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天下沸騰【求票】
八月底，霍去病所部從草原回到雞鹿塞，略作休整，遂再次啓程，前往朔方郡的郡城。
當郡城高聳的城牆，在視線盡頭出現，整支隊伍一路征戰殺伐的氣息才真正收斂，放鬆下來。
“去病，這次回長安，我帶你出去樂一樂。”
隊伍最前方，被衆將所簇擁，白袍策馬的是霍去病。
他身畔右側就是張次公，蘇建等人，另一邊是趙破奴，熊三。
說話的是張次公，擠眉弄眼，一副有寶藏要帶霍去病共同開發的神色。
隊伍的氣氛，正隨着靠近朔方郡城而變得輕鬆。
驕陽明媚，午後的時間。
見張次公和霍去病閒聊，其他將領也有樣學樣，竊竊低語。
“人已經三十多了，聽說還是匈奴單于的閼氏。”
“你躲過了今天，還有後邊這一路，還有長安。周平被伱躲開一次，下次就不會再上當了。”衛青說。
爲兵者，統兵征戰背後支撐的信念，大概就是希望後方能國泰民安，百姓樂業，精忠報國。
他自己也不願遊街，被人觀瞻，但似乎很樂意看霍去病遊街，承受民衆歡呼。
霍去病上次享受過一回，略羞恥，關鍵是覺得沒什麼必要。
張次公和趙破奴，好像明白了霍去病先走一步的原因。
太常周平從外一路進來，登上閣樓，看見霍去病，靠近道：“霍侯，可找到你了。”
而今距離上一戰將近兩月，霍去病之名已是天下人盡知。
他掃了眼後方綿延的車馬戰利品，不禁暗自震驚。
“且你兵鋒之盛，兩戰皆開前人所未有。短短兩月間已益封至四千戶，有多少人爲之側目？
事先哪能想到這次出征，戰果會如此豐碩。
沒人答應。
霍去病道：“如果人口，國土比現在大一倍，兩倍，乃至更多，萬戶還會是上限嗎？
外擴永遠是解決內部矛盾最好的辦法。
張次公一臉‘意外’的道：“去病說他先入城了，剛走，和太常沒遇上嗎？”
匈奴人往昔劫掠漢地獲得的財富，轉了一圈，又有不少重新回到漢境。
衛青換了個話題：“你得了匈奴的部分國運入體，是大造化，用不了多久，修行還會增長。”
“看着都不像……我聽說那冠軍侯有萬軍不敵之勇，擡手就將匈奴王庭打翻，捏死了匈奴單于。”
他們敬的是大漢強軍，幫他們斬殺匈奴賊寇。
不過匈奴女人的皮膚要粗糲稍許，不如漢家女子的嬌媚細膩，膚如凝脂。
霍去病行軍，並不搶奪財物，避免累贅，只全力完成戰鬥目標。
還未入城，長街兩側已人滿爲患，入目所見，盡是黑壓壓的人羣。
霍去病眼見郡城將近，側耳傾聽，忽從馬背上消失，聲音傳回來道：“你們自行帶隊入城，我先入城去見舅父。”
所以他這次提早躲了，輪到趙破奴和張次公，享受該待遇。
“張將軍抓回來的，我看算不得啥美人，倒是有股子兇勁。”
後方的朔方郡城內，早就萬人空巷。
若不是有官兵列隊阻攔，連前行的地方都不會有。
霍去病瞅了瞅舅父，爲什麼感覺他說話時，帶着些幸災樂禍。
李廣怨念深重：“下次霍侯說話，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信了。”話罷氣咻咻地走了。
這是陛下叮囑之事，乃提振我大漢百姓士氣之舉措，禮當如此。”
“去病，後邊那個匈奴女人，能不能給我？”張次公低聲道。
周平理所當然道：“不僅要沿街而行，且要從朔方，一路回長安，沿途重要城池，皆有各地官員，百姓相迎。
