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軍侯府,夜色深邃。
卓青珂住的小院,草木清幽,竹林環繞。
姑嫂二人也沒睡。
卓青珂託着劉清讓人送來,從宮裡帶的果子,洗好後拿回寢殿,來到白南妤的房間。
見她斜倚在榻上,豐腴的大長腿垂在榻外,聚精會神的看一卷書冊。
“嫂嫂在看什麼?”
卓青珂將果子放在榻旁的矮席上,探頭也去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卓青珂刷的一下滿臉潤紅,輕吟道:“嫂嫂怎地看這些東西?”
白南妤穿了身素色中衣,小寬袖的收腰款,交疊的低領,露出精緻的鎖骨,雙腿一上一下疊放在榻外,足端挑着繡鞋,輕盈晃盪,足弓處的弧線圓潤,笑:
“這是身毒人送給侯爺的歡喜冊。
我負責整理擦拭,順便抄了一份。”
“嫂嫂好不知羞,抄這種東西作甚?”卓青珂做賊似的壓着聲音說。
白南妤道:“不識好人心,這東西我是給你抄的。”
卓青珂伶牙俐齒,表示絕不背鍋:“嫂嫂獨守空閨,怕是想男人了吧,與我有什麼干係?”
她話罷掃了眼臥榻,脫掉繡鞋,彎腰去整理牀鋪:“嫂嫂懶死了,冬日登榻前先要放好被子,存一存熱氣的,不然躺了不舒服。”
她一邊吐槽,一邊躬腰撅|臀,腳尖後翹繃緊,跪貼在榻上,把被子擺整齊。
白南妤勾着嘴角笑:“以侯爺的修行和兵家體質,你婚後打算和侯爺如何行房?”
這種話也能問的出口。
卓青珂連耳根都紅透了:“嫂嫂果然不知羞,越說越過分了。”
白南妤:“這歡喜冊的內容我看過,和我中土道家的陰陽和合術等法門都有差異,不需要像我中土道家先要紮下深厚根基,才能修行。
只需藉助一些特殊的姿勢配合行氣,便能開始。
有我幫你導氣,兩三次就能見成效,保伱受益終生。”
卓青珂仍堅決搖頭:“我纔不學,讓侯爺知道我學這些東西,怕是要以爲我非正經女子,讓侯爺輕慢了。”
“侯爺纔沒你想的那麼古板,說不得侯爺願意你參研呢?
要不然,你的體質,婚後永不可能懷上侯爺子嗣。”
白南妤循循善誘:“且紅顏易老,侯爺,公主殿下都是天人境,抵得住數十年歲月,尤其侯爺天賦絕佳,修行與日俱進。”
白南妤忽然輕嘆道:“待在他身邊越近,越覺得離他遙遠。
待得百年後,我們皆爲黃土,侯爺卻大有進軍無上聖境的可能,你不想陪伴侯爺久些?”
這話對卓青珂觸動極大,她抿了抿脣瓣:“那我……試試。”
白南妤欣然道:“我來教你。一共一百零三種姿勢,對應不同的呼吸法門,我幫你引氣。”
卓青珂鼓起勇氣,往白南妤抄錄的畫卷上看去。
姑嫂倆認真研究起來。
“這麼說嫂嫂已學會了?”
