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很自然的,皇甫嵩側首瞪了一眼臧霸,“吃完飯,我先回去了,仲康你帶着他們再訓練一個時辰,之後再休息,防夜襲作戰這次先不訓練了,回頭再練,明天擊鼓集訓,掐時間!”
許褚大聲的回答道,臧霸頗爲無奈,這都是什麼事。
皇甫嵩的訓練方式,真要說的話,除了負擔重了些,其實和其他人沒什麼差別,但是皇甫嵩比其他武將都重視基礎素質。
按照皇甫嵩當前的訓練模式,到最後基本能訓練到,半夜三更突然擊鼓,三通鼓之內全軍所有士卒兵甲完整的集合起來。
到了這種程度,夜襲基本都失去了意義,你從營地門口衝進來,衝完前營可能都不止三通鼓了,而三通鼓的時間,足夠全軍所有士卒兵甲完整的集合起來,也即是說,你根本不可能夜襲成功。
是夜,李優拎着一沓資料,在門口登車前往皇甫嵩居住的私宅,一路上暢通無阻,連一個巡夜的人都沒有。
“羊明通那傢伙還算有些腦子,也知道今日不留任何人手。”李優下車的時候,看了一眼黑燈瞎火的道路,邁步朝着皇甫嵩私宅的正門走去,雖說什麼都沒查,但他什麼都知道。
“咚咚咚……”連着五下沉悶度不同的敲門聲,打破了原本靜謐的夜晚,也虧今夜沒有執勤之人,否則的話,就這幾下敲門聲,就足夠有巡夜之人前來巡視。
敲完之後,李優默默地站在門口等待,算了算時間之後,再次敲了幾聲,這一次敲擊的聲音就亂了很多,而李優本人則也退到了燈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很快私宅之中就出現了些許吵雜的聲音。
“父親,有人以我們家族的暗號敲擊門扉。”皇甫堅壽收到門房的消息之後,趕緊換上外袍,跑到皇甫嵩的門口靜候,等皇甫嵩的屋內出現亮光之後,開口說道。
“去迎客吧,該來的遲早都會來,不管來者是誰,不要大驚小怪。”皇甫嵩一邊穿衣,一邊開口說道,他已經猜到了是誰來的。
皇甫堅壽聞言,當即整理衣衫,親自前往正門準備開門。
李優在皇甫傢俬宅門口默默地算着時間,估計着皇甫家院中的狀態,直到聽到些許腳步聲,嘴角不由得上滑,能開門就好,皇甫嵩和當年相比看來並沒有多少變化。
伴隨着夜深人靜之中的一聲咔嚓聲,皇甫家的正門打開,皇甫堅壽提着的油燈探出府門,照耀出的昏暗輝光,讓皇甫堅壽勉強看清了不遠處黑暗之中的人影,這個身影有些眼熟……
“貴客臨門,還請入內一敘。”皇甫堅壽雖說感覺這個身影有些眼熟,但是確實想不到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這個人,只以爲是皇甫嵩的朋友,於是恭謹的欠身施禮,請李優入內。
隨着李優從黑暗之中踏步而出,原本做出邀請動作的皇甫堅壽,喉嚨就像是被人強行扼住了一般,甚至於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他看到了一個在他的印象之中本應該死掉了的人,一個無比危險的人——董卓帳下的首席,李儒!
對方青衫依舊,面容也未有多少的改變,平靜無波的雙眸,還是如當年那般冷酷,勉強可以算作變化的恐怕也就是對方的髮絲和鬍鬚,髮髻間的白髮讓皇甫堅壽感受到了歲月的流逝。
可那純白的鬍鬚,掛在李優的下巴上,配合着對方那冷厲的目光,莫名的有些搞笑,但是知道面前這位身份的皇甫堅壽這時完全沒辦法做出絲毫的笑容,恐懼,冷汗!
“如果現在吼出來的話,說不定會出事的。”李優大跨步的邁步向前,從皇甫堅壽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低聲的說道。
皇甫堅壽聞言,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將原本的驚呼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只是死死的看着李儒,雙眼近乎因爲恐懼而泛白。
當年的李儒殺得近乎屍橫盈野,皇甫堅壽是真正見識過這種情況的,自然明白李儒是什麼樣的角色,夜晚登門,這幾乎可謂滅門之災。
“李文優,這樣以大欺小可不是好習慣。”這時已經換好服袍的皇甫嵩,已經走到了庭院之中,看着門楣下的李儒,冷冷的說道,而皇甫堅壽也像是瞬間有了主心骨一樣,快步的走到了皇甫嵩的身後。
“看來,皇甫家還是和曾經一樣,除了你皇甫義真,盡皆庸庸碌碌,就算是有了這麼多年的時間,你依舊是一事無成。”李優帶着淡淡的諷刺說道,隨後掃了一眼庭院,“不請我入內嗎?”
