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妤也在思忖藏在這秘宮深處的人是誰。
縱橫道超過天人六境的,只有三子。
那麼這地窟內的人身份就呼之欲出,大概率是三子中最神秘莫測的掌兵者。
縱橫道內部稱其爲兵子!
白南妤之前就知道掌兵者在某處避世而居。
據說他是一個超出了壽數限制,活了很久的人,需蟄伏在環境特殊的地方,以秘術躲避死亡。
驪山地下,地氣匯聚,且靠近始皇陵,他躲在這,其實很合理。
始皇帝雖死,但外界一直流傳,說他找到了不死藥,因暴斃未來得及服用。
其死後,仙藥被秦皇的死士,護送到了其陵寢內陪葬。
對一個蓄意躲避死亡的人,藏在秦皇地宮近處,顯然很有針對性。
霍去病審視眼前的銅牆。
他剛纔在這臨近始皇墳的石臺上盤坐,聆聽到其內傳出的神秘聲音,體內氣機波動。
不過時間短暫,並無進一步變化。
掌兵者躲在這,是爲了聆聽其內的聲音,獲取某些好處?
霍去病伸手按在面前的銅牆上,霎時,耳內異響再起,且有流光飛逝般的訊息通過銅牆,涌入他的腦海。
轟隆!
他的意識裡,在這一刻變化激烈。
識海古井表面,那層厚重如混沌的靈韻,被井壁上祭刻的萬千符號快速吸收,在變淡,逐步呈現出井內深處一直被遮掩的情景。
而皇陵銅牆內送入的訊息,也在變化,霍去病看見一幕幕征戰的場景。
有一方身穿黑色甲冑,執握戰戈,隊列整齊的前推,是秦軍在與人交戰廝殺。
他們的敵人,汪洋般洶涌,密密麻麻。
倏地,所有畫面一起消失。
霍去病從銅牆上收回了手,心頭莫名沉重。
剛纔看見的是秦軍在和誰征戰廝殺?!
這始皇陵……又有什麼秘密,能數次誘發古井變化。
識海內,古井的井壁上,咒文仍在持續收攝井壁內厚重的靈韻。
霍去病有一個感覺,這次的古井,可能會呈現出它迷霧下的真容。
他看向周圍。
姜堰,張湯等人似也生出了某種感應,聆聽到那種皇陵內傳出的聲音,都露出側耳傾聽的神色。
霍去病心忖這皇陵邊緣要是待久了,衆人怕是要不覺間被其吸引,生出探究之心。
這地方繼續停留,福禍難料。
他示意衆人先撤出去,遂轉身先往外走。
霍去病在心裡覆盤驪山秘宮敵我雙方的交手過程:這次帶人攻進來,打擊驪山地宮,藏在地下的掌兵者生出感應後,知道縱然其出手也改變不了局面,所以他暗中尋機救走了淮南王。
今晚來突襲驪山,其實隱藏着出乎意料的兇險。
若不是將董仲舒,道尊等人都帶來,力量稍弱,情況的走勢就殊難預料。
試想下,大尊若不是被霍去病突襲幹掉。
有他加上蟄伏的子,還有淮南王,以及藏在地下的掌兵者。
縱橫道在驪山密地,居然三子齊至。
他們的力量都在這!
如果來的不是千軍萬馬,根本沒給縱橫道組織反擊的機會,三子齊聚的情況下,獲勝怕是會有很大的消耗。
霍去病微微眯眼,扭頭看向身後,一起過來的皇帝的貼身禁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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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來奔襲的禁衛首領有兩人,皆面容冷肅,着戎裝,一個體型壯碩些,叫曹硝。
另一人高瘦,叫裕盛。
曹硝被霍去病安排去做其他事,不在這。他回頭對裕盛道:
“這驪山地宮你帶人親自駐守,我先回長安一趟。”
兩刻鐘後,霍去病在親軍陪同下,離開驪山,連夜回到長安。
兵馬大半都留在了驪山,防止出現變故。
董仲舒等人亦隨同回到長安,但並未散夥。
這次的事情,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天色大亮,驕陽初生。
霍去病直接入宮,準備面聖。
意外的是,劉清大早也乘車從府上過來,求見皇帝。
“夫君。”
劉清身着米色的素紋漢裙,外套緋紅色流縈醉花小襖,明黃色的圍封,整貼在腰間。漢裙的樣式倍顯其細腰長腿的柔美曲線,杏眼桃腮,黛眉翹鼻,胸前浮起豐腴的坡度,千嬌百媚。
“你怎麼來了?”
“你不在家,我來找陛下問問伱的情況。”劉清自然而然的靠到霍去病身畔,並肩同行。
她其實是纏着皇帝,想要繡衣麾下空缺的那個位置,能在霍去病出徵時,最先獲知他的消息。且她有一宗特殊的元神能力,自覺可以勝任繡衣的情報篩查工作。
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澱,皇帝已同意考慮劉清的提議。
她眼下還不打算對霍去病說,準備成了之後,給他個驚喜。
皇帝的書房。
霍去病進來時,皇帝剛從朝會上下來。
他遂將驪山的事,如實告知。
劉徹聽後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縱橫道三子都在驪山秘宮露面,而淮南王果然沒死,那之前在淮南自縊的是誰?”
