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後，林楚便看到米莎發來的消息，她已經問過父母了，父母表示同意。
這個姿態，多少顯得有點迫不及待。
隨手回覆，恭喜她加入，林楚也沒有多餘的反應。
然後繼續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健身，讀書，養神，自律。
眼下各項事情，都已經佈置出去了。
項目的基礎建設，需要時間。
招人，也需要時間。
培養供應商，發展供應鏈，更需要時間。
就目前而言，自己更需要的是，耐心等待，積蓄實力，順便……造個娃。
正如同生命的孕育，都需要耐心一樣，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耐心。
這也算是自己爲之的“補課”之一了。
畢竟，就連上學的時候，都一度是“期末考前突擊選手”。
耐心？
什麼玩意兒！
對於一個曾經情感和物質都很匱乏的男人而言，以前的急功近利，是不可避免的。
而現在，則是可以徐徐圖之了。
戰略定力這個東西，要學，狠狠的學，向舵手學。
以五年爲單位，規劃一件事情。
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地。
當然，在這個基礎上，同時還要做到——日拱一卒。
林楚給自己定的“小目標”是，每個月，發展一個朋友，不用多，就一個就行。
一年十二個。
十年，就是一百二十個。
這已經非常足夠了。
而，對於朋友的選擇，林楚自然也有自己的標準。
……
“你好，武昊，請坐。”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林楚在自己的小島上，特意喊來了這個年輕人。
武昊，武校畢業的佼佼者，出身於西北大山裡的孩子，八歲去了武校，到現在十九歲，個子不高，也就不到一米七五的樣子，但精壯的像是一頭豹子，眼睛炯炯有神，走路無聲。
對於發展核心勢力，古往今來，各有各的辦法。
皇帝靠官，儒學，特權階級，科舉。
商人靠利，乾股，分紅，長期綁定。
梁山好漢……則一般都是先殺人全家，再逼上梁山，
對於一個現代人而言，除了血脈至親之外，討論絕對忠誠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甚至都無從界定和量化。
不過自己有面板，卻是可以做到這一點。
以前林楚覺得，面板最牛逼的，是返利。
現在林楚想法有所變化，面板最牛逼的，是選人。
當然，這也是因爲已經吃得挺飽了。
對於大老闆突然要見自己，武昊挺詫異，一舉一動間都透露着微微的拘謹，不過倒是沒有“卑微”的感覺。
習武之人，自有一股氣在。
“林總，找我有事？”
他悶聲問道。
不動聲色打量着周圍的一切，他心中也感到暗暗咂舌，太奢華了，剛纔來的時候，自己都是坐直升飛機來的，而眼前的城堡……儼然就是土皇帝一樣，讓人壓根無法想象。
“嗯，有事，我問了不少人，問你們這一屆出身的，誰最能打，很多人都推薦了你。”
林楚翹着二郎腿，輕鬆的笑着說道。
聽到這話，武昊輕輕點頭，都沒有否認，拳頭暗暗緊了緊，給出一個解釋：“我最能吃苦。”
然後他看到林楚欣賞的眼神。
心中倏然也生出幾分被認可的感覺。
“我需要一兩個貼身的保鏢，現在正在選，你有意向嗎？”
林楚甚至顯得有幾分禮貌的問道。
武昊對這種客氣不太適應，抿着嘴脣，思考片刻後，點頭：“當然，領了工資，自然要爲你做事。我接受安排。”
“好，那就從今天開始。”
“你我，同吃，同住，同睡。”
聽到這話，武昊再次一愣，有點摸不着頭腦，這，倒是也大可不必吧？
不過老闆都這麼說了，自己無法拒絕，於是便也默默點頭。
“你先看看，如果沒問題的話，這就是你的合同。”
林楚把一份勞動合同遞給他。
武昊伸手接過，鄭重而嚴肅的看着。
當看到期限的時候，他眉頭爲之暗皺，二十年！這份合同的服務期限，竟然足足有二十年！
不過，當看到年薪時，他眼神再次凝固。
第一年，一百萬！
往後每年，遞增30%！