“請!”皇甫嵩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毫無懼色的邀請李優入內。
“比起當年,還是無有把柄得你更強一些。”李優邁步向前,而皇甫嵩則像是在前面引路一樣帶着李優往前走,李優也沒太在意,但是卻像是故意找事一般。
“比起當年的你,現在的你反倒多了不少忌憚的東西。”皇甫嵩突然止步轉身,看着李優說道,“你說,我們兩個現在誰更強一些,西涼李文優,或者說是尚書李文儒?”
李優不答話,只是看着皇甫嵩,比起曾經的皇甫嵩,現在的對方更強勢一些,但其本質還是沒變化,還是一個騎牆派。
“隨便你怎麼叫都行。”李優就站在庭院,看着面前那看不出喜怒的皇甫嵩,嘴角帶着些許嘲諷般的哂笑。
“我想我們的關係,還沒好到私下夜談的程度,更何況,我在見到你的時候,沒有拔刀相向,已經算是給陳子川面子了。”皇甫嵩看着李優的面容,面色猛地陰沉了很多。
“因爲我鴆殺了少帝?還是因爲去年年初的長安大火?”李優身體前傾,輕聲的詢問道。
不過話雖輕聲,但是在這靜謐的夜晚中,就連一旁遠遠呆着的皇甫堅壽都聽的一清二楚,那一瞬間,皇甫堅壽的後背就被冷汗浸溼。
“哐啷~”一聲脆響,皇甫嵩腰間寶刀直接出鞘,而李優也同時抽出自己的佩劍,以更快的速度直接斬在接近皇甫嵩寶刀刀柄的地方,那一瞬間火花飛濺,而皇甫嵩倒退了兩步。
“看來義真你病的不輕啊。”李優淡然的看着皇甫嵩,“我可是跟你一樣從西涼殺出來的,更何況相比於你拖着殘軀,大限將至,我至少還有二十年以上的活頭,在這種情況下拼武……”
話說間李優突然反手一掃,隨後自然蹲身,在朝着自己衝過來的皇甫堅壽空門大開的時候,猛地起身,肩胛直接撞在皇甫堅壽的脖子下面,當即皇甫堅壽直接跪在地上,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看來,義真,你的兒子不僅僅沒有學到你的頭腦,連你的武藝也沒有。”李儒隨意的的瞟了一眼跪在地上捂着喉嚨的皇甫堅壽,而這時皇甫酈也帶人衝了出來。
“給我拿下對方。”皇甫酈當即下令道。
李優面帶嘲諷的看了一眼皇甫嵩,“你沒教過你這些後輩,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嗎?”
“統統退下!”皇甫嵩冷冷的說道,原本已經衝過來的護院等人盡皆被喝退,很明顯皇甫嵩那怕是老了在皇甫家也具有絕對的威勢。
“叔父……”皇甫酈執拗的看着對方,有些不解的看着皇甫嵩。
“退下,這件事不是你們能參與的,聽到的看到的,回去統統給我忘記!”皇甫嵩站直身軀,身上展現出來的氣度甚至壓過了李優。
皇甫酈等人聞言,很明顯心有不甘,但是面對皇甫嵩頭也不回的命令,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只能低頭帶人退出庭院。
“看來,隨着你的衰老,你的權威都被皇甫家質疑了。”李優舞了一個劍花,隨意的將劍插入了劍鞘。
“哼,這種話不需要你來說。”皇甫嵩冷冷的看着李優,“去年年初的長安大火是你放的?”
“你覺得,除了我,還有人敢燒未央宮?”李優平靜的說道。
“那劉姓宗室被殺也都是你搞的鬼?”皇甫嵩面色陰沉了五分,看着李優雙眼毫不掩飾其中的殺意。
“這可就與我無關了,保皇派乾的事情,別找我。”李優恥笑着說道,【雖說我早就知道,出了這槓子事情,以董承,王子服那些人的心智,絕對會清剿心懷不軌的漢室宗親。】
皇甫嵩看着李優沒說什麼,倒不是李優說啥他信啥,主要是他也不覺得李優有騙他的意義。
“給我一個理由。”皇甫嵩看着李優面色沉靜的說道,他需要一個交代,一個能讓他心安,能讓不揹負負擔的交代。
“這天下變好了。”李優擡起左手,像是虛握天穹一樣,伸手一抓,帶着某種自負說道。
“這就是你弒帝的理由!”皇甫嵩冷冷的問道。
“難道,你覺得這還不夠,更何況漢家的天子,死在權臣手上的可不少,至少死在我的手上還有些意義。”李優淡然的說道。
“漢愍帝在哪裡?”皇甫嵩隔了好一會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