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知無不言,秘密層出
霍去病單手搭在身前的矮席上,快速思忖。
從動機上說,兩軍交戰,當一方形勢不佳,有人要投降並不奇怪。
尤其是暗中勢力在大漢東北角,想謀奪數郡之地,他們爲此顯然準備了很久,人手,佈局,前期安排,動用了龐大的資源。
但在這種情況下,被霍去病一次奔襲,就扼住戰略要害,從主動轉爲被動。
右北平郡落入霍去病手裡的那一刻開始,暗中勢力和淮南聯手的謀劃,就急轉直下。
這給暗中勢力帶來的動盪,對他們的信心打擊,必然非常慘重。
白南妤就此看清了暗中勢力不是大漢對手,符合邏輯,且時機也對得上。
就像皇帝說的,對方無良將,再多謀劃,也是一打就破。
霍去病分析過後,仍沒發現白南妤的歸降有疑點。
但他暗地裡又是縱橫道地位最高的三子之一,引誘他的尊者,也不知其真實身份。”
“這裡是長安,不是所有事都要我親自參與。”
夜色下便於行動的貼身漢服,將她的身段勾勒的起伏有致,綽約誘人。
劉清笑吟吟的脫掉外衫,露出過人的胸懷。
汝陰侯……霍去病心裡跳過一個名字,暗忖白南妤說的潛伏者,可以交給茹泊虎去查,既然有了大概方向,不愁找不出人來。
“縱橫道最鼎盛時期,有三子,九尊。”
他的身份真真假假,對其瞭解越多,反而越模糊,難以構建出關於淮南王的任何一個準確特徵。
白南妤挑了霍去病一眼,眉眼嬌媚:“我就是九尊之一。
在長安抓人,茹泊虎足夠了。
她準備去沐浴,遂又解了下裙,將中衣包裹下修長筆直的雙腿也展現出來,白淨的雙足從鞋履裡探出,換了在寢殿穿的柔軟繡鞋。
這就是鳳還巢體質的特點之一,細節妙不可言。
這有些出乎霍去病意料。
“還有一處,就在驪山,藏在地脈之下,是當年春秋霸主之一建造的一處大墓,用一處洞天秘境改造出來的,能隱在地脈中,很難發現,是縱橫道最重要的一處聚點。
霍去病心忖如果是這樣,就有必要重新審視淮南王。
等劉清睡下,霍去病起身穿衣,足下陣紋閃逝,人直接出現在侯府外的一條巷道里。
我看過道內流傳的一部古籍,當時秦皇身邊的某個人,應是縱橫道的一位縱橫士,秦之分崩和他的謀劃有關。”
且霍去病依然沒有完全信任白南妤,將其帶在身邊,奔襲縱橫道的根基之地時,讓她出力參與,纔是最直觀檢查她有沒有問題的手段。
足可證明我投向霍侯的誠意。”
霍侯之前在右北平郡殺的熊嚴,還有我剛纔說的虞初,分別是十士和四將中的人。
她沿路過來,能感覺到霍去病在身後,卻無法判斷霍去病的準確位置,其整個人和虛空契合,比她這個鬼母還像鬼,沒半點動靜。
憑我對縱橫道的認知,他們的人都是單線聯繫,切掉這兩處地點,會讓他們彼此之間,失去聯繫的基礎。對縱橫道來說,是毀滅性的破壞。
“先說黃車使者虞初,他父子二人在暗中勢力內,位列十士之首。其父虞邀在洛陽被密偵的人追繳逃走後,虞初並未就此隱跡,而是改頭換面,潛回了長安。”
霍去病勾了下嘴角,這女人是在不露痕跡的拉近兩人彼此信任的關係,示意自己在坦誠相見,沒有二心。
心裡居然有稍許失望,若是有問題,假作不知,將其收降過來,暗中鬥法博弈才更刺激,且霍去病有足夠致勝的把握,手段和資源。
一個穿暗色束腰漢袍,身姿曼妙的女人緩步走出。
“霍侯最早拔掉的縱橫道,就是暗中勢力的名諱,不過那個被侯爺毀掉的縱橫道,只是用來替死的棋子,遠不是真正的縱橫道全貌。
反過來,就到了她展現價值的時候。
“你說的兩個縱橫道的秘密蟄伏地點,在哪?”霍去病目光炯炯。
我觀察她一段時間再說。”
且長時間有兩位尊以上的人駐守。”
“這是我暗地裡置辦的院落,空閒時,會來這裡想些事情。
霍去病笑了笑,也把外袍脫了:“白南妤啊,你少跟她單獨接觸,若其來拜訪,也要和秦道尊一起見她,有些事,小心無大錯。
下一瞬,白南妤無聲無息的飄飛而起,鬼魅般憑空消失。
“走吧,去你的地方看看。”霍去病道。
兩人所在的是一處內宅的靜室,面積不大,只有一張黃色木紋矮席,地面也爲木質,簡樸自然。
夜色深邃,清池內的水紋如浪濤般一波波盪起,從池子中溢出,涌動的頻率逐漸遞增。
長安是大漢國運之地,有人偷偷摸摸躲在城裡,已是極致,要敢在城內動手……呵呵!
