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跟着扎木挑門簾進了裡屋,就見火炕上,躺着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正是扎木的寶貝孫子扎塔。
扎塔雙眼緊閉,面色鐵青,好似很冷,時不時的抖動一下。
“這是魂魄慢慢消散的徵兆。”
背後傳來聲音,是那位村醫。
瞧熱鬧是人們的通病,門口的村民涌進來,堵在門口伸着脖子,進不來的則趴在外面的窗口上往裡看。
旅店老闆在葉楓耳邊低聲說:“兄弟,要是救不活,面子可丟大了!”
葉楓在乎面子,但更在乎這一條生命,他走上前掀開了扎塔身上厚厚的被子。
扎塔的奶奶在一旁抹眼淚,見一個陌生的青年掀開孫子身上的被子,剛要阻止,卻看到老伴站在一旁沒有動作,隨即也眼巴巴看着葉楓。
葉楓卸下身上的揹包,假裝從裡面拿東西,然後打開系統物品欄,將裡面的引魂香取出來。
這根香有五寸長,尾部是細長的竹籤,上面沾滿了金粉,和供奉神佛的香沒什麼兩樣。
葉楓問道:“有香爐嗎?”
扎塔的奶奶急忙道:“有。”
說完跑到外屋,從佛龕下拿出一個備用的三足香爐。
葉楓掏出打火機,點燃引魂香,然後插在了香爐中。
接下來出現了神奇的一幕。
燃燒的引魂香冒出如絲線一般的煙霧,凝而不散,在扎塔頭頂盤旋數秒,然後向窗外飛去。
寒冬臘月,窗戶緊閉,引魂香到了窗口就停了下來。
“打開窗戶!”
葉楓出聲命令。
引魂香這神奇的一幕,徹底震驚了在場的人,被葉楓喊了一聲,衆人才回過神來。
“快打開窗戶!”
扎木急忙喊道,老伴應了一聲,慌忙爬上火炕。
窗戶剛打開一條縫,引魂香就如同一條細小的蛇鑽了出去,在院外打了個璇兒,向北方飄去。
正值中午,木葉陀村上空炊煙裊裊,在北風吹拂中,所有煙霧都向東南方向飄散,唯有引魂香凝而不散戲如髮絲的煙,迎着風向西北方向飄,那邊正是崑崙山的方向。
屋裡的村民都跑了出來,仰着頭看着神奇的一幕,嘴裡都發出驚歎的聲音。
“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頭一次看到煙霧不會散!”
“這是什麼法寶?看來這個年輕人真是高人!”
“小扎塔有救了,老扎木家不會絕後了!”
村醫也一臉的驚訝,再次看向葉楓的目光,變成了敬畏。
老扎木看向葉楓的時候,臉上同樣帶着恭敬,別說他能不能救活孫子,但這一手煙霧不散,就讓他折服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引魂香很快燒了過半,而小扎塔依然沒有回魂的跡象。
“可能是距離太遠吧。”
葉楓如是的說,這是他第一次使用引魂香,也不知道靈不靈,那位村醫說小扎塔的靈魂快要消散,引魂香就算能找到,能不能帶回來還要兩說。
衆人都點了點頭,小扎塔是在崑崙山腳下昏迷的,木葉陀距離崑崙山腳下幾十公里,就是開車都要半個多小時。
“再等等。”
老扎木搓了搓滿是褶皺的臉,雖然嘴上說不着急,但心裡卻在發毛。
五寸長的引魂香,很快燃燒了四寸半,而煙霧還在向外飄去。
衆人有些坐不住了,如果這支香燒完,是不是意味着小扎塔的靈魂回不來了?
一道道目光看向葉楓,向他發出詢問,而葉楓的心也開始打鼓了。
就在這時,還剩下半寸的引魂香突然抖了一下,飄散出去的煙霧絲線瞬間繃緊,就像拉直的一條繩子。
“ 有反應了!”旅店老闆第一刻叫了起來,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來。
隨着煙霧絲線繃緊,引魂香也漸漸彎曲,那根非常細的竹籤,近乎彎成了九十度。
“吱嘎……”
竹籤突然崩斷,葉楓眼疾手快,撲過去將斷掉的竹籤抓在手中。
一股巨大的拉扯傳來,一百多斤的葉楓被拖拽向窗口。
所有人都震驚了,煙霧化作的絲線,居然能將一個成年人拉走,簡直顛覆了他們的三觀。
“別傻愣着!趕緊過來幫忙!”
