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平常的家宴,其樂融融。
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後,林楚就沒有多說什麼。
而從吃飯時,陸家聲的態度來看,他對於能達成現在這樣的狀態,也挺滿意。
林楚的思路,用的是反證法。
——如果老陸對這樁相親,本身就已經十分滿意,那這頓飯,自己是必然沒必要來的。
人家之間結成準親家,找個外人來幹什麼?
既然主動邀請自己來了,那就說明,老陸並沒有那麼滿意,或者至少是還心存疑慮。
他的真實目的,就是讓自己當“壞人”來了,把那些他沒法說出口的事情,給說出來。
現在看來,自己的猜測,完全正確。
所謂人情世故,正是如此。
當然,大部分時候,自己已然沒這個必要,去如此費心的,揣測別人的心思。
沒那個必要。
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今天這情況,主要還是因爲陸銘,因爲這是陸銘他爸爸。
吃飯的時候,相親也沒再聊,事業也沒再聊,扯了些亂七八遭的事情,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年輕時的經歷。
林楚這才知道,他倆年輕時,都是香江一家海運公司的員工。
老陸是船員。
文秋生是船上的機械師。
一共共事過最美好的青春幾年,也經歷過一些事情,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後來鵬城大發展,老陸回到鵬城,趕上春風,從老虎機開始,積累加財,小有身家。
文秋生則是好姻緣,取了個老婆,繼承了岳父的電子廠,從此在電子行業,也算有着一番際遇。
日常逢年過節有聯繫,但不算多。
不過,即便如此,這種友情,也算是挺不錯的了。
少年時代的朋友,到五十多歲,還能把酒言歡的,其實並不算多。
這樣的友情,讓陸銘眼神幾次看向林楚,心中越發覺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人是什麼樣子,相處的舒不舒服,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一頓飯吃到差不多。
林楚收到高海濤發來的資料,自然,查的是文秋生。
情報先行,這是基礎動作。
剛纔已經和他聊過,林楚心頭隱隱勾勒出幾分脈絡,不過具體是什麼情況,自然是還需要驗證一下。
“抱歉,我看個文件,有點工作要處理,你們先聊。”
“阿銘,借一下你的書房。”
拿着手機,林楚站起身來,笑着賠罪道。
幾人寒暄幾句,陸銘把林楚帶到書房,關上門,武昊則如同一根標槍似的,站在門口,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
這一幕……
陸銘也無奈笑笑。
“昊哥是林總的貼身保鏢,他就是這樣,不用管他。”
文秋生和陸家聲對視一眼,臉上都是帶着幾分理解的笑意。
“阿銘,你和林總,是怎麼認識的?”
文秋生若無其事的笑問。
眼神微動,陸銘自然不可能說是在花天酒地時認識的,適度美化着先前的經歷,笑眯眯道:“嗯……在高爾夫球會吧,那會兒林總剛拿下一家高爾夫球會,覺得我爲人處世還可以,也是鵬城本地人,想來應該有不少人脈,就把我喊過去,做的是客戶經理。”
“什麼時候啊?那會兒他多少歲了?就已經拿下一家高爾夫球會了?”
