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mato憤憤地咬着嘴裡的烤肉,看到手中的餐盤就會想起那張始終帶着淺笑沒有絲毫責怪的臉。儘管自己腿上的上都是那個少年細心爲自己包紮的,滲出的鮮血染紅了素白的繃帶,可是那個時候的她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
就好像是在寧靜海面之上一個人默默飄蕩,平靜到世界之中似乎只剩下她和那個認真的身影,如同雨季爲她撐傘的少年,用自己的細心默默照顧着從沒有感覺過溫暖的她。過去之前,她一直被暴雨淋溼,而現在的她,則感覺到了雨滴停歇,站在傘下看到了從來沒有見過的不一樣的風景。
什麼嘛,不就是一個自以爲是的提督罷了,真以爲身爲深海的自己有那麼容易受傷?Yamato垂頭看着包裹着繃帶的膝蓋,回憶着那個時候的場景,在心中強硬地說,然而那雙紫色的獨眸中卻透着閃爍的光,如同溢出的淚花。
她不知道自己的腦袋裡爲什麼會一直浮現着奇怪的身影,或許是自己很久沒有感覺到了關心的緣故?她悄悄地問自己,但是卻沒有答案。
自己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時候,是在那次戰鬥的時候。那個時候自己帶着妄想艦隊迎戰,本以爲可以輕易地贏下那場關乎着人類命運的戰爭,但是最後的結果卻出乎了她的意料。雖然自己可以用狀態不好來逃避自己的過錯,然而怎麼也無法迴避的就是對方的強大。
在那之前她沒有見過這樣勇敢而富有天分的提督,擁有着難以想象的天賦和實力,每一個在前線鎮守的提督都是一擊既潰的懦夫,丟下爲自己斷後的艦娘們拼命逃跑。對於那樣的人渣,Yamato從來沒有手軟,都是給予他們恐怖的死亡。
而對於集祈,她平時發狠而穩健的手卻停滯顫抖了,似乎無論如何都對這樣勇敢的傻瓜下不去手。不管是那個時候與自己平靜對視的少年,還是今天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身影,不得不說這樣的提督值得艦娘們的託付。
要是自己的王也和那個傻瓜一樣這麼負責就好了,Yamato嘆氣着,在心中默默抱怨。
“大姐頭,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跑過來的Kitagami蹲下身好奇地問。
她的手中端着已經空掉了的餐盤,嘴角的油漬在月色下鋥亮。“王和那個很好的提督在那邊呢,大姐頭你不過去嗎?”她指了指那邊燃着火光的地方,熱鬧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不過去了,他們應該在討論討要資源的事情吧。”Yamato叉了一塊肉咬進嘴裡,含糊不清地回答。“再說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去了也沒用,而且我還和對方發生了戰鬥,過去只會讓那些艦娘們心情不好,說不定會因此少給我們一些資源。”
才被那個囂張的大和打敗了,身上還纏繞着繃帶,她纔不想過去看見那個趾高氣昂的少女。不就是有着能給自己提供天賦加成的提督嘛,要是沒有那個可惡的提督存在,那個什麼大和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她咬着牙冷哼,對於這一次的失敗很不服氣。
“原來王和大姐頭來這裡就是爲了要資源嗎?”Kitagami恍然大悟,在此之前她並不知道那個喜歡宅在家裡的王爲什麼會選擇出門,現在才明白,原來她們這一次出門只是爲了狠狠敲這個很好的提督一筆。“難道我們的鎮守府已經沒有任何的資源了嗎?”她回想着自己餓肚子的經歷,喃喃地問。
“是啊,不然最近幾個星期我們也不會餓肚子了。”Yamato點頭,“王因爲這件事也不得不出來,和我一起敲詐這個資源多到難以想象地步的提督。”畢竟那個金髮的艦娘就是總督府的秘書長,再怎麼窮也比她們富足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Kitagami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可是什麼?”Yamato輕輕挑眉,看了看結結巴巴的少女,似乎猜到了她藏在心中的話。“難道你還在爲那個可惡的提督感到心痛?明明餓肚子的時候最痛苦的就是你,現在卻要爲別人擔心,真是天真。”她輕哼一聲,爲不必要的仁慈感到不屑。
“可是,那個很好的提督不但沒有因爲我們的冒犯而生氣,也沒有拒絕我們的要求,要是我們再繼續得寸進尺的話。”Kitagami小聲地說,語氣輕柔生怕這個平時在鎮守府被稱爲大姐頭Yamato生氣。“這樣做會很不好的。”
“不好?”Yamato徑直將手中的餐盤扔給了Kitagami,看着她冷笑。“深海和提督從一開始就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儘管現在他們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交談,但這些都是表面的平靜,誰知道背後藏着怎樣的洶涌!別以爲現在我們和那個可惡的提督看似有着很好的關係,就想要和對方套近乎,你可別忘了,我們是深海,是殺掉過無數提督的深海!”
她的聲音有些撕心裂肺,似乎在發出類似於絕望中的呼喊。她看着面前呆滯的少女,那張原本冷漠如冰的臉此時卻透着無比的扭曲,像是劇烈燃燒着的火焰,在狂風中跳動。
“抱……抱歉大姐頭。”Kitagami弱弱開口道歉,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話會讓Yamato感到如此的憤怒。之前她雖然知道這個承擔着鎮守府一切事宜的大姐頭有些不能冒犯的威嚴,但是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看到她如此生氣的一面。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帶着濃濃的火焰,炙熱得讓人不敢觸碰。“都……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明明我們是深海,卻還妄想和提督建立良好的關係。”她顫抖着慌亂認錯,垂着頭不敢去看此時Yamato的猙獰的臉,像個遇上危險的刺蝟一樣,捲曲着顫抖。
Yamato深吸口氣,盡力平息着自己內心竄起來的無名火,用盡可能平和的語氣開口。“該說抱歉的是我,不是你Kitagami。”她將手中的刀叉扔給瑟瑟發抖認錯的少女,一個人朝着漆黑一片的海面走去。“你先去王的那裡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她嘆息着隱入看不見的黑暗之中,被月色拖長的身影孤獨而猶豫。
Kitagami看着遠去的Yamato,墨色的眼瞳中透着不理解和詫異。
大姐頭……這是怎麼了?她看着手中空蕩的餐盤在心中疑惑,然而卻沒有任何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