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撇嘴，繼續用腳踢着碎玻璃渣，漫不經心的看着宋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本來就挺胖，這會兒肩膀一聳一聳的，別提有多賞心悅目了。
我不說話，就看着宋俊哭，姜媛看到宋俊哭了那表情真的是，要有多心疼就有多心疼。這不禁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經常聽到的一句話，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是這句話在我這裡卻失了效。
我哭不會換來張雲芝的心疼，也不會換來宋忠誠的關懷，更不會讓我和我外婆能過得更好。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我什麼事。”
我也懶得繼續跟姜媛虛與委蛇了，直接進入主題，“不會是這麼多年不見我想我了吧，呵，要想應該也是我家那老頭兒想啊。”
姜媛聽我這樣說有些繃不住了，“佳佳，你爸爸他……張姐沒來找你嗎？”
我嘁的一聲就笑了，看向姜媛的眼神帶着點意味深長，“沒想到小媽你跟我大媽相處的挺愉快。”
“佳佳！”
姜媛擰眉，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不瞭解我的脾氣。“我跟你媽媽本來就沒什麼。”
“別介，我可還記得當初就是因爲你讓我明明有父有母卻變成了沒人要的孤兒，你跟她挺好的幹嘛搶她男人？這世上器大活好的多的是，那老頭那麼老你也下的去嘴。”
“我今天來不是找你吵架的佳佳，你爸爸最近身體不好，你們也很多年沒有見面了吧，你有空能不能去看看你爸爸，他……看起來很不好。我知道當年的事情是我們對不起你，可畢竟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什麼事情還不能放下嗎？你爸爸他……很想你。”
姜媛說的聲色俱下的，一邊說着還一邊動情的擦眼淚。要不是我早就瞭解她的性格，只怕會被她這精湛的演技給矇混住了。
“你確定是想我？而不是想我的腎？”
“佳佳，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我話纔剛剛落地，姜媛就迫不及待的打斷我，“他是你爸爸，怎麼可能不想你。而且你們是父女，血濃於水，是怎麼也割捨不斷的。”
姜媛鍥而不捨的跟我說教，我漫不經心的聽着她說，還不時的把玩着宋俊的頭髮，一扯一扯的，把宋俊這小子給弄得一肚子火。但是姜媛瞪着他啊，他又不敢衝着我發火。
看着這母子倆的模樣讓我不禁覺得好笑起來，“你不覺得你說這話很好笑嗎？”
十年不見，一來就所有人都一窩蜂的來了，看來我今年運程不好。
“要說教也應該是張雲芝來說，按照古代的長幼順序，我是長女，你是妾室，你還得叫我一聲小姐的吧！”
“你……”
“回去吧，告訴宋忠誠，在他死之前我會去見他最後一面的。”
我下了逐客令，姜媛的面子一下子掛不住，僵持在那裡。所幸的是宋俊這會兒哭鬧個不停，姜媛一下子沒忍住直接吼了宋俊，“哭什麼哭，人家看我們母子倆好欺負呢！”
我噗嗤一聲笑了，林方曉也站在門口大笑了幾聲，大概她來的也挺久了，“所以說你也聽奇葩
啊大媽，送上門兒來讓人嘲，這叫什麼來着？對了，犯賤。你臉都湊過來了，我不賞你一巴掌都對不起你那張老臉。”
所以說啊，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林方曉，她罵起人來可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姜媛被林方曉這麼一通罵，臉色徹底不好了，“果然是你的朋友，宋佳佳，這麼多年沒見，你簡直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跟小媽你比起來還差遠了。”我笑着還嘴，“這麼多年你躺平了任人嘲的本事倒是與日俱增。”
“你……”
“大媽，還不走？”林方曉單手撐在門框上，嬉皮笑臉的衝着宋俊送秋波，“喲，這哪兒來的小鮮肉啊，鮮的讓姐姐我垂涎三尺啊。”
林方曉摩拳擦掌的模樣讓姜媛惡寒，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後拉着宋俊走了。
“可以啊，你這小媽看起來還真挺年輕的。”
林方曉拍拍手，“那兒子長得不像你爸吧！”
“呵，也長得不像他媽。”我笑了笑，“談得怎麼樣了？”
林方曉聳聳肩，“對方死活不肯離開，還說他們倆是真愛，噗嗤，這年頭是不是隻要真愛無敵就不顧禮義廉恥了？”
“臉都不要了，還要那玩意兒幹嘛？”
這讓我不禁想到了當年姜媛拉着宋忠誠的手站在我跟張雲芝面前時的表情。那個戀愛大過一切的女人說張雲芝就是絆腳石，而我就是拖油瓶，沒有愛的世界我跟張雲芝算個什麼東西。
以至於到現在我都還能記住那張漂亮到不像話的臉，可嘴裡卻說着那麼不要臉的話。
