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醜惡陰鬼見蘇提發問,心中也是大爲自責,暗忖自己一不小心,竟然說漏了嘴。
不過話已經出口,顯然是無法挽回了。
但是背叛主人的後果,她也是清楚的。
自己魂飛魄散不要緊,關鍵她最放不下的,還是自己的親人,想想自己的一對兒女,都還那麼小,屆時必然會受盡主人的折磨。
如今命已經沒了,若是連兒女的一絲魂魄都保不住,讓她有何面目去面對列祖列宗?
感應到蘇提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濃郁殺氣,她也是索性將心一橫,出言怒吼了一聲。
“我……我跟你拼了!”
話音剛落,她眼角餘光一閃,伸手直接抓起了蘇提母親刺繡籃子裡的一把剪刀,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的朝着蘇提衝去。
蘇提見狀,微微一怔,似乎也是有些沒有想到,這陰鬼明明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是卻寧可灰飛煙滅,都不願意說出這幕後之人。
雖然不明緣由,但此刻他也沒有猶豫!
“好骨氣!不過你不說,就真的以爲我沒有辦法了麼?區區殘魂,簡直飛蛾撲火!”
蘇提在嘲諷的同時,手中的兩張黃符已然迅速飛出,趕在對方之前,直接攔了下來。
一聲爆響,兩張黃符同時燃燒起來,其中一張不偏不正,恰好打中了那陰鬼的右手。
懸浮在半空之中的剪刀,噹啷墜地,同時一道黃光閃爍,陰鬼的整條右臂,頓時化作了飛灰,絲絲白煙升騰而起,轉眼消散不見。
只是可惜了另一張,竟被她避了過去。
一聲慘嚎,淒厲無比,令人毛骨悚然。
不過這些也就只有蘇提能夠聽到,但是此刻,那陰鬼仍不罷休,強忍着灼痛感,又是朝着蘇提旁側的牀榻掠去,夾帶着一陣陰風。
但是她的目標,卻並不是蘇提的母親,而是直接沒入了他母親腰間的一枚木牌之上。
只見頃刻之間,那枚木牌便彷彿有了靈性一般,竟主動脫離了王氏的腰間,直接騰空飛起,朝着距自己最近的窗戶,便撞了出去。
“想走?當我蘇府是什麼地方了?”
蘇提見狀,也是立刻反應了過來,轉身直接抽出了苗刀,面色一沉,索性破窗飛出。
在那枚木牌剛剛飛到院子中央之際,一刀斬下,行雲流水一般,但聞“啪”的一聲,整塊木牌便直接被他斬爲兩截,掉落在地。
附在牌上的陰鬼,忽然之間沒了居所,在陽光之下徹底的暴露,渾身頓時冒出白煙。
伴隨着一陣陣哀嚎,轉眼間灰飛煙滅。
一直候在門外的李管家等人,原本聽得屋子裡面乒乒乓乓的,當時還顯得有些奇怪。
之後忽然之間,見一枚木牌驀然從中飛出,同時少爺也是氣勢洶洶的,緊隨其後,並且一刀將其斬落,皆是神色訝然,大爲不解。
蘇提將刀反持,彎腰將地上的兩截木牌撿了起來,略微一觀,已然知曉其中的奧妙。
這是一塊槐木牌,而且還是由槐木中心的木質製成,長不過三寸,兩面都被漆成了赤紅色,並且上面還刻着“福貴平安”四個字。
但是實際上,這塊槐木牌,卻是系屬陰寒,鬼氣瀰漫,乃是盛載陰魂的極佳容器。
實際上他也早就想到了,這陰鬼懼怕陽光,又怎麼可能在大白天的,跟着他的母親來到了府中,故而他猜測,這其中必有貓膩。
而如今出現的這塊木牌,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測,同時他也在想,那幕後之人會是誰?