霍去病十萬長安衛軍扛把子的身份,在這城內瞬間聚集的兵勢,能教任何對手重新做人。
霍去病料定其想投過來,晚上會再來。
“不用兵計神通,夫君的兵家體魄,大抵……大抵後半夜還是能睡覺的,用了兵計……就不行了。”公主殿下聲音細不可聞,小的可憐。
白南妤自顧道:“我白氏和卓氏是世交,自少認識。
慢慢發展,戰國時開始變化,融入兼併各家,暗中推動了很多事情。
兩人今晚相見,霍去病願意跟她過來,已是表明態度,接受她的投降。
“夫君之前說那白南妤值得懷疑,今日親眼看過,可曾放心了?”
屋內有股淡淡的幽香。
卓氏長子,也就是我名義上的夫君,幼時便體弱,在我白氏求醫久居,我與其婚後數月他便病故。”
將這兩處據點的任何一處摧毀,對縱橫道都是不可彌補的損失。
“另外,縱橫道除了我,可能還有一位尊者級的人蟄伏在長安。
霍去病大笑,劉清外貴內媚,不經意間撩撥人的功夫爐火純青。
若將這兩處地方毀掉,縱橫道可就真完了。
白南妤當先飄進院落,直入主屋,打開了燈盞。
說吧,伱的投名狀。”
霍去病淡然道:“你的價值不在於能不能進入我的府邸。
現在的縱橫道‘尊者’這一級別已沒有九人那麼多,我判斷應在五或六個之間,具體數字,只三子知道。”
驪山,始皇墳……霍去病想了想,起身道:“明日你準備一下,找個藉口從卓家出來,跟我一起去北關。”
這條巷道很寬,用來隔開周圍建築,形成了一個近十丈距離的空地,來確保侯府的安全。
這人是暗地裡最大的黑手之一?
“三子是誰?”
他腦內想着事情,和李氏之主李兆隨口交談,並沒再回應白南妤的歸降請求。
白南妤訝然道:“霍侯不先拔掉在長安可能隱藏的縱橫道之人?”
這女人說的大概率是真話,至少他專修精神的敏銳觸覺,本經陰符七術演化的騰蛇和靈龜元神,沒洞察到異常。
離開霍府後,卓青珂怏怏不樂,卓懷則截然相反,臉露喜色。
夜色下的女人有一張瑩白如玉的臉龐,水潤的桃花眸,正是白南妤。
整個縱橫道核心人員,大抵三四百人,其餘都只能算外圍,不瞭解縱橫道的核心構成。”
白南妤讓霍去病坐在首位,她在側席陪坐。這是下屬的禮節,便是在自己家中,也讓上官坐主位,有自謙的恭敬之意。
霍去病暗忖:縱橫道的人,能潛伏在秦皇身邊而不被發現?
白南妤續道:“春秋縱橫道最頂端的掌權者稱‘子’,對應百家諸子的地位。”
“我不確定,但猜測淮南王是其中一個。”
她回頭看時,霍去病就無聲無息的站在她身後三尺外。
各家的傳承之物,被霍去病推動兵府用了這些時日,此刻各家之主卻是滿臉感謝,欣然捧着東西告辭離去。
“爲什麼?”