張次公道：“太常宣讀聖旨後，可是要讓霍侯入城供民衆觀瞻？”
霍去病沉吟沉吟：“舅父怕我鋒芒太盛，陛下無物可封，最終君臣相忌？”
細想想，還特麼挺有道理。
他是一員將領，爲國征戰理所應當，遊街就免了。
那蘭敏是匈奴著名的美豔女子，伊稚斜的寵妃。
皇命難違，除了霍去病敢躲，且事後不怕被追究。
俯瞰下方長街，民衆默默跪伏的場景，讓霍去病亦爲之動容。
“誰是冠軍侯？”
趙破奴騎在馬上，聽到街旁民衆的議論，額頭微微冒汗。
他並不是生出了其他心思，而是在提醒霍去病，要知道收斂，方爲長存之道。
對邊民來說，一軍轉戰千里，殺上匈奴王庭，斬首匈奴部衆是最值得喜悅的事。
可以將其他事轉移到攻城略地上，打仗是耗費錢財國力，但更多的土地、人口，又會反過來讓國力更強。關鍵看能不能打勝，吞併掉對方，轉化成自己的國力。
你可知再封下去，破萬戶以後，陛下該封賞你什麼？”
這理論當真新鮮，有一股子滿滿的窮兵奢武的味道。
這時，郡城方向迎過來一隊人馬，爲首的卻是奉皇命，從長安千里而來，迎接大軍凱旋的太常周平。
太常周平策騎靠近，掃了眼衆人：“宣冠軍侯霍去病接旨。”
霍去病重創匈奴，讓天下爲之沸騰。
又道：“陛下把無功不得侯的制度發揮到極致，故而人人崇尚武功。
趙破奴和張次公卻是沒這個膽量，倆人當即被周平叫人打扮了一番，差點在臉上抹上珠粉，白白淨淨，方纔入城開始遊街。
有些人能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在等着匈奴被破，等着匈奴國破家亡，等着他們悲呼逃竄，等着漢軍能殺潰匈奴，給他們死去的親人報仇，等着揚眉吐氣的那一刻。
所以人人渴望立下武勳。”
他向來不忌口，各類海鮮都可以品一品。
這似乎是歷朝歷代名將蓋世，功高震主者的宿命。
但那是因爲我大漢的國境小。舅父想想，我們現在的國境，人口，萬戶確實是最大的封賞了。”
衛青不語。
衛青向來心思細膩。
這次和上次霍去病奔襲匈奴頗爲不同，上次他籍籍無名，民衆本就對他沒有期待。
所以當聽到匈奴本部被漢軍所敗，邊關百姓大喜過望。
“陛下傳詔後，邊關連日來敲鑼傳告，每家每戶都知今日霍侯回來。既霍侯不在，就請北軍中尉張次公，鷹擊校尉趙破奴，代替霍侯，掛冠入城！”
兩人皆是沉默不語。
衛青娓娓道：“吸收一國氣運，最利於兵家修行，所謂兵家破國，成聖有望。撼動國運的兵家，根基牢不可破，這方面我有些經驗說與你聽……”
蘭氏之主蘭拓，其女蘭敏，都成了漢軍的俘虜，就押在隊伍後方。
民衆爭相詢問，視線在路過的兵將身上打量，情緒熾烈。
“哪個是冠軍侯？”
要知道沒人比邊關百姓，更能體會匈奴人寇關劫掠時的兇狠，殘酷。
有民衆對漢軍跪倒後，失聲痛哭：“我等這一天，等了好多年……”
但你們走後，北關安靜的讓人打瞌睡，多日來連風吹草動都沒有一點。”
後方飄來一個幽幽的聲音，是老將李廣：“霍侯出征前，說你們去打匈奴，北關也不會安生，非我別人不能守。
又喊一遍，還是沒人。
“你少時就對兵家陣圖之術，有過人的天賦。
而在隊伍後方，士兵押送的俘虜，帶回來的戰利品綿延足有數裡，多是從撤離的匈奴部落那搶來的。首批從王庭帶回來的東西更多，已被衛青提前帶回北關。
