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把車子開進庭院裡,我下了車。歐式鐵藝門頭燈在門口灑下一片暖金的光,我不由得擡起頭多看了一眼面前的建築——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把這裡當做家了。
我打開門,客廳裡只亮着一盞不算明亮的壁燈,這個燈是每天晚上所有人都休息後纔開的,我狐疑地看了下腕錶,還不到10點,這個時間顯然不是僕人開始休息的時段。我搖搖頭往樓梯走去。走到樓梯口,不禁詫異得捂住嘴——
每一級樓梯上都放着兩盞蠟燭,紅色和粉色的花瓣鋪滿了臺階。我踩着變得柔軟的臺階,一步一步順着蠟燭的指引走到臥室門口。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才輕輕地打開房門。砰地一聲,裝滿了花瓣的氣球在我頭頂上炸開,我呆呆地站在那裡,沐浴着一場花瓣雨。
喬奕諶從身後擁着我,在我耳邊呢喃:“寶貝,生日快樂!”
“謝謝。”我轉身鑽進喬奕諶懷裡。
“喜歡嗎?”喬奕諶用手指擡起我的下巴,垂首吻住我的嘴脣。
“喜歡……”我點點頭。
“喜歡花瓣還是喜歡我的吻?”喬奕諶把我抱起來放在沙發上,茶几上擺着一個蛋糕——蛋糕特別小大概只有6寸,雪白的奶油上裝飾着鮮紅欲滴的櫻桃,還撒了幾顆星星糖。這個蛋糕跟烘焙坊的比起來要簡單得多,不過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嗯……”我沉吟一聲,觀察着喬奕諶的表情。他的眼眸在明明滅滅的燭光中籠着柔光,特別能蠱惑人:“都喜歡,嘿嘿……”
“真乖。”喬奕諶吻了吻我的額頭:“我們來許願切蛋糕。”
“好。”我的手臂攀上喬奕諶的脖子,主動獻吻。
我本來只想淺淺地吻一下,喬奕諶卻霸道地掌握住主動權,按住我的後腦,直到吻得我都要呼吸驟停了才鬆開:“寶貝今天真熱情。”
我熱情個毛線啊,是你熱情過頭了好不?喬奕諶把小小的蛋糕拖到我面前:“快點兒許願,嗯……就希望我們以後有好多寶寶好了。”
“不要這個願望,是我過生日!你自己的生日願望怎麼不許這種!”寶寶可以有,問題是還要好多?以爲我傻嗎?
“我的也是這個,真的。”喬奕諶握着我的腰:“快點兒。”
我閉上眼睛,當然不能按照喬奕諶這個來,必須要打點兒折扣,寶寶嗎?如果以後要寶寶的話,兩個就好了。我其實很希望能有個哥哥,他撐起家裡事情,我就可以什麼都不管,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如果可能,我希望給我的女兒一個哥哥,讓她可以做個快快樂樂的小公主。
吹了蠟燭之後,喬奕諶用叉子切了一塊蛋糕放到我嘴裡:“嚐嚐看喜不喜歡。”
蛋糕很鬆軟,奶油不是很甜所以不會膩口,而且搭配着蜂蜜漬過的櫻桃特別好吃:“好吃,不是店裡買的。”
“嗯……我做的。”喬奕諶傲嬌地衝我拋了個媚眼兒。
“不信。”我雖然沒做過蛋糕,但是估計也不會很簡單,根本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好的吧。
“我跟着蘭姨做的,她做的那個特別大還裱了花。我試着裱花但是做不來,所以就只能做這樣了。”喬奕諶繼續給我喂蛋糕:“本來要用她做的那個,她說你會喜歡這個,我覺得你沒看到又大又漂亮的應該也不會嫌棄這個……呵呵……”
我摟住喬奕諶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多漂亮的蛋糕我都見過,但還是喜歡這個,因爲是你給我的,就是最好的。”
“我看看,小嘴今天怎麼這麼甜,嗯?”喬奕諶吻了吻我的脣角,把我按在他胸前。
他的手在我身後不知道在弄什麼,然後我覺得脖子上有點兒涼涼的,不由得縮了一下:“是什麼?”
