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遭遇的瞬間,于禁列陣的方位就像是爆炸一樣升騰起一大片的塵土,不管是漢軍,還是王族遊騎兵一時間皆是人仰馬翻。
哪怕貴霜的騎兵有平整地圖的雲氣秘法,理論上不存在因爲踩空或者踩踏翻倒,被擠壓這種可能,可是在雙方遭遇的瞬間,上百遊騎兵直接戰死之後,後方少有的出現了些許的擠壓,
不過由於其堪稱恐怖的速度,哪怕是出現了些許的擠壓,也在其悍不畏死的迎向槍陣的瞬間,撞碎了于禁麾下列陣嚴密的槍陣。
甚至有一些戰馬在撞到槍陣的那一刻,因爲發力失調直接橫向倒下,沉重的身軀,帶着可怕的慣性直接將身側的漢軍士卒掃飛了出去,相比於人類,戰馬不管是體形還是質量都佔據着絕對的優勢。
近乎在極短的時間裡,三層槍陣就被撞出了一道口子,而後方的弓箭手在二道槍陣破碎的瞬間便提前左右散開,然後在王族遊騎兵控制不了自己的速度和方向的時候,抓緊時間在側邊進行射擊。
這時面對王族遊騎兵這等過快的速度,左右側邊的射擊免不了誤傷友軍,不過這個時候于禁也顧不上這些了,接下來纔是重頭戲。
三道八層的槍陣,王族遊騎兵靠着一開始具備的超高速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成功突破,伴隨着弓箭手的自然散開,王族遊騎兵直接殺入到了于禁之前預留下來的甬道之中。
面對已經封死了方向,不具備調頭和閃避能力的輕騎兵,進入單向的甬道之中,就跟小汽車進入了比自己略寬一些的巷子中一樣,再沒有辦法掉頭的情況下,殺傷力驟然降低了一大截。
雖說本身堪稱恐怖的速度因爲槍陣的阻礙下降了一些,但依舊很難掌控,而遊騎兵常用的彎刀戰術,面對當前的局勢卻非常的不適。
王族遊騎兵的士卒就算是手持擴大版的重型彎刀,也因爲長度的問題根本沒有辦法和側邊手持長槍的漢軍相比。
畢竟不是誰都和劉備一樣天生異象,雙手過膝,沒有這麼長的胳膊加成,在於禁特意的算計之下,王族遊騎兵那相當強悍的殺傷力根本沒有辦法展現出來。
以至於當前王族遊騎兵唯一能斬殺的對手也就是正面的漢軍,然而槍陣那一波王族遊騎兵的切入方位,已經讓于禁提前準備好放開的方位,這麼一來王族遊騎兵在穿過的過程中,正面根本沒有多少對手。
反倒是側邊的對手槍兵非常多,就像是拉住浮木一樣,靠着外側的力量逐漸扼制王族遊騎兵那驚人的速度。
而爲了保持這種優勢,將對方儘可能的拖入低於,爲此于禁也是拼着折損調動士卒盡力的扼制王族遊騎兵那個近似錐形陣的陣型,儘可能的給壓成了一個長條,爲此于禁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西北方位佈置的槍陣陣型現在整體已經成爲了漏斗狀,而且爲了保持應有的壓制能力,封鎖王族遊騎兵切碎陣型的能力,于禁甚至不斷的從兩側擠壓陣型,拼着折損大增,硬生生廢掉了遊騎兵的陣型。
“呼,還好穩住了……”于禁也是一頭的冷汗,王族遊騎兵的堅韌程度確實超乎了于禁的估計。
原本于禁還以爲對方的覺悟更多是因爲無法控制速度,被逼無奈的產物,但是交手之後,于禁基本確定,對方那種覺悟至少有一大半都是發自內心,腦袋清醒下由自己的意志做出來的決斷。
說來也正因爲這一部分的覺悟不同,于禁花費了之前預估兩倍的精力和折損纔算是勉強拉住了王族遊騎兵的突擊,現在被拉成長條的王族遊騎兵,速度終於慢下來了,但也因此徹底陷入了于禁陣中。
雖說因爲低估了對方的覺悟,原本在東南位置應該還有的六層槍陣防線已經破碎了一半,不過就算是剩下的一半,于禁也堅信自己能將這羣混蛋砍死。
白馬義從這種兵種這個世界上只需要一個,獨一無二的存在纔是我們漢室的存在,至於你這個假冒僞劣產品,今天就搞死你們!