“你真的還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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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去，爲什麼不去，總得把這些事情都做一個瞭解。”
宋忠誠所在的醫院就是當初我外婆的那一家，算得上是海市數一數二的醫院了，我進了住院部大樓，隨便一問就知道了宋忠誠的病房號。
我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姜媛正在給宋俊削蘋果，宋俊吵着鬧着要下樓去玩，而宋忠誠則是躺在牀上睜着眼睛看着姜媛和宋俊，那眼底全然是我五歲之後不曾見過的溫暖。
我的手握着門把，突然之間就覺得有些憤懣，可還是大力的推開了門，發出一陣巨響。
宋俊嚇得立刻躲進姜媛的懷裡，姜媛也警惕的看着我。倒是宋忠誠在看到我後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撐起身子來衝我笑了笑，“佳佳，你來了！”
我微微挑眉，吹了吹口哨，“老頭，還沒上天呢！”
宋忠誠臉上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去，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隨後是一聲暴怒，“宋佳佳，你這丫頭，你見面非得氣死我是吧。”
“要真的能讓你上天，那我多氣氣你？”
“你……你……”宋忠誠顫抖着手指着我，那頭姜媛急急忙忙起身過去給宋忠誠順氣，“彆氣，老宋，你冷靜點。”姜媛一邊給宋忠誠順氣，一邊嘆氣的搖頭，“佳佳，能不能好好跟你爸爸說話？你爸爸他身體不好，好不容易等到你來了，你……”
“是啊，我來了他就更快死啊。”
“混賬東西。”
宋忠誠推開姜媛，操起櫃子上的水杯就往我身上砸。我側着身子躲過了，但似乎嚇到了宋俊，哇哇大哭起來。“壞人，你就是個壞人，你不是我姐姐。”
我笑笑，扯着宋俊的小臉隨便找了個地兒坐着，一手把玩着宋俊的臉，一手捏着他的小胳膊，“不是你們求着我來的嗎？這會兒這麼不稀罕我，我走了你可真就要上天了！”
姜媛聞言一直在安撫宋忠誠，宋忠誠哪怕再氣也只能忍着，他現在需要我的腎，所以無論我說什麼他都得忍着。
“佳佳，吃飯了嗎？你爸爸剛好也沒吃，我跟小俊下去給你們買點吃的吧！”
我知道姜媛這是要讓我和宋忠誠單獨說話的意思了，我沒說話，只眯着眼睛看宋忠誠，冷冷的笑着。
宋俊大概是被我捏的疼了，也怕了，一直沒敢出聲，直到聽到姜媛這麼說，這才急忙跑過去抱住姜媛的大腿，“媽媽，我也餓了。”
“好好，媽媽帶你下去買，讓你姐姐和爸爸單獨聊聊。”
“去吧，給我隨便買點就行，佳佳她……”宋忠誠想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我笑了笑，“不用了，我怕我吃了不消化。”
姜媛被我拒絕了有些尷尬，不過還是拿了包帶着宋俊走了。
姜媛一走，這整個病房頓時感覺寬敞多了，我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看到宋忠誠伸手笑了笑，“要喝？”
我把杯子給他，“腎不好啊，還要多喝水嗎？”
“宋佳佳，你說句好話會死嗎？”
“說句好話是不會死，可問題是你現在求人，不是我求人。”
我拿捏着杯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宋忠誠。他被我氣得不輕，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好不好看。
“爽快點吧，你讓張雲芝來找我，不就是想要我這顆腎嗎？你也傻，直接找我就是了，找她幹嘛！”
“你給了她多少錢來賣我這顆腎？”
宋忠誠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渙散，最終嘆了口氣，“我也是沒辦法，醫生說我兩邊的腎都不行了，佳佳，你是我女兒，你就眼睜睜的看着我死嗎？”
宋忠誠說着，巍顫顫的拿着杯子湊到嘴前抿了一小口，嘴脣纔不至於太乾裂，“我跟你阿姨也是沒辦法，找不到合適的腎源，我也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了。你阿姨找不到你，只好找你媽媽了。佳佳，我知道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
“得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我打斷宋忠誠的鋪墊，“我知道你找我來就是爲了要我這顆腎，我可以給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
宋忠誠迫不及待的詢問。
“這顆腎我是賣給你，你給了張雲芝多少錢就雙倍給我。”
“你說什麼？”
宋忠誠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是你爸。”
“呵，張雲芝還是我媽呢，你不也給她錢來賣我的腎嗎？跟她買還不如直接跟我，畢竟它是長在我身體裡的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