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
昨日分化神魂,廝殺了半晚的皇帝,神采奕奕的坐在書房裡。
他剛從朝會上下來,正和霍去病,董仲舒還有公孫弘交談。
“……縱橫半聖當時以爲甩開了我們,出海往東,絕不會是單純爲了去看一眼三仙山。”
董仲舒思忖着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後來轉而歸漢,是爲了引我們回來,避免我們繼續在東海停留,怕我們發現某些事?”
“霍侯可曾考慮過讓人深入探查東部海疆?
我懷疑那半聖在東海,有別的目的或安排。”
霍去病從容道:“不用深入探查,夫子說的沒錯,我們今早回來時,趙破奴剛送來一條消息。”
“我們走後的入夜時分,他們便乘坐蜃樓號,到達了三仙山附近海域。
蜃樓號具有製造幻象,隱藏自身的功效。他們隱匿船隻,在三仙山周圍遊巡,意外發現了另一支船隊的蹤跡。”
霍去病手裡多出一團朦朧虛渺的光暈。
蜃龍珠的光芒,播散開來。
一時間,書房內竟涌動着海浪潮汐般的聲音,連空氣都溼潤了幾分。
“這是蜃龍珠製造的幻象?”
公孫弘驚歎於其真實性,聽覺,感官皆被這種幻象影響。
書房裡,龍珠締造的幻象迷霧中,出現了幾艘船舶。
“蜃樓號發現的這幾艘船,一大三小。
爲首的樓船,體量幾乎不在蜃樓號之下,探查後發現也是秦時所遺,是秦皇當年探查東部海疆,派出去的船隊中,僅次於蜃樓號的另一首樓艦玄鳥號。
蜃樓號的特點是幻變,隱匿。
玄鳥號擅長攻擊,特長是速度。
這幾艘船之前也在觀望三仙山。”
蜃樓珠顯化的幻象裡,一共四艘船舶,最終在一處港口停靠。
“東海之外,還有其他陸地?”
“是一座大島。”
霍去病心忖那是後世日國的地方:
“對方停靠的島嶼面積很大,趙破奴遣人隱藏探查後,確定島上有城池,軍伍,且數量不少。”
董仲舒,公孫弘,皇帝都正色起來。
東海之外有一座面積很大的島,有人在其上蓄養軍伍。
“當年秦皇遣徐福帶領一批部衆,童男童女出海,最終去向成謎。”
“將一些線索串聯起來,徐福帶的人應該就是去了這座東海外,距三仙山不遠的島嶼棲身。
島上有徐福當年帶走的人,也有原本的土著。
他們訓練執掌這些土著,成爲軍伍,經過百年發展,島上已經有了國家的雛形。”
“這是縱橫半聖,在我中土外的後手安排?”
皇帝理了理思緒:“既如此,這海外島國,當尋機將其連根拔起,吞其國運。
順便看看會不會引起社稷圖上,對應我漢境以東區域的青銅柱的變化。”
又道:“你可有發現?”
