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確實能夠看清楚眼前十丈方圓內的鬥法,倒不是完全因爲他是天命之主,而是因爲他有着知命境界的修爲。東邊那位極有可能是修煉萬獸訣的修行漢子一樣,他也是知命的修爲,所以能夠看清楚裡面的鬥法情景。至於其他遠處的修行人之中,還有沒有知命境乃至更高修爲的修行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要是在天地之間,物境之中鬥法,哪怕是脫天境界的高人,神通所至,法力所及也是不出萬物變化。否則更高一層的鬥法,便需在物境之外相鬥,那已經不是天地之間的手段了。比如當初在率意山,大夏龍圖和黑甲相鬥便是如此。縱使大夏龍圖已是脫天,而黑甲手中黑刀更是諸緣不及之力,但相鬥的仍舊是萬物變化。
只要仍在天地之間,那就需要倚仗萬物,不出萬物變化。那麼對於已經洞穿萬物變化的知命境修行人,自然是能夠洞察一切的。當然另有一個前提是鬥法者本身沒有施展出能夠阻擋知命境修士,妨礙元神的法術。
但是陸正沒有告訴小魚剛纔被拽進去的修士怎麼樣了。不是他不知道,而是那情景實在太過慘烈,因爲那修士被拽進去的剎那,就被小心大師和那妖物的法力碾得連灰都剩不下了。不只是是肉身,甚至連神識都被碾壓了一遍,陸正甚至能夠感應到那種來自元神深處的哀嚎。
此時在這十丈方圓之內,小心大師和一個黑衣蒙面之人鬥在一起。他們並沒有施展阻隔元神的法術,因此陸正才能看得一清二楚。那黑衣蒙面之人雖然化身爲人,但在感應他散發的氣息,便可知他並非是修行人而就是妖物之身。陸正知道那小心大師修爲遠高於自己,只怕已經在脫天境界。而那妖物似能與小心大師鬥在一起,可見神通能爲也不遑多讓。
從剛纔鬥法開始,乃至小魚出現和他說話,陸正都一直沒有忘記關注這十丈方圓內鬥法的情形。從最開始的小心大師的一抓,其實便已經扭曲了物境,逼迫了這黑衣蒙面妖物現出了行藏。只是其餘修行人並不能見而已。
那妖物一出現,便移轉身形來到小心大師身後,欺近小心大師的身形,所以衆人才看見小心大師的僧袍後襬飄起。而小心大師立即向後一掌拍出,正是封住了他所有的變化。那妖物識得這一掌厲害,當即身形變化再退,不與小心大師正面相沖。小心大師這才化身入形,全力展開神通向他逼近,衆人便看見小心大師憑空消失了。
修行到了小心大師這樣的境界。神通法術早已融合唯一,甚至證到了造化之根源,脫天而存。那麼他們這樣的高人鬥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陸正以前並不知道,但是這一回卻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加上他是天命之主,天地之間任何的一絲變化都會映入其心,因此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小心大師和那妖物是怎麼相鬥的。
陸正眼中所見的是小心大師和那妖物的身形。但是元神所感卻不一樣,雙方的身形都介於有無之間。根本不是他的神念所能捕捉到的。而在陸正眼中所見,小心大師和那妖物則有點不像是在鬥法,倒是更像是在玩一個你追我趕的抓逃遊戲。在這十丈方圓之內,進進退退,於他們倒似有無量天地之寬一般。
只見小心大師身形靈動至極,伸手向那妖物抓去。陸正感應到這一抓之中蘊藏無窮變化,但覺天地之間的所有一切都逃不過這一抓。這一抓可以抓住流風,抓住行雲,抓住小心大師想要抓住的一切,甚至是流光。但就是這樣一抓。卻是抓了一個空。那妖物見一抓抓來,身形飄然一退,居然成了連風也不是,連影子也無的存在,讓小心大師這一抓有了無所適從的感覺。
小心大師略眼中略微露出一絲疲倦,顯然也消耗了不少的法力。他見衆修行人涌了過來。眼神頓時一冷,喝道:“你們做什麼?忘記規矩了嗎?”
小心大師做完這一切後,轉身走到了陸正的面前,道:“你要上佛山嗎?”
至此之際,小心大師終於在十丈方圓之中再現身形,身邊落着兩個半截身體,已經化出了原身。正是那黑衣蒙面的妖物。讓人意外的是那妖物居然還沒有完全死去,上半截仍舊在發出呻吟,而下半截則是在抽動不已!
妖物正詫異間,小心大師動了,如一片輕靈的羽毛,猶如一絲錯亂的清風,其實羽輕不足形容其飄逸,風清難以彷彿其無端。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脫出妖物的逼迫,在半空之中轉身用兩個手掌向下一按,剛纔那妖物分身爲二按出,此時小心大師也是以兩手一按還了回去。
陸正連忙點點頭,指着赤靈和蘭遷,道:“我和他們是一起的!”
