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在城郊校場指揮漢軍演練操訓的是趙破奴,霍去病並未親至。
一行人的車駕駛入城郊衛軍大營時,羅什娜仍在車上推動沙塔,查看沙漠上發生的變故。
而龜茲和姑墨使節先從車上下來。
張騫負責接待西域來使,也跟在一旁。
“霍侯沒來?”
臉色嚴肅的姑墨使節問。
趙破奴:“侯爺軍務繁重,不過是給你們展示操訓過程,侯爺當然不會親臨。”
姑墨和龜茲兩國使節相視而笑。
在他們看來,冠軍侯不來,應是和其之前判斷匈奴要攻姑墨,龜茲有關。
看完全部的操訓,幾人仍感覺意猶未盡。
不久之後,包括羅什娜在內的一行人,都退出了皇帝的書房。
此時馳入校場的千軍速度遽增,蹄聲如雷。
“到底發生了什麼?”
“之前霍侯所說,正在逐一應驗,請問冠軍侯可有補救之策?”
張騫笑道:“這便是平常操訓。
他們興匆匆的回到南城內招待使節的館舍,一問下羅什娜竟是仍未回來。
姑墨和龜茲兩國使節,驚駭之極,手腳冰涼,頃刻間已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他們去奔襲龜茲,霍去病安排的人所處位置,就有了閃擊與他們聯合出兵那幾家部族的機會,尤其是西羌各部。
漢軍校場演武,霍去病躲着不露面,怕是在擔心他們追問此事,自身判斷有誤,顏面上難堪。
樓蘭想奔襲龜茲姑墨,必要藉助周邊各部,聯合出兵纔有足夠的實力。
旁觀的姑墨,龜茲使節已被吸引了全部心神,連呼吸似乎都變得細弱。
那支出現的漢軍,人人披甲執銳,騎高頭大馬,是一支輕騎隊伍。
所有軍伍齊聲叱吒。
“這是一舉多得之法。
那種從急馳到一動不動的靜止轉換,帶來的視覺衝擊分外強烈,讓人不覺已是汗毛倒豎。
一行文武商榷片刻,便各自散去。
劉徹從容道:“此外,西關太守章軍當初去接西域使節來訪時,在去病破襲西羌諸部後,將兵馬推進到了西海方向,並留下駐紮。眼下這支兵馬的位置,變得極爲重要。
夕陽將落,火紅的晚霞,從窗外映進來。
姑墨使節愕然道:“真是從南往北攻我姑墨,龜茲?
龜茲使節訝然道:“平素就帶甲執兵操訓?若刺傷了自己的戰士怎麼辦?”
當射襲後將靶子呈上來,一衆西域人才發現靶子上除了木板,中間還配有生鐵層。
羅什娜悲痛道:“樓蘭人出兵經且末,精絕,自南往西北方向,直刺我龜茲,姑墨兩國的南部邊城,眼下已在接戰當中。
龜茲使節安羅日亦是緊盯着羅什娜,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但心裡仍報有稍許僥倖:“他們怎麼敢?”
奇妙的是霍去病提前安排兵馬,去了西關,借大漢西關爲掩護,外人很難知道漢軍已在西關內外有所佈防,具備奇襲的條件。
霍去病打下了東部草原的數個部落,匈奴則對西域展開攻伐佈置。
書房裡氣氛凝重。
這次是羅什娜負責翻譯轉述,實則在兩人來之前,她已問過霍去病同樣的問題。
等到我們出手解決樓蘭聯軍之危,姑墨,龜茲將更感激我大漢的恩德。”
那漢軍用的箭頭近乎棱形,祭刻螺旋紋,破甲能力之強,讓西域衆人歎爲觀止。
兩位使節意識到必是發生了某些事,遂也跟着來到未央宮,在求見後,予皇帝的書房裡,看見了羅什娜,霍去病,還有幾位漢人文武。
董仲舒只比兩位西域使節早來半刻鐘,並不知皇帝和霍去病的謀劃。
好一會兒,兩人忽然不約而同的看向霍去病:
以樓蘭軍力,如何能襲我龜茲和姑墨兩方?”
兩列漢軍,展開了真刀真槍的實戰交鋒。
這時,趙破奴做了個手勢。
樓蘭,羌等部族成聯軍奔襲龜茲,我方若出兵,即可進一步打擊我大漢西關外的部族之患,又可讓樓蘭組織的聯軍後背受襲。
姑墨和龜茲使節遂跟着張騫,來到校場前方的臺上,入目是廣袤寬闊,兩側有禁軍值守的校場空地。
這次樓蘭,西匈奴聯合,應是苣都在背後推動,或還有後續手段,且先靜觀其變。”
操訓開始。
雙方的根本目的,是爭奪戰略主動。
三日前,李敢亦統兵去和姚招匯合,正可與西海那支兵馬兩相呼應。”
當千軍策騎,逼近校武臺前十丈左右,又在同一刻完成了勒馬停定的動作。
樓蘭是匯合了蒲類,還有與他們比鄰的婼羌,西羌,連同且末和精絕兩方人馬,形成了聯軍。”
霍侯擔當郎中令後,都是讓部衆帶甲,執兵對練。
“達尊爲何還不下車?”