葉楓擁有振金毒液護體,力量速度都有百分之三十的加持,但依然無法單獨將竹籤拉住,可見另一頭的力道之大。
被葉楓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老扎木最先做出反應。
別看他七十來歲,但長年穿行於崑崙山之上,身體素質堪比青年。
就見他一個箭步衝上前,鐵鉗似的雙手抓住了葉楓的腳腕。
與此同時,旅店老闆和村醫也撲了過來,抱住了老扎木的腰。
看熱鬧的村民也都闖進來幫忙,抱住老扎木的,拽葉楓腰帶的,喊着號子如同拔河比賽。
幾十人齊心協力往回拉,葉楓半截身體都懸在了空中,纖細柔韌的煙霧絲線都勒進了肉裡,如果不是有振金毒液保護,恐怕手指都勒斷了。
葉楓咬着牙,雙手絲絲攥着煙霧絲線,心中祈禱小扎塔的魂魄快點回來。
就在這時,葉楓手中的引魂香燃盡,煙霧絲線瞬間消散在空中。
衆人措不及防,哎呦一聲倒地,葉楓直接摔在了火炕上。
老扎木從地上爬起來,看着或炕上的孫子一動不動,甚至連抽搐都沒有了。
“小扎塔?小扎塔!”
老扎木邁開灌了鉛似的雙腿來到牀邊,哆嗦着伸出手試探孫子的鼻息,已經沒有了呼吸。
老扎木身體一抖,整個人彷彿霜打的茄子,瞬間老了十幾歲一般。
“扎塔!”
淒厲的哭喊聲響徹房間,扎塔的媽媽發了瘋似的撲倒牀上,放聲嚎啕大哭。
所有人見到這一幕,紛紛沉默的低下了頭,如果死的是老扎木,或許大家都不會這樣傷心。
可是小札木還是個孩子,他的未來有無限的可能,這麼小就失去了生命,太讓人惋惜了。
旅店老闆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節哀!”村醫上前拍了拍老扎木的肩膀,轉身又拍了拍葉楓的肩膀:“你也別難過,你已經盡力了。”
老扎木一家人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後事由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操持。
孩子太小,父母健在,所以喪事不會大操大辦,萬事從簡。
就在衆人商議喪事如何操辦的時候,一股陰風從打開的窗口吹了進來。
這股陰風比西北風還要冷,讓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陰風只持續了幾秒就消散了,隨後一道聲音響起。
“媽媽……爺爺……奶奶……你們怎麼都哭了?”
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傳進所有人的耳中,大家紛紛尋聲看去,就見躺在牀上的小扎塔,竟然甦醒過來。
“活了!小扎塔竟然活了!”
“蒼天啊!太匪夷所思了!”
“扶我一把,今天見到的奇蹟,我這半輩子都沒見過!”
見兒子死而復生,小扎塔的媽媽喜極而泣。
老扎木滿是褶皺的臉上綻開了一朵花,蒼天有眼,我們家不會絕後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葉楓鬆了口氣,看來引魂香真的起作用了,應該是魂魄隨着引魂香回來的有些晚了。
無論怎樣,小扎塔總算甦醒過來。
老扎木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用嚴厲的口吻說:“小扎塔,答應爺爺,以後不要到處亂跑了!”
小扎塔乖巧的點了點頭。
“我保證,以後絕不到處亂跑。”
“小扎塔真乖,讓爺爺抱抱。”
老扎木說這話伸出兩隻乾枯如老樹皮的雙手,向小扎塔抱去。
突然,小扎塔伸出手,抓住了老扎木的手腕,原本天真無邪的眼睛,此刻充斥着陰隼的目光。
“老東西,拿開你的髒手!”
原本奶聲奶氣的聲音,次課變得尖銳刺耳,就像尖銳的物體劃過玻璃,讓在場的所有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乖孫子,你這是怎麼了?”
“呸!誰是你孫子!”
老扎木上前,卻被小扎塔猛地推了下。
老扎木萬萬沒想到,剛斷奶沒幾個月的乖孫子,力氣大的堪比一個成年人,他措不及防,踉蹌後退坐在了地上。
老扎木一臉愕然,孫子怎麼突然性情大變,聲音也變了調兒。
“小扎塔,我是爺爺啊!你怎麼不認識我了?”
老扎木以爲孫子剛還魂,還有些神志不清,也不生氣,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再次靠近孫子。
“別過去!”
老扎木村醫一把拉住,他面色陰沉的看着或炕上,白眼仁多,黑眼珠少的小扎塔。
“他現在不是你孫子,他的身體被別的靈魂佔據了!這是一體雙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