問的是霍去病。
所謂‘發現’,和之前追着縱橫半聖,進入皇陵有關。
追進皇陵,並不是簡單的廝殺,還有背後的手段。
皇帝親自殺入皇陵,吸引了對手的大半注意力。
他們也想趁機試探皇帝的深淺。
而在皇帝的龍魂和對手交戰時,霍去病連續用計,動用兵策,做了些安排。
他以連環計勾連瞞天過海,渾水摸魚,矇蔽對手的感知,在對手當中埋下了一個死間。
也就是用借屍還魂,聯合天賦美人計,對敵方的某個人進行神魂影響。
從而利用其探查敵方,瞭解對手。
這個過程和當年的維娜類似,只是現在的霍去病更強,做的更隱秘高明。
皇帝詢問可有發現,就是在問霍去病,間諜有沒有收穫。
被霍去病動了手腳的,是當時帶兵攻伐地下長城,對方族羣中的一個將領,地位頗高。
“目前還沒有。”
霍去病通過感知。
彼端的皇陵內,對方被動了手腳的將領,正在地下長城外,面色陰沉。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被動了手腳,霍去病將通過他,探查被皇陵封禁的族羣秘密。
書房。
此時的皇帝,董仲舒,公孫弘,看向霍去病從神府取出的一團玄黃光暈。
上古流傳下來,屬於黃帝姬軒轅的封禪臺。
這是一件傳說中的聖物,凝聚着上古部落時期,黃帝統一諸部的氣運。
霍去病昨晚進入皇陵,始皇帝的手書上,便有幾枚上次出現變化的玉簡波動,和陵寢內的另一種氣機呼應。
黃帝用過的封禪臺,遂被牽引,橫空而至,被霍去病所得。
那封禪臺方正古拙,是個九階的黃土臺。
不同處在於,土臺最上方和最底下的基座這兩階,是用五色神土,也就是息壤所壘砌,對應天與地,寓意由地而登天封禪的過程。
這兩階階梯所用的息壤,比劉徹那一小口袋,珍而重之的息壤,要多出數倍。
而整個封禪臺,還有黃帝親手篆刻的咒文,光暈流轉。
霍去病將封禪臺遞給皇帝后,劉徹託在手裡打量。
其收縮後有九寸高下,像一座玄黃寶塔。
“朕決定新舊年交替後的初春,再登泰山以封禪,到時就用這座封禪臺來封禪,看看會發生什麼。”
……
劉清昨日從華山回來,便一直待在侯府,沒出過門。
霍去病回來時,自家媳婦快步出來相迎,走得急了些,上身撲棱撲棱,韻律感十足。
“後來知道陛下也出手,與你一起對付那個半聖,擔心便少了些。”
身穿杏色宮裝的劉清,挽着霍去病胳膊,在自家的內院邊走邊道:“那半聖最後如何了?”
“他對皇陵的佈設非常熟稔,激戰後隱於暗處,不見了蹤跡。”
霍去病道:“我若出征,不論任何事你都不要離開長安。”
劉清哦了一聲。
道尊等人也都陸續趕到長安。
晚上府內開宴,衆人聚在一起交談,彙總各方訊息。
“我有事想求懇兄長。”
晚宴後,衆人散去,霍光追到書房。
來長安數月,眼界,經歷的改變,讓霍光變得愈發穩重堅毅。
少年的嘴角,正長出淡青色的胡茬。
“我跟着師尊學習的同時,還想做些事,但又不知該幹什麼,從哪入手,想請兄長指點。”
霍去病一聽就懂,這小子想跟着自己,但拐彎抹角的不明說。
霍光在歷史上的具體晉升路線,霍去病只大約記得隻言片語,有些流傳的史料上說,最初是霍去病將他帶在身邊,手把手的教他做事。
霍去病死後,其得到皇帝看重。
“禁軍下轄有屬官的位置,需各處奔走辛勞,沒有正式官職,但是能接觸學習到的東西很多,伱可願意?”
霍光喜道:“能跟隨兄長做事,自然願意,多謝兄長。”
“家中近來如何?”
