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左右爲難道:“老婆,你別這樣啊!歡哥救了我們……”
“廢物!”洛芊芊怒吼之間,直奔我身後衝了過來,葉尋腳下連錯了兩步,不僅擋在了我身後,更是揚手一巴掌把洛芊芊給抽得飛了出去。
披頭散髮的洛芊芊擦掉嘴角上的鮮血冷笑道:“鬼神雙刀好大的本事啊!一個自私到放走魔頭,一個卻只會打女人。那個魔頭也是女人,你怎麼不敢過去打她?你的兄弟就快死了!”
葉尋冷漠道:“王歡說的沒錯,你就是個傻逼娘們兒。”
“你……”洛芊芊只說了一個“你”字,就被葉尋強行打斷:“你還是趕緊閉嘴吧,你根本就不懂男人。”
洛芊芊尖叫道:“對,我不懂男人,我看到的男人不是窩囊廢,就是自私自利之輩……”
葉尋聲帶殺意地說道:“安然,你再不管你的女人,別怪我替你管。”
安然嚇得趕緊拽住了洛芊芊:“老婆,你快少說兩句吧,尋哥生氣了真會殺人。”
暴烈的殺機從葉尋身上陡然升起之間,洛芊芊終於閉上了嘴。
秦思月微笑道:“好一句‘不懂男人’。那位小妹妹,你還真是不懂男人之間的默契。”
秦思月指向葉尋道:“你知道王歡爲什麼第一救的人是葉尋嗎?”
洛芊芊冷聲道:“我怎麼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他們是兄弟,最有默契的兄弟。”秦思月笑着說道,“葉尋不會阻止王歡救人,哪怕他親眼看着王歡死在這裡也不會阻止,因爲他知道,王歡活着,其他人死了,王歡會痛苦一生,與其那樣,還不如讓王歡死在這裡。”
秦思月的話音一冷道:“但是葉尋會殺人。他知道,我喝下王歡的鮮血之後會陷入解毒的過程,這個過程就是他出手的最好時機。”
“王歡先救葉尋,就是讓他儘快恢復功力,好出手殺我。葉尋就算是拼了命也會把我留下。他們之間不需要交流就知道對方想做什麼,這就是男人之間的默契。我說的對嗎,王歡?”
我忍不住微微一愣。秦思月一口道破了我的心思,可是她卻毫不在意我的安排。秦思月是無懼葉尋,還是說她另有什麼打算?
我微微錯愕之間,秦思月卻輕輕敲了敲桌子:“血要滿出來了,你還不止血。”
我伸手按住自己手臂的當口,眼前忍不住一黑,這是失血過多的表現。
秦思月一口喝光了杯中血:“你現在想好該救誰了嗎?”
我沉聲道:“放了陶晞羽。”
本來還在閉目的陶晞羽猛然一下睜大了眼睛,她萬萬沒有想到我會救她。站在她身邊的司若看向陶晞羽的眼中不由得帶起了傷感,可她仍舊一言不發。
陶晞羽幾步走到葉尋的身邊,雙手自然地垂在身體兩側。高手出招之前,未必會是緊張異常,有時越是放鬆就代表着他的招式越是猛烈。陶晞羽大概就是如此。
我微微顫抖着拿起匕首壓在自己左臂上慢慢向後劃了過去,冰冷的刀鋒一寸寸滲進我肌肉當中,鮮血也順着刀尖緩緩流落在地上,我剛想起身,人就跟着往前一傾,手臂一下砸在了桌子上。
等我想要擡手時,卻覺得左手怎麼也使不出力氣。可能是我剛纔那一刀太狠,已經割斷了自己的肌腱,才讓我左手怎麼也擡不起來。
我用右手抓起自己的胳膊架在了足夠海碗大小的杯口上,任由着鮮血一點點向杯中流落,自己卻微笑着向秦思月說道:“你可以讓桌子矮一點,這樣更有利於灌血。”
“如你所願。”秦思月輕輕拍手之間,大廳中間的石桌果然向地面上沉落了半尺。
秦思月的目光在陶晞羽和司若的臉上來回轉動了一下道:“兩個女子各有千秋、互不相讓,如果讓我選,也一樣難以選擇。不過,你已經救了一個人,爲什麼還要再救另外一個?”
秦思月像是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兩個都捨不得吧?嗯,多娶幾個夫人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淡淡微笑道:“你錯了。我最後要救的人,纔是我真正要拿命去換的人。”
我話一出口,司若猛然向我看了過來。我輕聲道:“爲朋友負傷和爲朋友捨命,是兩個概念。陶晞羽跟我們一起出生入死,不救她我心裡過意不去,但是把她放到最後,我又怕自己會臨時收手,因爲我也怕死呀!”
