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新婚第二天,他們也是這樣說好在父母面前演戲的,妙涵暗暗嘲諷着。說完,將視線從他臉上別開,繼續低頭吃飯。兩個人之間,彷彿陌生人般。
在經歷了那麼多之後,終究還是回到了原點,只是她的心境已不如以前,而他亦如此。最熟悉的,也是最陌生的。餐桌上,再次陷入一股讓人快要窒息的沉寂中。
椅子摩擦地面,發出輕微的刺眼聲響,冷梓宸起身,離開。剛剛的他是想要發作的,最後還是抑制了堆積在胸口的怒火,甚至想要趕她走,但,最終卻未開得了口。
偌大的餐廳,只剩下她一個人,面對一室的空寂,妙涵不停地咀嚼着嘴裡的食物,用力地狠狠地嚼着,努力去抑制住眼角泛起的濃烈的酸澀,但,最後淚水還是不爭氣地墜落了。
深夜,冷梓宸忙完公事後,回了臥室,父母凌晨就會回來,到時看到他們沒有同住,一定會起疑。
安靜的房間內,幽暗的一片,只有火爐發出火紅的光芒。冷梓宸洗漱好後,從浴室出來,走近大牀,她已入睡,隆起的腹部高高凸起。那個孩子有八個月了吧?再有兩個月就出生了。
這個孩子,他起初想做親子鑑定的,醫生說,三個月之後可以做穿刺但會危及母子的健康,所以,他放棄了。本來只是懷疑,但在照片事件出來後,他已徹底絕望。站在牀邊睥睨了很久,然後從櫃子裡抱出一牀棉被,在牀的另一側躺下。
在他上牀時,她已經醒來,自從他離開後,她一直淺眠,一點點輕微的聲響,就連肚子裡寶寶的微微動作,都會讓她驚醒。他上牀了,她卻沒有感覺到他的體溫。
他竟如此嫌惡自己呢,嫌惡到不肯與她同蓋一牀被子,要不是公公婆婆要回來,他不會來主臥睡的吧。他這樣的行爲,還不如狠狠地打她一巴掌,來得要好受些,這樣的動作,分明就是對自己的羞辱。喉嚨哽咽着,她逼迫自己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她身上的清幽香味,不斷地竄進鼻息,只聞着這味道,他的心口便劇烈地悸動着,身體的某處也迅速起了反應。然而,他卻不能觸碰她。那樣,會讓自己喪失尊嚴。
逼迫着自己不再受他影響,強迫着自己去想那些照片,那些令他幾近瘋狂的畫面,帶着恨意和痛意,逼迫自己入眠。這幾個月,他都是如此度過。想念她時,就逼着自己去想那些照片,然後恨着,痛着。以爲這樣,就可以慢慢忘卻。
大牀上,兩個人背對着背,各自蓋着各自的被子,各自懷有心思,安靜的房間,陷入讓他們都感到快要窒息的沉悶中。
網情小言的網言。那近在咫尺的距離,彼此相愛卻又恨着的心,如果此刻擁抱,會是怎樣的結局?他們之間有一道雙方都跨不過去的鴻溝,曾經是妙涵一個人在努力,後來換成是冷梓宸,現在,他們都在徘徊而止步不前。
聞着他身上的,她熟悉的,難以忘卻的味道,肚子裡的寶寶此時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情般,不停地動作着,動作很大,大得讓大牀都微微震動着。妙涵艱難地翻了個身,平躺在牀上,伸手撫摸上凸起的腹部,輕輕地撫摸着。
“寶寶乖,別動,睡覺哦……”不知爲何,今晚的寶寶似乎動地很厲害,即使她安撫着,卻還在踢打着她的肚皮,不得已,妙涵說出聲。知道他會聽見,會惹他煩,但是現在,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只希望寶寶平安無事。
冷梓宸真真切切地聽到了她的聲音了,語氣輕緩而溫柔,每字每句都充滿了濃濃地讓人不容忽視的愛意。她的聲音讓他覺得心口微微泛起醋意,她還從沒這麼溫柔地跟自己說過話呢。
好不容易,寶寶終於平靜下來,然而她的腿卻又開始劇烈地抽筋,一下一下,又痛又麻,“嘶——”妙涵輕微地抽着氣,雙腿艱難地晃動着,希望這樣的抽搐能夠快點消失,然而,每動一下,讓她卻更加難以忍受,“嘶——”,又一次她倒抽着氣。
冷梓宸聽到她發來的狀似痛苦的聲音,不安地終於起身,“該死的!究竟怎麼了?!”怒吼出聲,打開牀頭櫃上的檯燈,看着她一臉的痛苦表情,冷梓宸的心此刻一陣糾痛。
他還是不能做到對她冷眼旁觀的,即使再壓抑自己,看見她痛苦,他還是會跟着痛。他恨這樣的自己,但是卻又不能阻止自己的關心。
妙涵看見一臉陰霾的他,知道自己打擾了他,“沒事。”忍着雙腿的麻痛,妙涵掀開被子,艱難地坐起,起牀,雙腳落地,彷彿感覺不到自己有腳般,又像是踩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