那妖物輕聲一嘆,沒有回答小心大師的問題,卻說道:“你雖然贏了我,但是卻一定贏不了我們黑邪十二將。”
陸正不料這位大師居然會來到自己的面前,而且剛剛他還經歷了一場極爲驚險的鬥法,斬殺了一位斷慈山的妖物,但此刻已經像是忘記了剛纔的一切,又好似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陸正見他上半截狀如人形,而下半截則有三隻如鳥爪一樣的粗足,不知是什麼妖物。這時,衆修行人見此情形,紛紛歡呼涌了過來,口中不住叫着小心大師的名字。各種溢美之詞不絕於耳。
陸正幾乎驚叫,卻分明聽見那妖物喉嚨間發出一個疑惑的聲音,原來他按落之際,正要涌出無邊法力,卻發現小心大師並非不動,恰恰相反正是動的太過厲害了,每一剎那都在變化,讓他根本無可觸及,讓他感覺小心大師根本就是無形無相的,無一法可以着落其身。
那妖物無奈,身影雙分,現出兩個化身各自向兩邊化去,席捲之力頓時消散一空,而同時深淵亦不見了蹤影。只見兩個妖物從左右攻上小心大師,各自伸出一手按落。陸正深覺那一按之險,就算是一座山也會給按平了、按垮塌了,更不要說如此夾擊了。但小心大師卻仍舊不動,任由那妖物施爲。
小心大師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不過現在他們還不是跟你一起。”陸正不解他爲什麼要這麼說,忽然間小心大師揮動木魚槌向赤靈砸了過去。陸正驚呼一聲,連忙移轉身形擋在赤靈面前,但已經遲了,木魚槌搶先一步落下。
這一按之下,那妖物的兩個化身立即撲滅在地,猶如被驟風吹滅的兩團燭火一樣,毫無抵抗之力。陸正剛欲叫好,卻見小心大師眉頭一皺,又在空中翻轉,向上瞧去。陸正隨之而觀,元神一陣,幾乎叫出聲來,原來那妖物不知何時居然已經到了上空。就在小心大師看見他之時,也是他化手如刀一般斬出之際。
小心大師眉毛一動:“黑邪十二將?你是斷慈山的妖物!那我斬殺你也就不冤了,別的不說。斷慈二字就與我相沖!”
衆修行人如聞雷霆,當即紛紛止步,有不少人已經進入十丈方圓之內,又趕緊向後退了出去。小心大師也懶得理會這些人,轉身看着那妖物的上半截身。那妖物衝着他一咧嘴呵呵笑道:“你贏了!”
小心大師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從哪兒來?”
一道無比犀利的法力斬出,小心大師這一次居然沒有躲避得了,生生在半空之中被斬成了兩截,掉落在地。陸正看見這一幕,喉頭一熱。胸口好似有什麼要炸開一般,正此時,卻見那半空的妖物猛地落在地上,伸手一抹自己的臉,居然變成了小心大師,再看那落地的兩截身體。赫然變成了黑衣罩體的妖物之身。
這一下變化來的太過玄妙,陸正無法參透其中奧妙,再看那邊修煉萬獸訣的漢子也是一臉茫然,但隨即飄身離去。他好像只是爲了看見這一場鬥法而來,如今鬥法已見結果,他便果斷離開了
那妖物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昂起的頭顱落地,那下半截也不再抽動,就此死去。小心大師見狀,隨手一揮,手中發出一道焰光落在這兩截肉身之上,眨眼間將其肉身燒得一乾二淨,什麼也沒留下。至於之前被他打死的妖物,也跟那被捲入的修行人一樣,早被他們的法力碾壓不見。
小心大師臉上露出吃驚之色,隨即見那妖物一退之後,反欺上前,似帶起無邊席捲之力,要將小心大師包裹其中。小心大師卻不慌不忙,舉起小小的手指在身前一劃,頓時那妖物居然再無法近前半分,雖然小心大師就在眼前咫尺可至,但他卻分明感到前方乃是橫亙了一條萬古深淵一樣,不要說難以逾越,只要他再稍一接近,便有落入其中,永遠再掙脫不出來的可能。
陸正驚呼一聲,趕緊回頭去看,卻驚訝的發現赤靈並沒有被砸飛,而是現出了原身,不只是如此,就連蘭遷也變成了一根樹枝落在了赤靈背上。
小心大師這才道:“騎上去,拿着那根建木樹枝!”
小心大師的話中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陸正不自覺地便跨上赤靈的後背,拿起了那根蘭遷變化的建木樹枝。小心大師這才笑道:“好了,這一下你們算是一起的了,跟我來吧!”
小心大師說完,轉身就往十丈方圓內走去。陸正這纔回過神,座下的赤靈已經主動向十丈方圓內走過去了。陸正回頭看了一眼小魚,小魚衝他一眨眼睛,意思是讓他放心。陸正只好先硬着頭皮去面對小心大師的考驗了,心中也隱約有些期待,不知道小心大師會問自己什麼奇怪的問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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