方向上看,豆驢應該是左臂被外力迎面打折之後,右臂強行杵在某種硬物上造成了骨折。她那時候就在懷疑豆驢是自己打斷了自己的手。”
葉尋低聲道:“這可能嗎?”
“很有可能!”我說道,“虞楓和任天晴當時並沒想殺豆驢。豆驢的毒全是藥粉,虞楓只要用刀在他手上多割幾道口子,他就沒法去抓毒藥,短時間內自然沒法動手。”
“你別忘了,豆驢手上的刀口看上去嚇人,實際上下手極有分寸,沒有傷到他的筋骨。虞楓既然已經這樣做了,又何必打斷豆驢的胳膊?還有……”
我話音一沉道:“豆驢在養傷的那幾天好像想通了什麼事情,他才決定藏在棺材裡,跟我們一起進入秘境。希望他的想法別太過激啊!”
葉尋擔心道:“你想到什麼了?”
我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藍漠影佈局苗疆,並非一年半載,也許,從洛芊芊出現在第五分部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你還記得安靜提到的那個假密藏嗎?”
“記得。”葉尋微微點頭。
我繼續說道:“那個密藏,肯定出自於藍漠影的手筆。他是想用密藏引出誰?五毒教、落花門,還是藥王谷?”
“如果我沒算錯,當時的藍漠影並沒找到苗疆三殿的傳人,但是,他用一個密藏把所有人都牽扯了出來。換句話說,那處密藏只是藍漠影的魚餌,五毒教、落花門都先後上鉤,藥王谷跑得了嗎?”
葉尋驚聲道:“你是說,剿滅了藥王谷的人,其實是藍漠影?”
“就算不是藍漠影,跟他也有莫大的關係。”我深吸了一口氣道,“其實,我覺得藍漠影對虞楓沒說實話。按照常理,藍漠影既然謀劃苗疆,就應該儘可能地減少一切變數。把探神手也拽進來,絕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葉尋道:“或許,是因爲他繞不開探神手?”
“我也這麼想。”我點頭道,“藍漠影先前故意放手,讓探神手和苗疆蠱師合作,後期就開始着手讓探神手知難而退。但是,他沒想到這裡面夾雜了我們這個變數,最後還是不得不把探神手放進苗疆……”
我正在說話之間,葉尋卻忽然停了下來:“你看前面。”
我順着葉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時,看到的卻是遍地屍體:“落花門遇襲了。”
我快步走向地上的屍身,試着把屍體翻了過來:“七竅流血,全是中毒身亡。動手的人是豆驢?”
“應該是!”葉尋快步走向遠處的棺材,“豆驢的棺材還在,人不見了。棺材上面有手印,有人想要開棺。”
從落花門遇襲的現場上看,她們是打算強行打開豆驢的棺材,結果被豆驢出手幹掉了大半的人馬。我仔細看了一圈之後,那些人裡沒有洛芊芊。
我站在原地沉吟了半晌才說道:“葉尋,我們的方向好像錯了。”
“怎麼錯了?”葉尋反問道,“我們不是一直都在深入苗疆腹地,不是一直都在尋找苗疆隱秘?這個方向錯了?”
“你等等,讓我好好想想。我們肯定是弄錯了什麼事情……”我點起一支菸狠狠抽了兩口,“錯在哪兒了?”
按照常理,我們一路上好像都沒有錯,尋找五毒教秘境,又從雷公山進入封魔大陣,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是我怎麼總覺得自己漏掉了某些關鍵的東西。
五毒教,落花門,五屍神,藥王谷,苗疆蠱師……
藍漠影把他們湊在一起是爲了開啓秘境?這些人的確可以作爲先鋒,可是這裡的人未免太多太雜了一點。把他們湊在一起,必須有一個能強勢壓制幾方勢力的高手坐鎮。
試問,一羣心存芥蒂甚至不共戴天的人聚在一塊兒,能精誠合作嗎?答案是否定的。沒人強勢鎮壓,這股看似強大的力量只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即使進了九宮陣,還不肯同舟共濟,而是分頭行事,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可是,藍漠影到了這個時候還沒從幕後走到臺前,他是對自己駕馭女子的能力太過自信,還是根本沒在意過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