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
孫策“死”了這麼久,一直都無人操辦後事,說真的,實在是不應該。雖然江東各地一直都有在祭奠,但卻始終沒有個正式的儀式。沒辦法,吳夫人沒回來,孫權沒回來,江東沒有任何人敢逾越主持。包括孫翊,一旦他做了,就相當於他在以一家之主自居,是以哪怕一直有人用各種理由勸他,還算清醒的孫翊都始終沒有走出這一步。
此刻,
吳夫人和孫權終於歸來,第一時間就立好了靈堂,讓“孫策”得以入土爲安,接受所有人的拜祭。
靈堂內,孫權一身素白,肅穆而坐,表情儘可能的陰沉,嗯,這已經是他能擺出的最悲痛的姿態了。
旁邊不遠處,以吳夫人爲首,一衆女眷,連帶孫尚香、孫匡等年紀不大的弟弟妹妹們,哭聲震天,不絕於耳,一個個哭得七倒八歪的,已經持續這個狀態好幾個時辰了。看得孫權眼皮直跳,同時又不得不佩服自己母親吳夫人,吳夫人作爲當中唯一的知情者,那悲痛欲絕的樣子,讓孫權都幾乎忍不住以爲大哥孫策是不是真死了。果然,女人天生都是影帝,比不得,比不得。
在所有女眷當中,孫堅的小妾丁夫人哭的不比吳夫人要差,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爲孫策是不是她生的。但在那羣人裡面,卻有一個異類,讓孫權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大喬!
一身白衣素縞的大喬,在七倒八歪的人羣中,唯有她,是直端端坐着。而跟滿臉淚光的其他人不一樣,大喬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淚痕,她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落淚。
雖然一身素衣,都難掩她絕美之容,甚至在這種場合下,更平添一種讓人憐憫的悽美之態。不過,那一雙灰白到無神的眼睛,卻讓絕美的大喬,看起來彷彿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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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死灰,大概說的就是這種吧。大喬還沒過門,但孫策偏偏無妻無子,礙於孫家之勢,大喬不得不以女主人的身份出現在這,可以說,這不異於給大喬今後的人生判了極刑。所以,明知道現在這樣的表現會受人非議,大喬也沒心思去管那麼多了。不出意外,等待她的,唯有青燈枯佛,孤老一生。
孫權暗歎一聲,手輕輕一揮,一道暗勁不着痕跡的朝大喬飛去,這種手法本無法傷人,但大喬偏偏沒有絲毫防範跟準備,直接就被孫權給拍暈了過去。很快有人驚呼喬夫人昏倒了,吳夫人立刻吩咐人把大喬攙到後面休息。
“主公,還是不要做一些多餘的舉動比較好。”
孫權的側後方,周瑜低聲提醒。孫權的行爲,現場絕不止周瑜一個人注意到了,這要是讓人產生了過度的解讀可不好。如果被人認爲孫權還對大喬有意思,那對孫權的名聲可相當不好,未來孫策迴歸,也會有更多的瘋言瘋語。
“待會兒被人看到她這樣,影響才更惡劣。”孫權淡淡說道。
“有理。”周瑜點了點頭,認同了孫權的說辭。這幾天到這裡的,可不僅僅只有內部人士,大喬這種表現,被外人看到了,丟的可是孫家的臉。
現在,孫權在外,是江東霸主;在內,是孫家家主。他的一言一行,他的所思所慮,都要爲自己的家族,爲自己的勢力考慮。從這方面看,倒是他周瑜有些小心眼了,但沒辦法,誰叫周瑜知道真相呢。周瑜表面上是輔佐孫權,實際上,周瑜是爲孫策而輔佐孫權!所以周瑜不是站在孫權的角度思考問題,他一直始終站在孫策的角度判斷利弊。
“主公,待會兒曹操獻帝方面派來的代表,劉表的代表,袁紹的代表,你都需要親自接待一下,當然,這些都是走個過場而已。不過,有件事主公你必須得抓緊決斷,那就是對孫暠的處置。”周瑜對孫權說道,“江東上下,都在看着呢。要是處置不當,恐怕會開一個非常不好的頭。”
要知道孫暠當時可是打算奪權的,如果不是被虞翻阻止,現在江東指不定四分五裂成了什麼樣。如果孫權顧於親情或者礙於家族壓力,對孫暠從輕發落,那恐怕會讓原本就蠢蠢欲動的傢伙,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所以,按照周瑜的想法,他自然是希望孫權能夠從重發落,這種時候,要大義滅親,不顧私情,如此,才能震懾其他人。
“另外。。。”周瑜繼續說道,“在處置完孫暠之後,我們也要儘早出發,趕往上游。廬江那邊,孫賁跟徐琨同力卻不同心,恐怕沒那麼容易拿下李術。李術膽敢第一時間自立,不說廬江郡的重要性,單是爲了孫家的顏面,這種反覆小人也要第一時間剿滅。不然的話,我們對外可就沒什麼威懾了。”
孫權揉了揉眉頭,
“奪回廬江,勢必會讓曹操緊張,何不把它作爲跟曹操之間的緩衝,讓曹操安心抵抗袁紹,我們先圖荊州?”孫權說道。
周瑜搖了搖頭,
“曹操恐怕很難會是袁紹的對手。曹操能抵抗住袁紹,那固然最好,怕就怕兵敗如山倒。沒有廬江作爲阻礙,我們見狀不對,至少還能先一步搶了獻帝。屆時,說不得還要跟劉表暫時聯合,共同對抗袁紹。”周瑜說道,“當然,只要曹操能夠跟袁紹僵持,那我們就立刻奪取荊州。做好兩手準備,這跟我們優先奪回廬江,並不矛盾。”
孫權跟周瑜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孫權對曹操特別有信心,而周瑜對曹操特別沒信心。所以兩人的決策,會有截然不同的偏向。周瑜不否定孫權所說的可能,但他偏向於曹操會落敗,而曹操一旦落敗,連鎖反應,各種文臣武將必然相繼倒戈向袁紹,加上曹營內部本來就不穩,曹操很可能敗的非常快速,敗的非常徹底,是以周瑜認爲,他們必須要搶佔先機,至少要提前佔據有利的地理位置。
“主公,孫賁、徐琨跟我,本就有些不和,我去了,局勢只會更亂,誰也說服不了誰。現在唯有你親自出面,纔可能阻止他們之間的內耗。不管奪不奪廬江,這都是當務之急呀!”周瑜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