“生日禮物……”喬奕諶把項鍊給我戴好,然後抱起我走進浴室:“現在該實現你許的願望了……”
“你幹什麼……”我看着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落在旁邊的洗衣籃裡。
“很多寶寶……你知道的……”喬奕諶抱着我邁進浴缸,我都不敢睜開眼睛,只聽到水漫出來落在地板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我第二天到盥洗室洗漱的時候才透過鏡子看清楚喬奕諶昨天給我戴了一條什麼樣的項鍊——細細的鉑金鍊子上掛着一枚璀璨奪目的鑽石吊墜——主鑽是一顆大約10克拉左右內部無瑕的水滴形天然鮮彩藍鑽,周圍還鑲嵌了一圈白色的碎鑽。我對拍行珠寶這塊比較熟悉,最近一次出現的與它同等色彩、飽和度、純淨度和切工的10.10克拉藍鑽在今年英國倫敦蘇富比春拍上拍出了1.98億的天價。
我覺得喬奕諶真是個瘋子,給我戴這麼貴的東西……他不怕強盜不爲劫色也想劫個財嗎?我真是怕怕的。
“喜歡嗎?”喬奕諶看我盯着鏡子發呆,拿起毛巾給我擦了臉上的水珠。
“你不怕我被人給劫走了?”我一邊往臉上塗潤膚露一邊咕噥。
“害怕就好好待在我的眼皮底下,懂了?”喬奕諶用手指尖理着我的頭髮。
“……”這是什麼理論。
“我的女人,戴什麼都得是最好的。”喬奕諶吻了吻我的頭髮:“我要去趟榕城,明天回來,乖乖的。”
“哦。”我只覺得喬奕諶最近只是跑來跑去的,出差很頻繁但時間都很短。後來我才知道,他應該跟莊鵬一樣盯在榕城的,只不過稍微可以調開時間,他寧願坐飛機來回折騰也想回來跟我在一起。喬奕諶這個人呀,爲你做了什麼總是不說出來。當你發現的時候,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心疼他。
喬奕諶不在公司的時候,總經辦都是比較閒的,我會把文件分的更細一些,喬奕諶處理起來就會快一些。下午的時候我去雋池二期的工地去核查變更單,由於事情多加了一個小時的班才都弄好。
“終於弄完了……”宋媛伸了個懶腰。
“嗯,春節假期前都不用再過來了。”我把要帶回去的文件整理好裝進挎包裡。
我們從工地的辦公室出來,劉欽快步迎上來:“景小姐,方總想請您吃晚餐……”可能是看出我要拒絕,他又馬上說:“方總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談。”
我想了一下對宋媛說:“那我先走了,你跟小張一起回去吧。”
“好,昕姐再見。”
“景小姐請。”劉欽帶我走向一輛銀灰色的商務車,然後打開車門。
我上了車,方天宇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衝我笑了下:“昕昕。”
“方總,您好。”我選了與方天宇最遠的位置坐好。
“江邊有家餐廳魚做的不錯,我們去嚐嚐。”方天宇嘴角始終掛着溫和的笑。
“客隨主便。”我根本不在意方天宇請我吃什麼,我只想知道方天宇要跟我談什麼。
車子一直在環島路上行駛,天已經黑透了,跟江面融爲一體,一片遼闊。車子裡安靜極了,不過我並不覺得尷尬。車子駛進漁家傲的停車區,我跟方天宇下車,上了船。
透過觀景窗可以看到點點的漁火,映着躍出江面的明月,別有一番意境。
“我記得你吃魷魚會過敏。”方天宇打開餐牌一邊看一邊說。
“方總記性真好。”我在霜林醉混跡了幾年,就算最不喜歡的人,應付起來也遊刃有餘。
方天宇點了幾個菜,等上菜的功夫我開口:“不知方總找我有何貴幹?”
“昕昕,你就不能跟以前一樣,叫我天宇嗎?”方天宇聽到我叫他一聲方總就皺一下眉,好像我用針戳他一樣。
“一個稱呼而已,又何必這麼介意。”我聳聳肩:“況且,叫方總……可以體現我對您的尊敬。”
“我不需要你的尊敬,我們一起長大,就算你不想承認我們是青梅竹馬……”方天宇沉聲道:“至少也算是朋友吧……”
“朋友?那好……”就算我不夠聰明也聽得出這是方天宇的條件——一個‘稱呼’換一個‘方天宇所謂的重要事情’,橫豎我不吃虧,我端起杯子淺淺地抿了口茶:“是我高攀了。”
“昕昕……你變了……你以前不會這樣說話的……”方天宇眼中滿是疼痛。
“方總忘了……不對……天宇,你忘了我是開娛樂會所的,來的都是客,絕對不能得罪人,說話自然要客客氣氣的。”我看到茶葉在杯子裡打着旋兒:“已經習慣了,要是不適應還請多擔待吧。”
“昕昕……”方天宇看到菜陸續上來:“先吃飯吧。”
“好,吃飯。”我點點頭。
我吃飯很少說話,方天宇話也不多,就這樣靜靜的吃完飯,服務生撤去殘席又重新上了茶。
“這些你拿去,隨你怎麼處理。”方天宇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一個檔案袋,推到我面前:“這些是我經手的文件,其他更重要的都在容振堂手裡,不經過他本人,應該沒人能拿到。”
我打開檔案袋,裡面是一些景容破產前的資產評估原件,上面都有容振堂的親筆簽名,當然也有方天宇的簽名。這些東西確實有用,但怎麼用是個問題——如果送去檢察院,容振堂會被拘留審查,當然……方天宇也脫不了干係。其中的利害關係方天宇應該都清楚,說實話,我沒想到方天宇會把這種東西交給我。
“現在跟三年期不同,我可以自己承擔所有的責任了。”方天宇笑得很坦然:“無論我現在擁有多少東西,都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因爲我在最無能爲力的時候,遇到過最想守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