在整個京城,蘇家的家業算得上是數一數二,就連京城首富,也得給他們三分面子。
再者蘇家經商這麼多年,並且還達到了如今的成就,或多或少,都會得罪一些人。
正所謂無商不奸,這也是必然的事件。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麼就是漸漸的淡忘了,要麼就是已經解決,再或者是懼怕蘇家的勢力,忍了下來。
如今這陰鬼說她也是奉命行事,那麼在這背後,便絕對不會是想象當中的那麼簡單。
而且這幕後之人,竟然能夠操控鬼怪害人,那麼由此可見,必然也是精通術法之人。
只是不知自家與那人有着什麼恩怨,竟然如此的狠毒,以邪術來害自己的母親。
但是不管怎麼樣?對方既然想要跟他蘇家作對,那麼自己便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理。
前世他無父無母,受盡了世間的冷暖。
如今重生一世,家庭圓滿,這裡的家人對他也十分的不錯,何況自己還有那個能力。
不說什麼知恩圖報,至少是身爲人子的本分,雖然這方世界的殘酷現實,導致他的性情大變,與前世大相徑庭,但終究還有人性。
而且這不僅是爲了蘇家,同時也是爲了自己,無論從哪個角度去說,他都義不容辭。
望着周圍尚且不明所以,神色震撼的李管家等人,蘇提目光陰沉,無比冷淡的說道。
“今天你們所聽到的,所看到的,誰若是膽敢往外泄露半個字,便休怪我無情!”
一邊說着,同時目光在所有人的面上掃過,此刻所有的人,都不敢直視蘇提的眼睛。
蘇提原本可以用封禁術,將整間房屋封起來之後,再滅陰鬼,這樣既可防止陰鬼逃走,同時也能夠避免泄漏這些情況。
但當時一來情況緊急,二來他發現封禁符數量不足,基本上都耗費在二青的身上了,所以此刻根本就無法施展。
當時他就看出二青有問題,所以在得到手之後,便悄悄的用封禁符將它給封了起來,並且還多加持了兩次,以防萬一。
衆人被蘇提目光掃過的瞬間,心中是莫名其妙的一怔,渾身上下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只覺得沒來由的,忽然感覺有些寒冷。
殺氣!濃郁的殺氣,極其濃郁的殺氣!
當下衆人皆是齊聲稱是,沒人敢說半個不字,也沒有人敢多說半個字,唯唯諾諾。
就算其他的人還不明白,但是李管家何等的老辣,多多少少也猜測到了一些。
同時,他們只覺得在蘇提的凝視之下,彷彿有一種生命將至的畏懼感,絲毫不敢違抗。
在他們的眼中,今日的少爺,與以往大有不同,或許是少爺習武之後的緣故,總之那股氣場,比武師秦伯,甚至比老爺還要強大。
少爺變了,變得連他們都不再熟悉了!
見狀,蘇提微微點了點頭,神色稍微緩和了許多,接着便讓李管家再重新去請大夫,而自己則是進入房中,替母親輸送真氣調息。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功夫,老孃的臉色這才漸漸的恢復了紅潤,整個人也有了些生機。
忙完了這一切,蘇提便讓母親好好的休息了,大夫過來之後,診斷之下,也說只是有些氣血虧空,開了一副方子,已是無甚大礙。
雖然陰鬼已除,但是這幕後的黑手,一日沒有揪出來,蘇提就一日無法安心……
此刻的正廳之上,蘇提坐於首位,把弄着手上的兩截木牌,望着下方站着的綠兒。
“這木牌,你可認識麼?”
他攤開手,朝着綠兒問道。
綠兒是母親的貼身丫鬟,向來都是形影不離的,而整件事情的來源,或許她會清楚。
“認……認識!這是夫人爲少爺求的平安符!”綠兒頭也不敢擡,顫顫巍巍的答道。
木牌她之前已經見過,故而自然知曉。
“平安符?誰給的?”
蘇提若有所思,同時也有些疑惑。
他知道母親向來有信佛的習慣,一般每隔個十天半月的,都會前往靜慈寺燒香。
“是……是城隍廟的元月先生送的!”
她此言一出,蘇提頓時心中一怔。
“城隍廟?元月先生?怎麼?……你們今天去的不是靜慈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