“學了一大半,教你沒問題。”
“我學了用來伺候侯爺,嫂嫂學來,除了教我,還有何用?”卓青珂小聲問。
白南妤惱道:“你學不學,這麼多話。”
“嫂嫂莫氣,我學就是了。”
————
侯府的書房。
“這姑嫂倆……”
白南妤和卓青珂的談話,被霍去病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行氣時,府內的風吹草動盡收耳內,精神意識宛如鏡湖,自然而然便聽到大半夜不睡的姑嫂二人,嘀嘀咕咕的聲音。
意識裡甚至能倒映出她們在寢殿研究大歡喜術的情景。
霍去病收斂心神,將諸般聲音屏蔽掉,念頭重歸識海。
識海內有一枚金色符號,是往昔留下的。加上這次徵身毒所得,共兩枚金色符號,還有兩枚淡銀符號。
霍去病略作考慮,將兩枚玉色符號,分別加在金蟬脫殼和擒賊擒王上。
兩條兵策得符號融入,很快就從下策晉升爲中策。
識海內光芒灼照,兩條兵策的內容,在霍去病的意識裡迴盪,讓他對這兩條計策的認知理解,又深了一層。
已經開啓的十七條兵策中,還有兩條中策,霍去病打算優先讓其遞增爲上策。
一條是連環計。
這條計策若能晉升上策,可以串聯更多兵策,對整體實力,對兵策的應用皆有莫大好處。
另一條是以逸待勞,能回氣增長體力,對士兵的續戰能力,兵勢爆發,提升顯著。
若能晉升上策,好處同樣顯而易見。
霍去病考慮片刻,將一枚金色符號送入了連環計。
霎時,識海內光曦愈盛。
他修行的位置周邊,蕩起軍陣紋路,如大龍伏地,交錯間將整個侯府囊括其中,成爲一座軍陣,龍吟虎嘯,玄武,朱雀的氣機蒸騰,兵符震動。
連環計上方的計簡古文,從中策慢慢變成上策,成爲美人計,走爲上,瞞天過海後的第四條上策。
其成爲上策,果然給識海兵書帶來很大的變化。
整部兵書都在發光,古文明滅,連霍去病的兵家修行,似乎也得到一股氣息融入,有所攀升。
識海里,還剩一枚金色符號留用。
霍去病旋即展開自身修行,體內力量如長江大河般奔騰流轉。
僅存的兩篇本經陰符七術,正在等候破縛而出的那一刻到來。
霍去病判斷,突破下一境界時,盛神法五龍和分威法伏熊兩篇本經七術篇章,應該會有一個轉化爲自己的第六枚兵符。
六境百戰的下一境界,是將令。
顧名思義,需要兵家在這一層次增長將軍權柄,也被稱作運籌。
意思就是要把領將的權力發揮到極致。最好能在這一層次,獨立運籌帷幄一次國戰,調兵遣將,若能戰而勝之,便可撰取相關氣數,順利突破。
霍去病進入百戰境後,就開始對下一境界做準備。
他並不缺乏行使將權的機會,此次伐身毒,就積累了不少氣數。
還沒有哪個兵家能在他的年紀,掌千軍萬馬連破敵國。
許多兵家大才,一生都難破一國。
而破國所得氣數,足夠一個兵家受用一生。
如霍去病這種,連破多國,氣數之盛,已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他的境界,許多時候自己其實想穩一穩,但征戰獲勝的氣運融入推動,讓他不得不突破,力量一日千里。
眼下的百戰境,剛穩定下來不久。然而戰敗身毒諸國後撰取的氣運入體,已經再次將境界強行推到百戰和將令的臨界點,只差臨門一腳。
霍去病暗忖:一直都想穩一穩境界,不想這麼快突破,但老天爺不讓,逼着我突破。
長夜轉瞬,次日上午。
董仲舒,公孫弘兩人散朝後就聯袂登門。
但不是來找霍去病的,而是找道尊。
仨老頭和霍去病出徵幾次,卻是結下了交情,走動頻繁。
霍去病出徵剛回來,不用上朝,也跟着混入老年組,隨同三老頭來到城郊。
董仲舒和公孫弘操心農事,約了大司農一起,來城郊查看耕作。
這個時期主要的糧食作物,本該是穀子也就是粟米和黍,即黃米爲主。
但始皇帝先穿過來,帶來了一系列的改變。
他讓水工鄭國開鑿的鄭國渠,使得關中平原變成千裡沃土。從那時候就開始,進行過不止一次糧改。小麥和水稻都是華夏原生作物,已在關中平原逐步擴大種植面積。
農具、曲轅犁的提前發明,更是大大增加了農耕產量。
所以這個時期的漢,要比歷史上的漢在糧備產出上更豐足,能支持連續征戰打仗。
不過受限於一些條件,農產力還是相對底下。
三月中旬,恰是春耕開始的時候,城郊盡多牛馬,拉犁耕地,鬆土育種。
霍去病等人找了處矮坡,坐在田間地頭閒聊。
眼前卻是出現了一幕奇觀。
農田裡,一頭壯碩的黑牛在拉犁。
那牛拉犁的速度匪夷所思,力量無窮盡一般,拖着犁在地裡玩命奔跑幹活。
霍去病仔細瞅瞅,那牛正是自己從身毒帶回來的‘聖獸神牛’,怎麼從宮裡弄到地裡來了。
成了一頭耕牛?
