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穹幕上,武曲星湛然奪目。
霍去病看見了一個蠻荒而古老的虛幻天地。
那裡氣運蒼茫,混沌繚繞。
久遠的時間前,自然環境惡劣,天災頻發,洪水淹沒了大地。
有人族的古老先民,在大地上開闢家園。
他們生而強大,移山填海,追逐日月,探尋起源和邊界。
那閃現的畫面裡,天地的北方有一巨龜如擎天柱地的神山,龜背上盤繞一條帶翼的飛蛇。
兩者遊曳在無邊的汪洋中。
天地之南,有隕星墜落,炸開化爲漫天火焰,星辰如卵,一隻赤紅的神鳥孵化出現。
天地的西方,有白虎吞吐刀兵,化爲無窮無盡的殺機風暴。
東方,五條真龍若隱若現,萬物生長,古木參天,植被繁茂。
大地中央,一頭擎天柱地的巨熊,展現出霸暴無匹的力量。
其吼聲便讓山巒崩塌,長河改道。
它在建造一片適合居住的大地。
很快,那巨熊撤了神通,化爲人形,奔跑遠去。
遂又帶着很多人一起回來,搬運山嶺般的巨木建造家園。
上古先民在這裡落腳,是爲神州之初。
當五方氣機相合,青龍,巨熊等神物的力量交織,彷彿能影響整個天地。
眼前的景象和霍去病身下盪開的軍陣相合。
東南西北有四象靈異,中央有熊,仰天咆哮。
軍陣內,異象層出。
到了今時今日,軍陣的五方兵符,悉數歸位。
雖然還有盛神法五龍沒有全部化出來,但位列上的變化,已相對完善,每個方向都有氣機呼應相連。
這一刻,天上的武曲星和霍去病的命數,進一步契合,隱然超脫了既定軌跡。
“還差最後一階,兵家天人境的第九境歸兵,冠軍侯就將衝擊半聖。”
“我大漢現在的武運,也該出一位兵家半聖了。”
“不止是武運,國運的宏盛,給各家修行都帶來了機會。”
“聽說旬月前,冠軍侯曾在東海,與一位神秘半聖交鋒廝殺,掀起大戰。”
“嗯,去華山參禮的人,將消息傳開,已然天下皆知。皇帝也曾親自參戰,顯化龍魂……”
“我大漢當下的國運,若再攀升,或許可以追比春秋那個時期,有出現聖人的機會。”
武曲星的光芒變化,舉世皆見。
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各地觀望夜空。
遙遠距離外的帕提亞。
米特里達梯二世,也在觀望星空氣象和東方漢之國的聯繫。
他手裡,握着一柄黃金權杖。
杖上有一個國王站在鷹背上的雕塑,聖輝流轉,那是王權和神權交融的象徵。
米特里達梯二世暗褐色的瞳孔蓄滿了威嚴:“東方的國家,有將領以戰爭之氣,呼應天地,想要成爲入世的神!”
“阿爾沙克一世,存留在祆神樓裡的聖槍,該取出來了……”
“白砣石決堤的糧備問題,可曾解決?”
“回陛下,身毒,還有我們從西側國家購買的糧食,正陸續運來。
白砣石也已完成重建,並用神力加持,駐紮重兵,絕不會再有人能攻伐偷襲水壩。”
————
西域。
羅什娜回到龜茲,叮囑一些事情,並整理東西,準備搬到長安去居住。
她很慶幸當初的決定。
漢如今的強盛,意味着民衆可以不被戰爭所擾。
西域諸國,也因此結束了彼此征戰的混亂時期。
眼前的現實,證明了一力主張入漢的羅什娜,其決定的正確性。
“羅什娜,你這次離開,還會回西域嗎?”
