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天地的聲音。
體悟天地的心情。
這便是羅烈的合道劍道真諦所在。
雖然他做到了天地如我,乾坤爲我轉,卻也是天地去爲你付出;反過來,我如天地卻未曾做到,因爲尚未聆聽天地的聲音,尚未去體悟天地的心情,這天這地的喜怒哀樂,他從未去想過,因爲每個人都在向天地索取,卻沒有人哪怕只是傾聽他們的聲音和心情。
羅烈發現自己有點多愁善感了。
他居然覺得這天這地很孤獨,很悲涼,滄桑。
這不禁讓他想到了曾經看到過的一方破碎的天地,那是化身帝一時候,在龍靈幻界的吹雪古殿中,有東皇太一展現出來的曾經他爲天帝時候的天與地。
那天破碎,那地塌陷,那世界有的只是傷感與苦澀。
可以想到,曾經的天與地,承載了多少,最後卻孤獨的走向了破滅,記載了太多的歲月無情,也烙印了太多的生死離別。
他又想到了方紅妝手中的禹皇鼎。
禹皇鼎鎮壓這天地,守護這大地,令天地感念,降下天地正氣,何嘗不是禹皇爲拯救大地衆生之舉,感動了這天地呢。
他又想到了古皇山河印,雖然已經被抹除掉記憶,無法修煉,卻仍舊記得古皇山河印帶來的那種對於大地深沉的愛憐,那是禹皇仁慈的心。
他知道,自己要有所悟了。
冠絕古今的悟性,令他在悟方面有着別人無法企及的優勢。
就是曾經劍道第一的斷天僧,絕代劍聖也是歷經生死磨礪,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體悟到需要去感悟天地心情,去聆聽天地聲音。
卻無法來得及去做,那也是悟性的桎梏。
羅烈卻在這方面有着近乎這天地漏洞般的能力。
他很輕鬆的就明悟其中真諦。
加上回味過去的種種,已然有所明悟。
“我要去大地之上走一遭。”
羅烈知道,對天地,他更接近大地,這天距離他太遙遠,需要一定的契機。
所以他想要先聽聽大地的聲音,大地的心情。
“主人,要去外面?牧野天城仍舊有道宗力量守護,那鳳琪兒可能還懷疑我們未曾出去,雖然外面有人配合證明你已經出去,城內也沒有大規模的搜尋,但我還是發現有黑騎士,有神鳳衛暗中活動的跡象,不排除他們仍舊在暗中搜尋我們。”遁空天龍這些日子沒閒着,對於牧野天城的情況相當清楚。
“無論是否會被發現,我都要去走一遭。”羅烈能夠猜測出,外面所謂配合是什麼意思,但他卻顧不得那麼多,那是讓外面的人最後功夫白費,他仍要去走一遭。
劍道成長是必然的,絕對不能阻止的。
遁空天龍道:“主人定然要去,也行,我送主人去一處偏僻的地方,我會暗中觀察四周動靜,儘量不讓主人暴露的。”
羅烈點點頭。
眼前光景一閃,他就被遁空天龍送到一處荒廢的莊園內。
此地很偏僻,位於牧野天城的城東,曾經在這裡有過一番爭鬥,是當初人族在這裡被打退的時候,留下的一片狼藉,很少有人在這裡出沒。
羅烈重新站在地面之上,看着眼前的狼藉,他雙目微閉,開始去回味那種感覺。
合道劍意在他的體內涌動,激盪着。
他的心卻很平和,如古井不波。
靜靜的站在這裡,用心去聆聽,去感受。
同時他也在用戰鬥本能狀態去回味當初施展古皇山河印時候的感觸,那是本能的記憶烙印,還有元神印記在臨摹“天地有正氣”五個大字,不是要釋放,而是更深層次的感受這天地正氣。
多管齊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有感悟的。
仍舊需要時間。
他落在此地是中午時分,烈日當頭,慢慢地日頭西移,化作紅輪,猶如大火球在天地極盡西方緩緩落下,晚霞映照的天穹成火燒雲,有着諸多的壯觀景象。
大地變得沉凝,滄桑之感油然而生。
當玉兔東昇,星辰點綴,喧囂的白日退去。
一種疲憊感傳來。
羅烈心頭微動,他知道,這是大地此刻的心情。
他更聽到沉重而又雄壯的心跳聲,彷彿是大地的脈動。
疲憊感襲身,讓他生出想要就地休息的衝動,便順着那份感覺坐了下來,他好像是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疲態。
這種感覺強烈的讓羅烈都有點窒息,彷彿全身每一個機能都因勞累而疼痛。
他坐着都覺很累,便仰面躺了下來。
絲絲的涼意透過大地傳入他的身軀,令他有點舒適,想要去睡覺。
倦意襲來,他睡意朦朧。
就在似睡非睡的時候,一種無法形容的感知爬上心頭,他的神念好似化作靈感與大地契合般,聽到了聲音。
這裡本是夜幕下的寂靜無聲。
此一刻,他卻聽到了哭聲,聽到了哀鳴。
有老人,有婦孺,還有不甘的掙扎。
悲感油然而生,羅烈也很想哭,他更知道,這是大地的哭泣。
大地烙印了美好,更烙印了人類給他的創傷,用那鮮血澆灌的大地,用那屍骨覆蓋的大地。
羅烈從地上站起身,伴着那種悲涼,他沿着這條路走下去。
道路是牧野天城的路,只是夜色下,這偏僻的地方,本就寂靜,所以渺無人煙,顯得很陰森。
可羅烈走着走着,發現道路兩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道的身影,他們有老人,有婦孺,有人族,也有諸族之人,有將士,也有妖獸。
每個人都是流着淚,發出哀鳴,哭泣聲。
他們像是用哭聲宣泄着心中的不忿。
這是大地對他們的最後記憶,永久的烙印在大地中,故而令本來美好的世界變成了人間地獄,殺戮讓這裡只有鮮血與屍骨。
這是大地的沉痛,哀傷。
“主人,有人!”
遁空天龍的聲音傳來。
羅烈卻恍若未聞,完全沉浸在大地的哀傷中。
他仍舊向前走。
這讓遁空天龍很着急,可他卻不知道,羅烈走的是牧野天城,卻又不是,與其說是城內道路,不如說是一條真正的輪迴路。
他走着走着,就看到那一個個哭泣,哀鳴的人在不斷地消失。
至於真實的世界,他已經走出了偏僻的地方,因爲他的方向赫然是東城門。
遁空天龍能夠屏蔽幾個人,卻不可能將守城的都給屏蔽,因爲那些人都站在道宗力量守護中,他根本無法觸碰到的。
着急的他想要帶羅烈進入內空間,可當他飛掠過去的時候,卻發現羅烈周遭彷彿出現了一個獨特的世界一樣,讓他居然都無法靠近,呼喚更是聽不到。
於是,羅烈便走到了城門前,被那守城的諸族西部聯盟軍的將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