“家中情況都好,就是……阿姐嫁過去的人家,是個小吏。得知我們與兄長有親,時常來信,詢問什麼時候能請見兄長。
想來他必是打算求懇兄長,幫忙升遷之類的事,被我拒了數次。阿姐也來信說想求見兄長。”
霍仲孺在霍光之前,有個長女,已經外嫁。
霍去病道:“親屬走動,在所難免,若想來,便讓他來。”
霍光頷首,執禮告退。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半月。
這是霍去病兩年多以來,難得休息的一段時間,沒有戰事。
大漢當下的重頭,是全力開鑿大運河,造船,以及籌措封禪。
皇帝和大臣們還在忙着調整幣制。
這個冬天,大漢全力轉化着過往兩年打下來的國土,人口,以增強國力。
十二月初。
出征西羌的趙安稽,復陸支,姚招等人回返。
霍去病麾下將領,連年轉戰各地。
加上之前薩滿之神的遺骨蘊含的精氣,被霍去病賜給幾人,推動了他們的力量成長。
此番回來,幾人便感覺體內修行涌動,有突破徵兆。
他們幾人在過往已先後進入天人初境,若再做突破,便可蓄養陰身,進入兵家二境,成爲可堪一用的大將。
這天下午,霍去病坐在禁軍大殿,查看麾下將領的名單。
張次公,剛晉升天人三境,達到陣圖層次。
他本人也是北軍中尉,整個禁軍體系下的三把手。
縱觀大漢的歷史,張次公也要算名將之一,目前是霍去病麾下首將。
本來還有李敢。
但李敢正被宗室全力拉攏,擱置不議。
除兩人外,酋塗王,渾邪王歸降後,觀察了一年多,目下正逐漸得到重用。
其中的酋塗王用兵維穩,善守。
渾邪王兵鋒兇狠,能攻城略地。
其次趙破奴可當成大將來培養。
再往下的校尉層級,選擇就頗爲寬泛。
趙安稽,陳慶,復陸支,伊即靬,姚招,囂旗勝,都很得力,能徵敢戰。
自家丫頭熊三也要算一個。
此外還有僕朋,高不識。
他們早早便被霍去病看重,跟隨復陸支,姚招等人四處征戰,積累經驗,已積功升爲曲長,升校尉亦將在不久之後。
霍去病查看這些將領後,執筆在名單最後寫下三個字:趙充國!
趙充國,字翁孫,和張次公一樣,在整個西漢都要算是名將之一。
其用兵勇略,熟悉匈奴和氐羌的習性。
武帝時,趙充國曾隨貳師將軍李廣利擊匈奴,率七百壯士突圍,拜爲中郎。歷任車騎將軍長史、大將軍都尉、中郎將、水衡都尉、後將軍等職。
他率軍擊敗過武都氐族叛亂,擊匈奴,還曾俘虜過西祁王。
趙充國是後霍去病時代,最閃耀的大漢將星。
他比霍去病小三歲,現下才十六。
霍去病對第一天上班,在一邊站的闆闆正正的霍光道:“你去虎賁營,傳趙充國過來。”
霍光答應一聲,小跑出去。
算上熊三,自己麾下校尉或是即將成爲校尉者,正好十人。
將領則有張次公,渾邪王,酋塗王和趙破奴。
霍去病的眼神,在幾個將領的名字上掃視,而後看向一邊矮席後的白南妤。
淺米色的羅裙,以淡紫錦帶圍攏着纖腰,顯出起伏誘人的身姿,繡桃花紋的芙蓉拖尾披肩,腳上是冷翠色的繡鞋,小巧玲瓏,隻手可握。
她的桃花眼低垂,睫毛濃密微翹,正在幫助霍去病整理軍務奏簡。
白南妤的姿色在霍去病所遇女子中,穩穩排在前兩位,魅惑性則居首。
殿外傳來腳步聲,十六歲的趙充國走進來,眼神裡帶着狂熱的崇敬,單膝跪地,執大禮覲見:“虎賁衛麾下什長趙充國,見過大司馬!”
“虎賁那邊送上來的勳報記錄,這兩次作戰的殺敵數量,你不僅個人第一,麾下的一什精銳,亦作戰勇武,爲虎賁之首。
難得的是能蟬聯數次。”
趙充國興奮的臉通紅。
他長得非常壯實,四方臉,眉目炯炯,雖年輕,但已有幾分殺伐幹練的氣度。
“年末的授勳晉升,你會成爲曲長。叫你來,是想問問你擅長兵家哪個方向的修行?”
趙充國大喜,知道霍去病是要親自指點他修行。
一天結束,霍去病晚上回到家裡,耳朵微聳,聽到後宅有人在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