拼着折損強行遏止住對方的速度之後,于禁軍團再一次動了起來,前後左右同時發力,開始給被裹起來的王族遊騎兵施壓。
依靠着自身的調度能力,于禁直接發揮出一整個軍團的爆發力,寄希望於能快速將之絞殺,然而王族遊騎兵展現出來的戰鬥意志,以及面對十死無生情況時的表現,讓于禁很快就熄滅了自己的想法。
“去死吧!”手持重槍的漢軍一槍捅在遊騎兵的戰馬腹部,受痛的戰馬直接人立而起,馬背上的遊騎兵士卒眼見無法操控直接怒吼着撲了下來,將身側的漢軍直接撲到在地,更是手起刀落將之斬殺。
而後深陷重圍的遊騎兵士卒也被漢軍集體圍攻,但是在死前,遊騎兵的士卒就算是失去了武器也會瘋狂的反抗,用匕首,用雙手,用牙齒,在徹底死去的前一秒,這些士卒都會拼命的反抗。
靠着這種近乎完全瘋狂的鬥志,明明已經全面包圍了王族遊騎兵的漢軍,最後依然被對方突圍成功,那一刻看着一身是血殺出去的兩千餘遊騎兵,于禁明顯有些沉默。
“回撤,槍兵和弓箭手殿後。”于禁看了一眼殺出去之後,根本不管自身情況,調頭又要殺過來的遊騎兵面色沉默。
如果說在之前于禁還在懷疑對方的覺悟,那麼現在於禁真的沒有任何的懷疑了,對方真的是抱着死的覺悟在戰鬥。
面對這樣的敵人,哪怕是于禁也不敢說自己能穩贏,而這還只是一個軍團,後面還有四個,要都是抱着這樣的覺悟在戰鬥,以遊騎兵展現的基礎素質看來,于禁覺得情況要遭絕對不是說笑的。
伽卻裡一身是血的殺出重圍之後,遊騎兵終於從不可控制的高速恢復到了正常,而對此不置可否的伽卻裡一拉繮繩,直接調轉馬頭。
這一刻身中數箭,額頭還紮了一根箭矢的伽卻裡卻像是沒有感覺到疼痛一半,在控制住自身的速度之後,直接調頭朝着漢軍再次發動了追擊,仿若之前艱難突破出來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一般。
那滿身大大小小的傷勢,不僅沒有讓伽卻裡失去戰鬥力,反倒讓他的鬥志變得更爲高昂。
身邊的遊騎兵士卒在看到伽卻裡額頭中箭,尚且不管不顧的朝着漢軍再次發動攻擊,皆是士氣大振,將帥尚且不畏死,他們又有何懼。
一時間成功殺穿了于禁防線突圍出去的遊騎兵,再一次組織起來了新的攻勢,以一種慘烈的氣勢再一次朝着于禁的邊線衝殺了過去。
作爲遊騎兵,弓箭彎刀在手,騎射抓破綻突擊纔是最正統的戰術,王族遊騎兵本身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之前那種近乎瘋狂的鑿穿攻擊,更多是因爲無法控制自身的速度。
不過不管是能不能控制住速度,那種瘋狂和覺悟都讓在場不管是漢軍,還是杜爾迦,薩卡拉這種南方剎帝利的佼佼者,深深爲之震撼。
有些事情看着容易,但真要經歷之後就能明白,能做出來就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爲之讚歎,不管是敵人,還是對手,在看到伽卻裡,額頭中箭,身有數創的情況下依舊浴血奮戰,都爲之動容。
這一刻,趁着于禁之前將精力集中到伽卻裡身上,奮力絞殺王族遊騎兵,無暇他顧的時候,成功逃出生天的杜爾迦和薩卡拉這時皆是沉默的看着伽卻裡的方位。
在今天之前,杜爾迦以及薩卡拉一直覺得他們這些經歷過戰場的打磨,素質極高,心智和覺悟都不缺少的南部高等貴族,絕對不次於北方那些野蠻人。
結果面對當前這一幕,杜爾迦和薩卡拉這兩個南方將校之中真正的精粹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歷史上是人少,地少,缺糧,缺武器裝備的北方貴族征服了資源人口體量全面佔優的南方婆羅門。
時至今日,地處南方的婆羅門靠着更多的資源,更多的人口,不斷的的侵蝕着北方征服者埋藏在南部的釘子。
成功將其中絕大多數紮在南部婆羅門體系之中的那些釘子,將那些曾經的北方征服者留在南方的後人,轉化爲屬於婆羅門的剎帝利。
甚至連代表着北方貴族的榮耀,代表着帝國權杖的軍魂軍團也因爲局勢被迫站在接近中立,但偏向南部婆羅門的狀態。
這一切在南方的高種姓們看來,他們南方已經獲得了勝利,靠着同化侵蝕,收穫了一個帝國,貴霜即將是他們高種姓的貴霜。
雖說南北衝突不斷,但靠着暗地裡侵蝕,靠着不斷補充的新血,南方的高種姓都自覺未來的貴霜是屬於他們的時代,而不是北方蠻子的時代,遲早他們會將北方蠻子全數吸收掉。
然而這一刻杜爾迦和薩卡拉突然發覺,原來曾經的那些以爲,真的只是以爲,貴霜是大月氏的貴霜,從來不屬於婆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