“霍侯帶回來的牛真是個寶貝,我琢磨着這牛既然是靈獸,體力遠超普通耕牛,放在宮裡實在浪費。”
公孫弘道:“我大早去請陛下,讓這牛來耕地。
陛下允了,我就把這牛牽過來,你們猜怎麼着?”
“這牛來了之後,往死幹活。你們瞅瞅,多勤快,想餵它喝些水它都不喝,就是悶頭犁地。”
霍去病等人說兩三句話的功夫,那牛拉着犁,已經幹完一畝地,小碎步跑起來,渾身肌肉迸發,呼哧呼哧的開始拉下一畝。
公孫弘笑道:“這一大片地,都是這牛一早上犁出來的。”
霍去病轉身瞅瞅,少說有三四十畝,這特麼不是牛,是自動耕地機啊,解放生產力了。
這牛也是求生欲拉滿,拼命展現價值,想求一條活路。
“給它些水喝。”董仲舒對着地頭的人喊道。
那牛立即揚起脖子,哞哞的叫,表示不渴,還能再幹一畝地。
幾個老頭樂不可支,霍去病也是不禁莞爾。
稍後就給身毒那邊傳個消息,把這種有靈性,體力好的牛都送過來。
眨眼一畝地,眨眼一畝地。
“前日去迎霍侯時說,近來我大漢每多異事吉兆。這長安周邊,土力都變得更加肥沃,今年定會有個好收成。”
董夫子和公孫弘對視,道:
“不過總要等到今年耕作成熟,才能緩一緩。這幾年國力攀升的快,消耗也大。”
公孫弘:“確然如此,西域,月氏等國盡入我大漢,國土成倍翻增,但還來不及吸收,轉化成國力,新的戰爭就來了,各類支出流水般花出去。
國內私鑄劣幣之事亦進展緩慢,始終沒能徹底解決。”
霍去病砸吧砸吧嘴,有些回過味來:
“老三位設了個套子,等着我鑽。我說大早來我府上,還假裝不是找我,我自己主動湊上來跟你們來看農耕。
三位真是手段高明,我這輩子第一回被騙,就是你們仨聯手做局,佩服佩服。”
“你們又想舊事重提,讓我緩一緩再打仗?”
董仲舒和公孫弘哈哈大笑:“能騙霍侯一次,足慰平生。
這次並非是要勸阻霍侯緩一緩再打仗,不久後和匈奴的交鋒,打還是不打,並不單單取決於霍侯,這個我們知道。
我們便是不想打,匈奴也會主動開戰。”
“他們這兩年連敗,各部之間矛盾激增,方方面面都在衰退。如果春時不打,待到牧草正肥,我們若起戰端,他們只會更被動。
所以這一戰對匈奴和我大漢來說,都是不得不打。”
“匈奴是強行征戰,比我們更被動,排除萬難咱們也要打。”
“那你們設個套子,把我騙過來看耕地要做什麼?”
“沒什麼事,就騙你騙着玩。”公孫弘賊開心,和董仲舒哈哈大笑,鬍鬚一抖一抖。
道尊也在旁撿樂。
這幾個老頭良心壞了,沒法處……霍去病起身準備回府。
“霍侯,聽說你兩日後要納妾,我們給你備了禮物,屆時同去你府上討一杯酒吃。”
仨老頭,又從地裡跟回了侯府。
傍晚,侯府小宴。
因爲即將納妾,卓氏的卓王孫,卓文君,司馬相如夫婦也都被邀請過來。
霍去病坐主位,身畔是劉清,稍後的位置便坐着卓青珂。
公孫弘,董仲舒,道尊作陪,他們對面是卓氏衆人。
另一個客人是羅什娜。
推杯換盞,氣氛愉悅。
就在這時,虛空波瀾,皇帝劉徹竟然憑空走出,掃了眼殿內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