原龜茲國主,如今的龜茲郡守,走進有着淡金穹頂的大殿,詢問道。
“當然,我會時常回西域來。”
羅什娜探出蔥白如玉的手,從一旁拿起一副皮卷,遞過去道:
“郡守來的正好,這是我記錄的一些事情,對龜茲有益,郡守可以看看。”
又道:“郡守起的這麼早,天還沒亮。”
龜茲郡守笑道:“歸漢以後,我西域安寧下來,本以爲會清閒些,誰知比以前更忙碌。
我們龜茲是東西往來的必經之地,諸事繁多。”
龜茲郡守對身後的侍從揮了下手。
侍從擡上來一個鑲着銅釘和寶石的紅色箱子。
龜茲郡守道:“我還備好了兩車物資,是給長安各級官吏的禮物。
這個箱子則是給冠軍侯的東西,託羅什娜你帶去長安。”
羅什娜道:“郡守特意過來叮囑,可是還有其他用意。”
龜茲郡守低聲道:“我聞聽陛下要設西域太守和大都護各一人,司職西域諸事的副職兩人。
這四個位置中,統兵的大都護和總攬西北諸事的太守,必是陛下心腹,我就不想了。
但兩個副職,理應有我西域本土選出的人擔任。
冠軍侯的諫言,非常重要。”
羅什娜道:“郡守想爭取一個位置?”
龜茲郡守點點頭:“勞煩羅什娜你在侯爺面前幫我美言幾句。”
兩人交流片刻,龜茲郡守離去。
羅什娜回到自己的寢殿,盤膝閉目,準備修行到天亮,啓程去長安。
她在靜室修行了大約一刻鐘,忽地生出心靈層面的一種危機感。
羅什娜睜開眼,駭然發現面前的虛空,探出一根手指。
她生出後退規避的念頭,身形卻無法移動。
那根手指,在她的意識裡,不斷放大。
羅什娜眼看着手指點在自己的眉心處。
一股氣機,狂潮般涌入她的眉心。
意識,體內力量,如被凍結。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指縮了回去。
而羅什娜發現靜室裡,多出一個人影,模模糊糊的站在對面。
“伱是誰……”
羅什娜臉上的面巾,不知何時已被人摘掉,露出她精緻起伏,立體感極強的五官。
黑暗裡的人影在打量她,看得很仔細:“有事要你做,冠軍侯想和對應天地武運的星辰相合。
而我剛纔送入你體內的氣機,可以破壞他的修行。”
“休想,我憑什麼給你做事。”
羅什娜吸了口氣:“且冠軍侯的修行遠高於我,你想算計他,找錯人了。”
對面的人道:“不,你可以,你的姿容應該妥善利用,與他行男女陰陽之事,就可將氣息不知不覺送入他體內,破壞他和天地武運的聯繫。”
羅什娜目光微閃:“你……讓我去引誘他,與他行房?”
美人計用好了,抵得上千軍萬馬。
“你當初推動龜茲,西域諸國入漢,心繫西域民衆。你若不做,想想後果。
我會抹掉羅什娜一脈的傳承,不僅你死,你被上一任羅什娜選中前的家人,如今仍健在,他們也會因你而死,還有西域龜茲的大量民衆…”
對方信手一揮,將一縷神念演化的訊息,推送給羅什娜。
她閉目片刻,慢慢睜開眼睛時,臉色已變得有些發白,仍執拗道:“你有本事就去和冠軍侯廝殺交鋒,想讓我暗算他,絕不可能。”
“還有個折中的辦法,你去將冠軍侯的子嗣抱出來。”
房間裡,人影消失。
“讓我誘惑冠軍侯……”羅什娜下意識低頭,瞅了瞅自己胸口的過人之處。
————
天色微明。
書房裡,霍去病吐納天地氣機,徐徐收了修行。
神熊兵符出現後,他體內的力量增長幅度非常大,還要超過往昔境界突破之時。
他和天地的契合,也更緊密了。
而他正在嘗試一種迥異於前人的修行方法。
自從發現自身能呼應武曲星,他就開始以星辰爲目標,推動自身和大漢的兵權,與武曲星形成更緊密的聯繫。
眼下算是小有進度。
他和武曲星的氣機交感,正變得越來越緊密。
霍去病看了眼天色,穿戴整齊後,起身出府,乘車輦去上朝。
砰——砰砰!