白南妤是通過一些跡象自己做出的猜測。
且巷道內,也有禁軍值守。
今日冠軍侯府開宴,霍去病和公主殿下都對他頗爲禮遇,對卓氏在氏族中的地位有很大的推動作用。
而白南妤見他當時沒回應,也領會到是要過後詳談,所以大半夜的再次登門。
“霍侯想知道什麼,我絕不隱瞞。”
白南妤心下略驚異。
“其中一處在扶余以東,是縱橫道訓練兵馬的地方,隱藏身份是扶余下轄部落之一的伏山部。”
她飄忽前行,穿房過舍,十數次呼吸間,便來到長安南城區和DC區交接的一處幽靜小院。
窗外飛雪,一片片的落在侯府內,連綿不斷,持續了大半晚。
“霍侯當真大膽,若這裡是我佈下的陷阱,霍侯就那麼自信可以應付?”
雖然夫妻日久,但這種話題,公主殿下畢竟面薄,羞怯難掩。
他們各自麾下又有數十人不等,分別在大漢內外的不同區域,掌握不同事務。
不過後期秦歷二世而亡,天下分崩,亦和縱橫道的謀劃有關。
劉清瞄了眼動作飛快,褪掉外衫,露出精健身軀的霍去病:“我能提個要求嗎……夫君今晚能不能不用你那個兵計加持自身……”
白南妤看了眼霍去病:“他是病故,不是我的原因。”
“霍侯可是覺得,淮南王是被縱橫道暗中引誘,纔有了謀反之意?”
可見縱橫道的野心,他們暗地裡將自己當成了一個王朝。
聽起來有些繞,也就是說淮南王的隱藏身份,連縱橫道尊者這一級別也不知道。
三子九尊麾下的人,又有各級的士,將領,也對應各級官職,確和朝中類似。
霍侯是第一個來這裡的客人。”白南妤聲音溫潤動聽,帶着女性特有的磁性。
霍去病出來後略作感應,再次邁步,來到隔壁的一條小巷。
“縱橫道的所有事務,都是三子、九尊來處理。
那個人甚至有可能是一位‘子’,又或者是九尊之首的大尊,地位幾乎不弱於三子,且他大概率是宗室成員或外戚,我懷疑是平陽府上的人。
三子九尊,對應着三公九卿的官位。
“知道了,夫君也要去沐浴嗎?”
白南妤妙目盈盈道:“侯爺與我去一處地方,我們細談?還是我隨侯爺回府?”
“縱橫道本身分爲不同派系,我這一派自師尊故去,便以我爲首……縱橫道里好多人想染指我……們這一脈。投靠霍侯,也有自保之意。”
春秋縱橫道曾試圖力阻秦之一統,維持縱橫一脈天下紛亂,縱橫捭闔的成長土壤,但被秦皇識破,遭到重創。
三子九尊這一級別,偶爾碰面,就會選在那裡。
霍去病沉吟不語。
白南妤沒等到回覆,亦跟着卓懷,卓青珂往外走。
霍去病微微點頭,他還知道在子之下,是‘尊’,借屍還魂身就是‘尊’之一,被稱爲隱尊。
“我本想潛入侯府,向侯爺展示下自身的能力價值,但侯府防衛森嚴,我怕引起誤會,所以沒進去。”
白南妤:“按我的判斷,淮南王明面上是大漢宗室的封王,確實有一個縱橫道的‘尊者’在負責誘使他謀反。
這是我常年蟄伏長安,通過一些跡象觀察積累做出的判斷。”
其全名叫春秋縱橫道,最初是春秋時期,縱橫一脈的人組建。
“說說暗中勢力吧。”霍去病問的很寬泛,並未具體問哪一點。
他牽了公主殿下往後宅的清池走去。
白南妤道:“這也是我投誠霍侯最大的誠意。
白南妤坐在霍去病下首。
“見過侯爺。”
衆人去後,霍去病夫婦回到後宅。
這女人果然知無不言,說的都是縱橫道的核心秘密。
隔天早上,霍去病離開長安時,後院的寢殿裡,公主殿下仍在夢鄉當中,沒能起身相送。
落雪後,大地一片素白。
霍去病只帶百餘親兵,策騎出城,在半路有一臉戴青銅面具的女子,悄然加入。
神妙行軍法的作用下,整支隊伍旋即不見了蹤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