文穗顯得很是感興趣的問道,國外的什麼生意,雖然也大牌,但高爾夫球會,還是顯得更加直觀一些。
能做這個生意的,不管是資金,人脈,背景……缺了哪個都不行。
“也沒多大,二十四?差不多就這個歲數吧,楚哥是個傳奇,沒法比的。”
陸銘擺手笑道,也懶得解釋更多。
這事兒誰都好奇過。
不過到現在,已經稀裡糊塗的,一步接一步,走到這份上了,日子還過的一天比一天火紅,也沒必要鑽牛角尖。
“唔。”
“好優秀。”
……
幾人在外面客廳隨意聊着,書房裡,林楚則專注看着資料。
這份資料,給的就挺詳細了。
老高從黑客渠道得到的資料,越是上層人物,詳細度越低,確定性也低,大都是些根據已有事實和時間線的邏輯推測。
而往下走,能動用到的社工手段,自然是更多。
文秋生是閩南人,在海峽對岸做生意,從代工廠開始,一直做到高端代工廠,現在也擁有了一定的設計能力,不過規模不算很大,屬於高不成低不就的。
根據從各種渠道得到的消息彙總,他現在是有幾分想另起爐竈的打算,不過以他的級別,在老家這邊,很難找到能拉得動他的人,而另起爐竈,從頭開始,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同時還面臨着各種各樣的限制。
總歸,現在就是兩頭受堵。
除非是什麼都不要了,真的退休,安享晚年。
但,現在這個年齡,五十二歲,也可以說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心中還有着一些野心。
現在正四處找新的門路。
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在紐約,二兒子在帝都,都有不錯的工作和事業,文穗是小女兒,在娛樂圈發展的,倒是也還算可以。
不過都缺乏能更進一步的機遇和關係。
幾經物色後,把身邊的人都翻了一圈,最後,老文把視線看向了當年的這個老朋友……
之所以能看到這裡,主要還是因爲,自己和陸銘前段時間在迪拜做的各種大動作,還是引發了不少轟動的。
尤其是抓詐騙那回事,讓不少人都知道了自己和陸銘的名字。
要不是因爲人多,背景硬,還有槍,這事兒沒那麼容易過去。
不過,那些產業和文秋生無關,反而,得知了這條線後,又調查,盤算了一番,他便順理成章的過來了。
也算是姑且一試的做法。
看完這些,林楚搖頭笑笑,和自己猜的差不多,不過有一點,倒是讓林楚心中微動。
竟然是芯片行業相關人員。
而且,還掌握了一部分核心科技,至少是有着相當不錯的基礎。
這應該也是他身份敏感的原因。
不過,對於自己而言,如果能用上,卻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現在這個階段,來者不拒。
至於阿銘……那就犧牲一下色相唄,人好歹是個女明星,以身入局,他也不算吃虧。
如此想着,林楚心中又琢磨了一陣,便也笑着出門。
卻是又拉扯了一番。
“陸叔,文先生,阿銘,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有個領導要找我瞭解低空飛行器產業的事情,時間緊迫,我就先告辭了。”
“姑娘挺不錯的,我很滿意,回頭等有時間,歡迎你們到迪拜去找我。”
“當然,過年這段時間,也可以先接觸解除。”
“提前祝各位新年快樂了。”
“阿昊,紅包你收好,明天記得來找我去辦過戶……走了,各位拜拜。”
笑着打過招呼,林楚便起身出門,滿屋子人都起身相送,送到門口,由陸銘和武昊送下樓。
“楚哥,怎麼說啊?”
“不是,我他麼現在還懵着呢。”
電梯裡沒別人,陸銘多少有點無語的問道。
林楚笑眯眯的看着他:“什麼怎麼說……美男計嘛,上就完事兒了,像你這樣的美男子,誰看了不迷糊?我看了都迷糊……”
“她家裡是做芯片設計代工的,連人帶團隊,全給咱挖到迪拜去,好不好用暫且兩說,先給我用起來。”
陸銘:???
哭笑不得的看着林楚:“我草……這他媽算什麼?奉旨泡妞?公司給報銷經費不?”
雖然表面上不情願,但別說,這種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有點嗨,有點浪,也有點好玩兒。
“報!”
“全都報!”