厚重的蹄聲,敲擊着青石鋪就的街道。
霍去病從車內掀簾,看向街道不遠處。
有一隊全身披重甲的騎兵,在往出城的方向遠去。
“重甲騎兵。”
剛過去的隊伍,就是宗室費盡心思,組建的第一批重甲騎兵。準備了近三個月,從禁軍的南軍以及邊軍中抽調軍伍,用的裝備,還是霍去病當初繳獲的那批帕提亞重騎甲冑,進行改良。
這麼長時間,形成的重騎建制,仍不足三千人。
可見組建這麼一支騎兵有多難。現成的軍卒,篩選數月還不到三千人。
一月初,寒風凜冽。
皇帝的書房。
霍去病、衛青,茹泊虎等人皆在。
“趙破奴率衆在東海巡查,已有旬月時間,可有新的發現?”
“有,已探查清楚海外島嶼的面積,兵馬數量等各類訊息。
那座海外的大島,面積有我大漢兩三郡之地,相當一個封國。但兵馬等武備數量不少,單是精銳就超過五萬。”
東海發現變化後,繡衣也增派了兵馬過去,登上後世的日島,暗中探查。
茹泊虎接道:“對方長時間操訓,演練的都是船舶航行後,搶登陸地上的作戰方式。”
對方爲什麼要訓練船舶航行,登上陸地的作戰方式,用意不言自明。
“他們有攻我大漢的心思?”
皇帝問衛青和霍去病:“你們怎麼看?”
“對方的兵馬,對我大漢威脅不大。”
衛青道:“但有一種情況是例外,就是我大漢和帕提亞這樣的國家開戰時,他們從東部沿海發兵策應。”
宗室的人也在書房裡。
膠東王劉寄的封國,就在東部沿海區域。
他皺眉道:“大司馬不是決了帕提亞人的河堤嗎。
帕提亞良田被淹,缺糧,怕是一兩年內,都不敢與我大漢開戰。”
衛青道:“內部受損缺糧,但可以求助外力購糧。
帕提亞以西是哪裡,能不能爲其提供糧食?”
“還有身毒的佛家,雖被我們逼到了身毒以南。但他們被壓制的越狠,就越會傾盡力量,鼓動支持帕提亞與我大漢開戰。”
“你的意思是身毒,還有帕提亞更西方的國家,可以支持他們糧備。
帕提亞可能會再次對我大漢興兵。”
膠東王道:“這個猜測,可有根據?”
這種事等找到根據,仗都打完了……霍去病橫了眼膠東王劉寄:“等到開春,我們和帕提亞上次的交鋒,就快半年了。
若他們這麼長時間還解決不了糧備問題,未免太無能了。”
劉寄想了想,話鋒一轉,道:“陛下,既然大將軍和大司馬都認爲帕提亞和東海那個島嶼國家,可能興兵,襲我膠東沿海。
那正好,重騎隊伍已初具規模,防務不如就由重騎來擔當。
調些重騎過去,值守防衛我膠東。對方若敢來,便可給予其迎頭痛擊。”
“你想調多少重騎過去?”
“憑重騎的戰鬥力,現有的三千人,足可應對任何情況。
繡衣探查對方有五萬精銳,便是全來也有把握應對。”宗室的人信心十足。
“既然沿海有可能被襲,增兵駐防理該如此。
那就調一支重騎過去,朕也想看看重騎的戰鬥力。”
皇帝又轉而詢問封禪相關事宜。
“稟陛下,封禪諸事,皆已準備妥當,擇吉日便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