秦思月愣了一會兒,才哈哈大笑道:“我發現你這個小傢伙很會哄女人。要是你真用心去騙一個女人,她恐怕被你騙死了還不知道。”
秦思月聲音一沉道:“不怕死的人,到了什麼時候都不會怕死,無論他面對的是誰,又是爲了誰死。所以,就算她們兩個換過來,你一樣會毫不猶豫地下刀。”
“你救陶晞羽,她肯定會因此而感激你。她現在不就站到葉尋身邊了嗎?”
“你故意跟司若說那一番話,無非是想讓她感動莫名,所以司若一樣會拼了命地對我出手。”
“只用了一句話,你就能把三個本來不會合作的人全都拖進了一場生死局,讓他們拼盡全力將我留在秘境,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和對女人的瞭解。”
“哈哈……”我想放聲大笑,可我卻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我也很佩服你本事。我本來就沒想那麼多,反倒被安排出了一段劇情。佩服。”
我笑容一斂道:“如果是那樣,我自己先跑不就行了,何必要多此一舉?”
秦思月搖頭道:“那時候,你跑了,他們也沒有得救的機會;現在不同,他們至少還有機會抽身而退。”
我和秦思月實在說不出理來。我眼前的景物開始漸漸模糊,身上忍不住地打起了寒顫。我也不想再去跟秦思月鬥嘴,因爲我還有話沒說。
我轉頭看向了司若:“抱歉,要欠你一個畢業旅行。”
“不!”司若拼命搖頭道,“我們之間的約定,一定要完成,你答應過我的。”
我伸手摘下了胸前的噬神妖虎:“帶着它去吧,它是王歡。”
我把噬神妖虎扔向司若時,她卻沒有伸手去接,任由着噬神妖虎掉落在地上:“我要真的王歡,我要真的王歡陪我!”
司若哭得就像是一個被搶走了心愛玩具的小女孩,可是我卻偏偏沒法把那件玩具還給她,因爲,我已經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卻看不見她的樣子了。
也不能說看不見她的樣子,司若的樣子就在我腦子裡,從前的董小唯、現在的司若,我不知道哪一個纔是真實的她,可是她們在我的心裡還都像是那個要我照顧的鄰家小妹……
爲了司若而死,我不後悔,也沒有怨恨,可是說我爲了愛情而死,我卻實在有些不願承認這個理由。我和司若之間不是男女之愛,我很清楚。
我終於承受不住眼皮的重量,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好像還聽見了葉尋的怒吼……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我又睜開了雙眼,我看到掛在病牀上的血袋。病牀邊上的安然見我醒來,頓時驚喜道:“歡哥,你醒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剛想起身,眼前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我應該只是失血過多昏迷過去了而已,我流出來的血並沒要了我的命。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我只是看見金盃不斷擴大,其實並不知道金盃內部的容量是多少。可能金盃的容量並不算大,我纔沒一命嗚呼吧?
安然沒用我問就嘰裡呱啦地說道:“你昏過去之後,尋哥就像瘋了一樣地追殺秦思月,但是,秦思月的功夫實在太高,我們好幾個人都不是她的對手,最後全都讓她打昏了。”
“等我們醒過來,秦思月已經走了,九頭神殿裡的妖僕也不知道怎麼死得一個不剩。”
“司若本來想要陪着你,可是探神手的援軍到了,她和陶晞羽不方便留下,就先走了一步。我們這不就被探神手給救回來了嗎?”
“葉尋呢?”我沒看見葉尋就覺得心裡沒底。那傢伙不會是被打成重傷了吧?
安然被我這麼一問,頓時尷尬到了極點,過了好半天才說道:“尋哥被帶走調查了。”
“什麼?”我頓時從病牀上坐了起來:“誰幹的?”
“探神手總部。”安然道,“我老婆什麼都跟總部的人說了,總部本來想把你們兩個全都帶回去,後來尋哥跟人翻了臉,差點殺了人,他們纔沒帶你走。但是,尋哥跟人走了。”
我立刻坐了起來:“帶我去總部。”
“歡哥,你別衝動。”安然強行按住我道,“尋哥那邊有楓哥她們照應,出不了事兒。況且,你們也沒犯什麼大錯,他們不會爲難尋哥的。”
“放你孃的屁!”我被氣得破口大罵。
什麼叫沒犯大錯?單是跟魔門少主來往密切這一條就足夠我們死上幾個來回了,還特麼說沒事兒?
再說,誰知道探神手總部那邊都是什麼貨色?如果是一羣不分青紅皁白的主兒,葉尋還能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