“臣已想通了之前死的那個劉安,屍體沒有問題的原因。
據臣所知,有一種方法可以通過常年服藥,加上秘術潛移默化的改變骨相。
淮南王應是秘密培養有替身,多年以來,一直讓其服用秘藥,一點點調整其相貌,故而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之前替死,讓真的劉安得以假死脫身。”霍去病道。
皇帝沉聲道:“在驪山交鋒,你準備頗多,劉安仍能脫身,縱橫三子有這麼強?還是你另有打算,將人蓄意放走了?”
“不是蓄意放走,也不需要有太多算計。
對方三子齊聚,憑他們的力量,一心要走,沒形成合圍的情況下,想留他們折損會很重。”
霍去病道:“劉安照面間就想離開,根本沒有動手的意圖。當時追上他的是臣,董仲舒和道尊。
而對方明暗相合,同樣三子皆在……劉安逃走後,臣已讓曹硝帶禁衛跟了上去。
劉安連夜往西去了,方向應該是西部邊關。”
“他被重創後,去西關作甚?”
皇帝並不是詢問,而是一種思考過程中的低語,隨即將話題轉到驪山地宮上:“你剛纔說,那驪山地宮,能看到始皇陵寢內部?”
霍去病瞄了眼皇帝:“是,臣已初步試過,能看見,但無法進去。”
皇帝:“高祖曾親自立下規矩,驪山,始皇陵的地脈,決不能動,否則有大災禍。這是祖訓,你做得沒錯,那地宮……要長期派禁軍駐守封禁,除非有你或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關於劉安,畢竟是宗室,你親自去拿他,最好將他生擒回來,朕有話問他。
若無機會……則當場格殺!”
不久之後,霍去病和自家媳婦,一起離開未央宮。
他隨劉清回了趟家,在家裡待了一個多時辰,中午的時候,帶上部分繡衣的人,再次出城。匯合董仲舒,道尊,只張湯有公務,回了長安。
其他原班人馬,在城郊匯合後一路往西,追着劉安的逃逸方向去了。
這次出行,霍去病坐的是馬車。
他在車內,攤開一份簡卷,開始測算皇陵內的軍陣佈置。
“八角玄陣中藏着變化……是王翦的九進兵陣。”
霍去病全神研究皇陵內的俑陣。
他所在車駕,面積很大,側翼還坐着董仲舒和道尊,另一側是臉戴面具的白南妤。
道尊和董仲舒累了一晚,都在閉目行氣。
而白南妤則默默旁觀霍去病推演軍陣。
車內安靜。
到下午時,霍去病也放下軍陣的推演,雙目微闔,內視識海。
他的識海出現了新的變化。
第四兵符損兌法靈蓍,經昨晚的變化,當前已呈現出完整形態,周圍繚繞的氣息,徹底消散。
它是目前四枚兵符中,最特別的一個。
當其真正出現在識海內,和另外三枚兵符一樣,初看如印璽,基座方正。
之前的三枚兵符上方,分別盤繞騰蛇,靈龜,白虎。
這靈蓍卻是一種蔥蘢的植被形態,像樹木,但葉片修長,沒有主幹,又像是一簇茂盛的草木。
整個兵符綠意瑩瑩,內蘊無窮生機。
其葉片上承載着天然紋理,交織如先天咒文,流轉生輝,隱然對應着卦象,可預知諸事。
而它一旦被催動,從兵符融合元神化形。
其根系,葉片,會隨着其上承載的無數符號,散入霍去病體內的各處秘竅。
對他的身體,力量,神魂,進行加持,幫他洞察,預知諸多變化。
這枚靈蓍兵符,在展現出屬性後,霍去病足下蕩起一圈圈兵陣紋理,如同一個卦象,旋動不休,趨吉避凶,具體作用則要試過才知。
不過當前展現的部分,已對霍去病的修行推動極大。
靈蓍兵符出現後,讓他的元神和身體,渾融如一,真正意義上相合,更加凝練。
他的神識前所未有的清澈,似能倒映萬物,捕捉諸般變化。
當靈蓍兵符開啓,霍去病體內的力量驀然震動,沸反盈天。
這枚兵符,帶來的是神念,元神的感知能力,對其他三枚兵符,也有推動提升的作用。
他進入三境陣圖層次後的修行,因爲靈蓍兵符的出現,再次被推動,穩穩攀升,體內力量如長江大河奔騰,雄渾不竭。
倏地,靈蓍兵符的一枚葉片發光,其上的先天咒文脫落,在霍去病的識海轉化爲一幕影像。
那像是一種預見,關於霍去病此次出行的目標。
畫面裡出現的是一正一反兩枚符號,由兩個對立的橫線,中間有斷點的豎線共同組成,有點像卦象,又有些像是最簡單的“工”字形軍陣,具體意思未知。
畫面生滅,轉瞬即逝……
到這天傍晚時分,霍去病等人來到隴西郡邊城沭陽。
提前被派過來,追蹤淮南王的禁衛曹硝,趕來和霍去病碰面:“劉安的具體蹤跡未知,不敢追的太近,但應該就在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