一瞬間,兵器和甲冑的碰撞,變得驟雨般密集傳響。
匈奴這次動作很大,西匈奴也已出兵,用來阻撓我漢軍的參與。此時我大漢西關外,也在和西匈奴的人馬交鋒。”
操訓已如此勇武,何況實戰乎?
他們在校場觀看了近兩個時辰。
姑墨和龜茲使節黯然點頭,呆坐在矮席後。
他們聞聽後,很可能會撤軍回援,則龜茲,姑墨之危有望可解。”
將訓練當成實戰,下的功夫越多,戰場克敵的機會才越大,是霍侯親口所說。”
一個羅什娜麾下女侍,留下來往幾人的方向走來,解釋道:
“達尊有急事,需立即去拜見大漢皇帝和冠軍侯,讓你們在此觀看漢軍訓練即可。”
“達尊因何事,急於回城?”龜茲使節不解道。
霍去病淡淡道:“沒有。
我還看見一縷血色,在我龜茲的土地上蔓延肆虐。”
霍去病坦然道:“匈奴可能在我攻破烏桓,扶余時,就在西側有了佈置。
“他們已這麼做了,還有什麼敢不敢的?”
趙破奴大喝道:“列隊,戰!”
漢境的西側,遠不如東北方向那麼冷,所以雖是冬時,但漢匈小規模接戰,仍時有發生。
女侍搖頭,示意不知。
“唯!”
“去病回長安前,便讓張次公領軍奔赴西關,眼下正在西關和西匈奴的兵馬互相牽制。”
他聽皇帝所言,卻是明白過來,道:“陛下之意是我方還有安排,可解龜茲,姑墨之危?”
羅什娜道:“我消耗魂力與沙塔相合,整個下午的時間,不斷看到一些破碎的景象。
姑墨和龜茲使節都察覺到情況不對。
從校場彼端到校武臺前,不過百餘丈距離,這支漢軍卻是在馬上展開了劈砍,對刺,變陣,往校場兩側靶上張弓射襲,等一系列輕騎兵操訓項目。
一干人轉頭看過去,卻是發現同來的羅什娜不僅沒下車,其車駕還忽然掉頭,往城內回返,速度非常快。
驚人的是前後兩層,居然都被箭矢所穿透。
“我等眼前所見,是實戰甲備,槍弩對攻。不知漢軍平素操訓是什麼樣子?”龜茲使節問。
這次樓蘭奔襲姑墨,龜茲,是來自匈奴的針對性動作。
漢軍將騎兵,步列,戰陣變化,馬術奔襲,騎射等項逐一演練。
“不是提前看出來的。”
董仲舒看了眼官袍加身,威儀日重的霍去病:“霍侯如何能提前看出對方謀劃?”
董仲舒立時想通了其中關鍵。
其下午回城後,就去了宮裡求見霍去病和皇帝,至今未歸。
觸目所見,場上戰槍如雪,寒芒四射。
其戰馬馳騁時軍列交錯,動作之嫺熟流暢。還有隨着入場,撲面而來的一股軍威,都讓姑墨和龜茲使節等人眼前一亮,凝神注視。
戰陣一起,全軍精氣狼煙,衝的蒼穹上的雲層滾滾散開,氣勢不斷累積。
咚——咚咚!
校場大營,響起低沉的戰鼓聲。
彼此真刀真槍的廝殺,且允許出現傷損的訓練,兩個番邦使節還是頭一回聽說。
慢慢把它們拼湊起來,便逐漸完整了事情的過程。
鏘啷聲中,千餘漢軍全都抽出馬側戰槍,分兩列做出對壘的態勢,戰馬互衝。
沒有外人在,劉徹單手搭在矮席上,忍不住笑道:
“去病此計甚好,且先讓樓蘭組織的聯軍,和龜茲,姑墨交鋒,加重其威脅。
張騫道:“偶有刺傷的情況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們操訓久了,手上有數,不至於弄出重傷。”
數日過去,龜茲等各方,始終沒發現任何異常。
“漢軍果然威武,攻防迅捷,操訓精良,戰陣嫺熟,遠出我等所料。”姑墨使節感慨道。
“你二人不必如此着急,我在數日前聽到霍侯的判斷時,就通知過我龜茲和姑墨兩方,他們並非毫無防備。霍侯也說過,對方是聯軍,很難做到全力爭勝,形勢還不算太壞。”羅什娜說。
地面震顫,有一支漢軍從彼端策騎衝入了校場。
霍去病回到衛軍大營後,問身畔的宋然:“繡衣那邊的行動,開始了?”
今日是和茹泊虎商量好的,對那個神秘莫測的黃車使者虞初,展開抓捕的時間。
“是。”宋然應道。
“我們也去看看,那虞初敢在長安隱藏行事,所圖怕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