“我那私人飛機,送你了,想去哪兒去哪兒玩兒,在空中一日千里都行。去吧。”
拍了拍他的肩膀,林楚笑着上了車,緩緩開出小區。
……
在家的日子,總是悠閒且清淡的,再加上放假,林楚樂得每天都近乎無所事事。
卻並不無聊。
看書,運動,偶爾造娃,規律的一塌糊塗。
以前的朋友見了,都覺得判若兩人,感覺林楚像是被類似於“自律怪”之類的什麼玩意兒,奪舍了似的。
不過對於這些種種議論和評價,林楚自是毫不在意。
決定一個人生活狀態的,從來不是年齡的,就兩點,財富,以及經歷。
有錢,只要想,自然有閒。
而但凡是經歷過一次生死,便知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無用之事,除生死外無大事。
這種狀態,就連老爸都爲之大爲驚歎,直呼兒子像是變了一個人,比那些很注重養生的老年人都更會養生。
不過,這自然是好事。
老林家,終於要出個大人物了。
……
與林楚的狀態不同,外面,各條線,卻都是在如火如荼的發展中。
達伯島的建設工程,在年底之前,終於迎來了全部完工。
林楚雖然沒去,不過自是看到了高海濤發來的視頻畫面。
雙跑道的機場,兩架客機,加上十幾架直升飛機,已經就位,看上去倒是有那麼幾分小型基地的樣子了。
LC安保過去那邊的兄弟,也有將近一千人,將整座島嶼都打造成了一副訓練基地的樣子。
這些……當地的一些人,倒是也來找過麻煩,不過在美金攻勢下,便很快視而不見了。
莫斯科的基地,安保集團的第一批新人,已經在這個最寒冷的天氣,前去進行爲期三個月的特訓。
這個基地,將會給安保集團帶來源源不斷的新生力量。
迪拜的新場地,過年不休息,緊趕慢趕,在三倍工資和高額獎金的刺激下,加快進度趕工,預計將會在明年四月份,一期工程完工。
情報中心的機房,已經成立了,每天都在跑數據流,建設大數據模型,同時和各種已有渠道對接。
低空飛行器的供應鏈,也都在建設中,陳遠行主內,和國內各種供應鏈團隊對接,甚至邀請入駐,對外,則由迪拜當地的一個經理把控。
金融板塊,邊改革預計,在農曆新年之前,收購肯定能徹底完成,目前該跑的流程,幾乎已經全部都跑通了,就差了最後的臨門一腳。
與此同時,迪拜的股權投資,股市投資,對外融資三個部門,也開始幹活兒。
胡平安成立的奢侈品開店落地團隊,眼下也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明年的三百家店計劃,怕時間來不及,KPI完不成,他們從現在就開始加班趕進度了。
一艘豪華版本的商業航空母艦,正在從圖紙上,緩緩走進現實。
這基於LC集團總部的幾個板塊,卻比先前的設想,多出了兩翼。
一翼是金融。
一翼是高新科技。
這個年過的,平心而論,林楚自己還是覺得挺滿意的,按照這個節奏發展下去,只要不出現全面崩盤的情況,最多五年,自己的名字,必將至少成爲全球第一檔的存在。
至於更高的,林楚沒法想,也不想去想。
先前對於很多事情,還都會有着一些忌諱,不過現在,卻也覺得沒什麼所謂了。
只要跑得足夠快,飛的足夠高,什麼都追不上我!
……
臘月二十三。
北方小年。
南方要到明天。
在鵬城的家裡,林楚待了將近一個月,近似隱居的狀態,沒有被什麼人打擾,也基本斷絕了各種亂七八糟的社交。
不過今天,一場會面,卻是不可避免了。
冬妮婭。
從莫斯科,先飛帝都,再飛鵬城,將會在今晚九點四十五分落地。
這次會面,林楚準備迎接來自毛妹的暴風驟雨,心中卻多少也是有着幾分無法言喻的情緒。
有錢,或者說很有錢,會將一切關係都爲之利益化。
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給她最多的關愛方式,就是打錢。
給她打錢,給她哥打錢,給她爸打錢,給她媽打錢。
她家裡所有人,已然徹底被自己搞定了,包括她自己。
不過,林楚自然是也能感覺到,那種情感距離上的微妙變化。
但自己卻也釋然,坦然接受——還談什麼純愛呢?自己是個什麼樣子,心裡沒點數嗎?
受得了就保持現狀,受不了就分道揚鑣。
不對任何一段所謂的情侶關係有執念。
她只是恰好輪到你,而不是完全屬於你。
對自己的身體,心智,每天都那麼狠,憑什麼對別人不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