在二十年合同期滿後，轉爲無限期勞動合同，薪水依舊逐年遞增。
看着這些，武昊心中生出幾分無法言喻的感覺。
這有點像是一份賣身契。
不過，價碼屬實太過誘人。
“這對你不公平。”
“我的巔峰身體年齡，也就在三十五歲左右，拳怕少壯，老了，就沒什麼用處了。”
他擡起頭來看着林楚，語氣沉悶的說道。
在他身上，沒有多少少年人的銳氣和浮躁，很穩，穩如老狗，卻又不是那種看透世事之後的沉穩，而更像是一種骨子裡本身自帶的“軸”，以一種恆定不變的原則，來應對世界上的一切事情。
他父母從小雙亡，撫養長大的爺爺，也在兩年前去世，現在是不折不扣的孑然一身。
在武校的時候，是個極其獨來獨往的性子，沒有朋友，也沒有女朋友。
這是他主動選擇的，不喜歡欠別人，也不喜歡被別人欠，儼然一匹獨狼。
林楚：……
他這個反應，倒是讓林楚都感到意外，甚至有幾分哭笑不得。
什麼叫……老了，就沒有用處了？
你還真是有“自知之明”啊！
“對我公不公平，你說了不算，我說了纔算。”
“籤不籤？”
林楚語氣強勢且笑容滿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武昊深吸口氣，深深看了他一眼，從林楚的眼神中，沒有看到什麼雜念，沒有可憐，也沒有居高臨下，也沒有特殊的優待，牙齒咬了咬嘴脣，他拿起筆，在合同末尾，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然後站起身來，雙手把合同遞給林楚。
林楚笑着伸手接過，自己也簽了名，封存在檔案袋裡。
“二十年內，我要沒死，合同就始終有效。”
“我要死了，你就自己看着辦。”
“來，握個手。”
……
武昊全然想不到，接下來的幾天，林總還真的和自己同吃，同住，同睡。
睡在同一個房間裡，標準間，兩張牀。
自己凌晨五點起，他也五點起。
自己九點睡，他也九點睡。
三餐吃的都一樣。
每天都形影不離，即便各做各的事兒。
這讓他甚至心頭生出幾分荒謬，不是，這個家裡，你有老婆，每晚跟我睡在一個房間是什麼意思？
但說實話，內心深處，還是有着幾分服氣的。
這麼有錢的大老闆，練起來，當真也是狠，自律程度堪比自己，一點都沒差到哪裡去。
第一個星期過去時，林楚便是發現，武昊已經完全適應了這份工作。
這種生活狀態，有點像是大學時，和自己關係最好的舍友，只是稍微差了一點輕鬆。
武昊本身，也是一個挺沉悶的人。
對於這件事，安允之其實是有意見的，不過她也沒多說什麼，對於林楚在這件事上的心思，她現在是摸不清楚了。
這個男人，行事可真是出人意表啊。
暗戳戳的問過林楚一次，林楚只說，是在體驗一種全然自律的生活方式，看看能堅持多久。
對此她雖然不理解，但表示接受。
甚至有幾分看好戲的意思。
第八天。
林楚感覺，自己精氣神無比充足，睡覺無夢，嘴不幹不苦，喝白開水都帶着絲絲甜味，從戒菸到現在，快有半個月了，身體和精神，都越來越舒服。
晨練。
自己在深蹲舉鐵，武昊在扎馬步，休息時，林楚隨口和他聊天。
“想過找老婆嗎？”
聽到這個問題，武昊默默搖頭：“三十五歲前不找，我沒有刻意練童子功，但這是給自己定的規矩。有了女人，拳頭會變軟。”
林楚：……呃。
這就是自己從一千個人中，篩選出來的最好苗子。
太他媽牛逼了。
“三十五歲以後呢？”
林楚又問。
“攢夠錢，娶個老婆，生個孩子。”
“教他練武嗎？”
“教！”
“讀不讀書？”
“讀！文武雙全！我沒有條件，但娃子，有。”
他鏗鏘的聲音，讓林楚也不由暗暗讚歎，可以的，思路很清晰，規劃也很到位，能把一把爛牌打到這種程度，雖然有運氣的成分，也有貴人（自己）的幫助，但也算是逆天改命了。
“可以。”
“等我有個小孩兒，到了年齡，也讓他跟你學武。”
“文武雙全。”
“哈哈，等你有了小孩，我教他讀書，做生意，投資，也他媽算是世交了。”
林楚笑着說道。
武昊愣了一下，沒想到林楚會這麼說，心中一時間也隱隱有幾分動容，總是板着的臉上，難得浮現出幾分笑容。
世交？
他有種微妙的感動，在接下來練功的時候，都微微分神。
想了想那個畫面，感到酸楚的身體，都似乎輕盈了不少。
等到晚上。