“元朔元年，匈奴來襲，城破，我父被匈奴人掛馬取樂而行，活活拖死。”
衛青愣了片刻才啞然失笑。
越來越多的人默默跪地，給漢軍叩首。
霍去病笑了笑：“封賞達到萬戶，確實是個關隘，過了萬戶便位極人臣，封無可封。
整個城池卻是逐漸安靜下來，變得肅穆，沒有了剛纔的喧譁。
他能再立新功，民衆知道後情緒高漲，也將他的聲望推上了新的頂點。
我大漢傳到陛下手裡，國力日盛，一改列祖列宗隱忍的作風，向匈奴宣戰。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爲了促使軍隊養成勇武好戰的作風。陛下重賞有功將領，對敗將則重罰。
擴充國境牽扯的事情多了，豈是那麼容易的？
衛青卻是不知道，霍去病這次回長安，就會把某些事提上日程，着手推進，甚至他已經在開始佈置。
返回長安，確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霍去病有些頭疼。
甫一靠近郡城，張次公和趙破奴便吃了一驚，來相迎的人，多的出乎意料。
……
“衆將士這次殺潰匈奴本部，大振我漢人之威，各地皆等着迎霍侯回來，爲何不見他露面？”周平問。
周平愣了愣，迅速反應道：“霍侯可是爲了避免在街上巡遊，被百姓觀瞻，才先一步走了？”
“蘭氏部族的首領被生擒……據說他女兒是匈奴少有的美人，也被擒了回來。”
城內中央的一座角樓上，衛青和霍去病並肩而立，風吹來，衣袍獵動。
掛冠入城，就相當於小學生戴大紅花，披冠掛彩，然後遊街。
太常主要掌建邦之禮，包括天地，宗祠祭祀等事，就是幹這個的。
“陛下專程讓我來，有事要交代。”
有些仗，是可以越打越強的。”
周平側頭問：“衆將士出征，立下大功，陛下特讓我從長安來迎。陛下已宣詔，告知天下，北關大捷，爲何不見霍侯來領封？”
你自身征戰，也要懂得將軍功分給下屬，方得擁護。”
破匈奴王庭的戰功，天下與聞，正可藉機匯聚民心士氣，提升國之聲威。周平也是情緒頗高，目光熠熠。
連日來，在皇帝下詔告萬民後，各地都在議論漢軍出北關，獲得大捷之事。
兩人說話間，遊街的隊伍，已靠近了郡守府。
我估計，你接下來的陣圖境，可能會格外不同。”
另有些民衆看見漢軍，卻是矮身緩緩跪在了地上。
打出一個盛世，殺盡犯我漢土者，讓外族不敢稍動。
匈奴破城後肆虐劫掠，類似的事情在邊關屢見不鮮。
只有漢軍清脆的馬蹄聲，在街道上前行。
街道上，萬衆喜極而泣。
身畔再無旁人，衛青將聲音壓得略低，道：“有些事你要注意些。
張次公，蘇建，趙破奴三人面面相視，什麼事這麼急，說走就走？
整個朔方郡的人，都恨不得涌到郡城來迎接漢軍。
但臨近撤退這幾天，從匈奴各部繳獲的東西，畜牧，俘虜，由張次公，蘇建所部悉數帶了回來。
“霍侯騙得我好苦。”
同樣，也沒人比他們更期盼匈奴被擊潰。
周平話落，遂執禮道：“先恭賀大將軍，冠軍侯此番兵破匈奴，立顯赫之功。”
又道：“霍侯經此戰，據說連匈奴各部的牛羊，聽到你的名字也要瑟瑟發抖，不敢吃草。”
這當然是玩笑話。
“太常還沒說，陛下讓你趕到北關，爲何事？”霍去病淡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