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裡,他的身影消失,玲瓏嘴角的弧度漸漸淡卻,但也沒有完全消失,看着小嫣兒和廖凡躺在草地上在玩鬧着,看着嫣兒臉上洋溢的快樂的笑容,她也就欣慰了。
走在陽光下的龍斯哲,覺得渾身冰冷,渾身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他不知道是怎麼回到旅店的。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從裡面倒出兩粒,吞下,然後躺在牀上。
他需要睡眠,睡一覺,開始下一步的行動。
吃了安眠藥後,意識開始漸漸模糊,沉重的眼皮漸漸合上。他以爲這樣可以有個好眠,卻不想,即使在安眠藥的作用下,那些噩夢還是向他侵襲而來。
“爹地——不要殺我——”腦海裡,迴盪着嬰兒的慘叫聲,他睜眼,看見天花板上,趴着一個全身血手模糊的小嬰兒,張開血紅的空洞的小嘴,對着他,它的身上,還有一塊塊肉渣,往他身上掉。
上畫面下化化尚化。“不,不要——”他驚恐地叫着,然而怎麼叫也叫不出聲。
“爹地,爲什麼殺我,我是你的孩子——”然後又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畔迴盪,他轉身,“啊——”驚叫出聲,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正對着他,小嬰兒在哭着,哭着,然後,身上的四肢開始脫落,漸漸消失,融化成一灘血水……
“爹地,不要我們了——爹地殺了我們——”天花板上的血肉模糊的小嬰兒也開始融化,在白色的天花板上,形成一灘血水,一滴一滴地墜落,他張着嘴,鮮紅的血液掉進了他的口腔。
“不,不要啊——”他驚叫着,卻怎麼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他被夢靨折磨着。安眠藥的作用,令他想醒也醒不過來,只能飽受噩夢的摧殘。
直到藥效過去,他才甦醒,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溼。他坐起身,整個大腦痠痛不已,尤其是太陽穴,在劇烈地跳動。
那是他的孩子,那兩個被他害死的孩子!在夢裡,他們來找他,好像是男孩。
“啊——”他下牀,扒着頭在牆壁上瘋狂地錘擊,此時,如果腦袋爆了,會不會就好過些了。敲擊了好長時間,他才頹然地放棄。
他不要死,他要和她們在一起,他要贖罪,哪怕用盡一生的時間。否則,他的良心,會被心魔折磨一輩子!他要對玲瓏好,他要對嫣兒好!
走到窗前,看向她的花店,發現花店裡,只有她一個人,不見嫣兒的蹤影。
他走進浴室洗了把臉,處理好頭上被撞擊出來的傷口,看着鏡中,一張憔悴不堪的臉。打打殺殺二三十年,還從沒有過像這段時間以來的疲憊。
洗漱好後,感覺整個人清醒了許多,然後大步離開房間。
“誰把誰真的當真,誰爲誰心疼,誰是唯一誰的人……”
花店裡,玲瓏在不停地忙碌着,拿着噴壺,在給嬌嫩的花兒澆水,她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但最鍾愛的,還是不起眼的忘憂草。
她哼着那首家鄉的歌曲《忘憂草》,有些傷感,卻也不停忙碌。腦海裡,迴旋的還是他的身影,不知道看到她和嫣兒還有廖凡快樂嬉戲的場景,他是不是已經氣憤地離開了。
幫花澆好水後,她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了,這會在家午休的嫣兒應該睡醒了,她趕緊關門,向家的方向走去。
廖凡其實一直沒和她們生活在一起,只是隔三差五地來一趟,他在市裡新開了一家醫院,有很多事情要忙。這也是玲瓏希望的結果,她不希望廖凡爲她和嫣兒而放棄家族的事業。她對他,無以回報。
“嫣兒——媽咪回來了——”玲瓏回到家,剛開門就喊嫣兒的名字。
然而卻沒有以往那樣,得到小嫣兒的迴應,她以爲她還沒有睡醒,越過客廳,走進臥室,打開門,卻發現臥室內,並沒有嫣兒的身影。
“嫣兒——”心跳在這一刻倏地停止,她驚慌地叫着,心口有個不安的預感襲上。她慌忙地向另外的房間尋找,然而,每個房間,就連衛生間她都找遍了,都沒有發現嫣兒的身影。
“嫣兒——嫣兒別跟媽咪捉迷藏了,快出來啊——”玲瓏焦急地喊着,玩着腰,在桌洞裡,角落裡焦急地叫喊着。然而,找遍了所有的角落,依舊沒有嫣兒的蹤影。
“嫣兒,你在哪啊?!出來啊——”心急如焚的她,此刻驚慌地叫着,聲音已經嘶啞。明明中午她離開的時候,嫣兒安靜地躺在牀上睡着了的啊?現在爲什麼就不見了?!她一向很乖巧,很聽話,醒來的時候,也會坐在牀上玩着兔兔玩偶……
“喂,廖凡哥——嫣兒,嫣兒不見了!”無助的她,立即撥通了廖凡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廖凡在聽說嫣兒失蹤了後,電話裡,他不停地安慰着玲瓏,然後放下手頭上的所有事情,向小鎮趕來。
“壞人——放開我——”飛機上,龍斯哲懷裡抱着的正是失蹤了的小嫣兒,他是想不到挽回她的辦法了,就把小嫣兒綁架了。
“嫣兒,乖——我是爹地,不是壞人——來吃口布丁!”他緊緊地卻也輕柔地不自然地將小嫣兒摟在懷裡,大手顫抖地舀了一勺子布丁,往小嫣兒的小嘴裡送。
“嗚嗚……我不要吃……我要媽咪……”小嫣兒嚇哭了,小手推開龍斯哲的大手,一張嬌嫩的小臉上滿是淚水。
“爹地一會就叫媽咪來見你,好不好?乖——我是你的爹地——不要叫我壞人——”每次嫣兒喊他壞人,他的心便如刀絞般,然後想起噩夢裡的畫面,這樣的打擊,簡直令他崩潰。
他將臉埋在嫣兒的後腦勺處,不斷汲取着嫣兒身上的甜甜的奶香味,頓時,覺得心出奇地安下來了。
“我要媽咪——你是爹地,爲什麼要兇我和媽咪……嗚嗚……”聽說一會就能見到媽咪,小嫣兒停止掙扎,抽泣着問道。
嫣兒的話,令龍斯哲的心更痛了,“對不起,嫣兒,原諒爹地好不好?爹地以後再也不兇你!”他埋在嫣兒的勁窩,心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