吃過晚飯，林楚儼然是一種請假的姿態，笑着對武昊輕聲說道：“今晚和老婆造下娃，兩個小時後，回來睡。”
武昊：……
有點懵。
甚至有點慌。
臉色都暗紅。
老闆，這種事，真不用跟我說的……
……
轉眼。
12月25日。
已經年底，元旦將近。
上午，林楚在書房，和國內LC集團的一衆高管開會。
陸銘在旁聽，張鵬，高海濤，柳俊峰，胡平安，楊慧嫺，邊改革，古嘉言……都在線上列席。
這段時間，林楚把國內集團公司的各項人事和業務，也都細緻的梳理了一遍。
平心而論，之前找來的江復，乾的不錯，畢竟是財務出身的，很細緻，各項工作都處理的井井有條，而且出身金融巨頭，工作經驗豐富，對於人際關係的處理和協調，也都挺到位。
平心而論，林楚自己都覺得，江復這個集團副總，其實當的並不容易。
先前公司的各項業務，都已然被“分包”出去，都是大老闆的親枝近派。
江覆在具體的業務層面，幾乎插不上什麼手，人事也沒法安排。
不過，集團總部天然的權限，就是財務和審計，在這方面，江復和林楚溝通過，也圓滿執行着林楚的要求——抓大放小。
只要公司不出什麼大的亂子，別的都好說。
這段時間下來，一切安穩。
今天距離元旦還有十天，是整個集團的年終總結環節。
挨個發言聽下來，林楚再次想到自己先前說過的那句話——董事長這個位置，栓條狗過來都能當。
當然，這也是因爲LC集團，情況的確特殊。
今年一整年，自己注入公司的現金流，就將近百億，賬面上光財務產生的利息，都有六點五個億。
球會那邊，因爲今年承辦黃金職業賽的鉅額投入，雖然因此吸引了大批新入會的會員，但年終審計上，賬面本身還是處於虧損狀態，小虧一個億。
不算多。
因爲返利都在自己私人賬戶裡。
張鵬的傳媒那邊，今年是已經盈利了的，鵬哥是真的肝，妥妥的狠人一個，分公司都已經開了十二家，投入屬實不小，大主播和網紅也簽了十幾個，但運營的很精細，除去各種支出，年底總賬，還淨盈利八千多萬。
還得是直播帶貨啊。
最大的虧損來源，倒是來自於LC零售，奢侈品店還處於大規模投入開店的階段，總部輸血近五個億，營收，很是微不足道，廖勝於無。
對此，楊慧嫺都是有些無地自容的，自己先前一個人幹，做黃金翡翠生意時，小本買賣，都能賺錢，現在做大了，反而虧了這麼多。
雖然心中也知道，生意模式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現在處於前期投入。
但開會時，說話多少也是有幾分底氣不足的感覺。
至於安保這邊……
最大的支出，就是員工成本，以及先前談好的，分批支付給袁方的收購費用……雖然各地分公司都有收入，但相比起之前的量入爲出，林楚接手之後，屬實是各種敗家行爲，今年賬面上，鉅虧將近十個億。
而今年集團公司最大的支出，則是員工福利。
江復這邊的統計，自從集團公司成立以來，林楚給公司員工發出去的福利待遇，不算每月工資和獎金，都接近百億了。
這個數字，國內，除了少數幾家巨頭外，幾乎無人能敵。
但別家公司，都是大把大把賺錢，把賺到的一部分，分給員工。
而自家公司，林總這邊，好像就是爲了撒錢，賺的沒有發的多，甚至發的比賺的，多出了一個量級。
光從財務報表上來看，這公司，都挺他麼嚇人的。
幹了十幾年財務，江復也沒看到過，這樣奇葩的公司報表！
這完全不是私企的風格。
更像是某些前期投入巨大，甚至有專項資金扶持的國企項目！
而，錢從哪裡來？
全靠從老闆私人腰包裡出！
這麼大個公司，竟然連一毛錢的銀行貸款都沒有！
這生意做的，江復感覺，當真是……活久見。
說實話，他都有點慌。
總感覺，這裡面有個，巨大的陰謀。
但轉念想想，什麼陰謀？怎麼陰謀？
爲什麼大佬洗錢，都沒這麼幹的！
畢竟，錢都是實實在在發出去了！流進了每個普通員工的口袋裡！也都真金白銀的交了稅！
怎麼？
難道林楚自己設了個陰謀，就是爲了“陰謀”他自己的錢？把他自己的錢，從口袋裡掏出來，分給員工？
江復百思不得其解。
但……尊重。
或許，老闆肯定比自己看的更遠吧，等業務都成熟了，應該纔是摘果子的時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