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愣愣地看着這個對着她垂頭的少女,沉默着在心中猶豫。
之前的她總是高高在上的鎮守府秘書艦,幾乎沒有人能夠讓她低頭,但是現在卻露出了這樣軟弱的表情,如同祈求一般。
她像是妥協般的深深嘆氣,答應了列剋星敦的請求。“其實也沒有什麼多餘的事情,不過你既然想聽那我就說吧。”
“最開始抓住提督的時候,本來很想直接把他殺掉的,畢竟提督和深海本就不是可以共同存在的。”她顫笑着回憶當時的可怕的自己,對於提督就像是無情的野獸,絲毫沒有在意他爲自己做過的任何事情。“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動手,因爲他說了一句對我讚美的話,所以最後我還是把他留下來了。”
“要是當時你真的動手了的話,我們一定會知道而且一定會傾盡所有的力量將你覆滅。”列剋星敦現在才知道當時就在她們離開之後,提督就幾乎站在了死亡的邊緣。
“我知道,畢竟他可是你們最喜歡的提督。”大和輕笑一聲看着表情嚴肅的列剋星敦表示相信她所說的話。“之後我就和他約定,只要在接下來的三十天中他能夠讓我喜歡上他,我就可以放過他。”
“約定?喜歡上他?提督當時到底和你做了什麼樣的約定?”列剋星敦對於這個奇怪的約定十分好奇,不過多半也正是因爲這個約定纔會讓大和成爲婚艦的吧。
整整三十天之中能夠和提督獨處,想想都是很美好的事情。
“這個與我們今天說的內容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你沒有必要知道。”大和微微臉紅清咳幾聲,“還有你要是不想繼續聽的話,我就不說了。”她冷哼一聲,又恢復了剛纔的冷漠。
“好吧好吧,又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對吧,我知道我知道。”列剋星敦躺在沙發上用帶着酸意的聲音說,“那麼接下來呢?你和提督又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她嘟着嘴繼續問,對於大和這樣的經歷眼中有着掩不住的羨慕。
“接下來的話,就是提督每天給我做我喜歡吃的東西,比如我最喜歡吃的章魚燒和加了芥末的壽司。”她回憶當時的美味,伸出的舌頭微微舔舔嘴角。“之後每天他也會陪着我看月色,講他之前的故事,總之那一段時間是我成爲深海之後最開心的日子,甚至比我遇上愛宕還要高興。”
“遇上愛宕?”列剋星敦似乎抓住了什麼不得了的關鍵,想要繼續問下去,但是卻被大和的咳嗽打斷了。
“都說了那些根本不重要!”大和的音調微微提高,“接下來纔是整件事情最重要的關鍵。”她開始轉移話題,想要掩蓋掉列剋星敦關心的重要事情。
“好吧好吧,最關鍵的事情我就只是想知道提督當時處於瀕死狀態,是怎樣活下來的?”列剋星敦的神色開始認真起來,她當時從諾亞方舟的狀態中可以知道當時集祈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但是最後到底是怎樣活下來的,而且還是在一個徹底深海化的深海手中。
“那麼深海化之前的事情就直接跳過吧,那些是我和提督秘密的回憶,就算你是秘書艦也不用知道這麼多。”大和其實很不想回憶起當時神情猙獰如同怪物的自己,那是一種完全無法控制的狀態,眼前除了腥紅的血色之外就是看不到光亮的黑暗,宛如無法掙脫的深淵深深地將她籠罩。
“深海化之後的我已經不知道當時自己在做什麼了,除了想要用手中的長刀將眼前的人撕碎之外根本沒有別的任何想法。”她現在依舊留着當時擦拭刀身的棉布,嫣紅的血跡像是烙印一樣留在上面。“所以我徑直用刀尖將提督的胸口直接貫穿,沒有任何的猶豫和不捨。”
列剋星敦微微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湛藍色的眼睛微微闔上,似乎在努力壓制自己內心不斷升騰起的怒火。“那……之後呢?”她咬牙切齒地問,想要知道後面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之後提督開始咳血,但是他抱着我的手始終沒有放開,而我卻只是厭惡地看着他,不斷攪動着手中的長刀……”
大和的話還沒有說完,列剋星敦捏緊的拳頭已經沒有任何預兆地打在了她的臉上,讓她的臉瞬間透着嫣紅,嘴角開始微微滲出鮮血。
“別說了大和!”她低沉地開口,說出口的每個字透着憤怒。“我現在終於知道了提督爲什麼不願意告訴我當時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事情,因爲要是我當時知道了的話,就算違背提督的命令我也會讓你付出代價!”她的眼睛透着腥紅,如同劇烈燃燒起來的火焰,除了炙熱就是滾燙。
大和垂着頭沒有還手,只是輕輕地將溼潤的嘴角擦拭,手背上的鮮血在燈光下格外刺眼,像是對方眼中凝滯化的怒火。她知道這是自己欠列剋星敦的,她作爲鎮守府之中最不願意看到提督受到任何傷害的艦娘,聽到當時自己的殘忍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要是這個秘書艦能夠完整地將她說的話聽完,她纔會覺得奇怪。
“這一拳我不會怪你,”大和擡起頭小聲說,“我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根本不配被提督那樣關心和愛護,就像是農夫和蛇的故事一樣,農夫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了那個冷血動物,最後得到的卻根本不是任何的感恩,而是帶着致命毒藥的毒牙。”
“你也知道你自己是冷血動物啊,大和你還真是有自知之明啊!”列剋星敦的聲音之中嘲弄沒有任何的掩飾,她現在一想起當時提督所遭受的痛苦,對於大和的怨恨就愈加濃郁。她害怕自己要是再繼續聽下去的話,恐怕會忍不住直接展開艦裝起飛艦載機,宛如對待真正的深海一般動了殺意。
“所以這就是我和提督不願意將那段過去說出口的原因,這不僅僅是對他的傷害,也是對我的傷害。”大和輕聲喃喃,現在她絲毫沒有剛纔的淡漠,除了愧疚就是深深的歉意。
“對你的傷害?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列剋星敦一想起在過去的一個月之中提督盡心盡力地照顧着這個深海,不斷給她做飯還會陪着她聊天,最後得到的卻是對方冰涼如同絕望的長刀,沒有絲毫猶豫和停頓,徑直插進了他的胸口。
這要怎樣的大度和寬容纔會選擇這樣的毒蛇,如果是列剋星敦,她自問自己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