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瀟湘過得挺充實的——工作量剛剛好,既不會太清閒,也不太影響她陪兒子。瀟湘不再是初出茅廬的蠢萌村妞,以爲自己的命足夠好,一切都水到渠成的。她知道現在一切做得順風順水,莊鵬在背後肯定下了不少力氣。不過現在這世道啊,還是有座靠山好辦事兒。反正她託關係走後門也習慣了,早就不會臉紅了。
這天瀟湘陪莊鵬出席一個慈善晚宴,她一向對這種應酬不觸頭,尤其現在經常拍一些平面廣告,對各種場合的衣着更是手到擒來。瀟湘給自己打扮得漂亮端莊,偏頭看了一下正在打領帶的莊鵬,搶下他手裡的領帶,換了一條顏色亮一點兒的幫他打起來。
“我選的這條有什麼問題?”莊鵬挑挑眉。
“顏色順到一起了,用不用沒多大差別咯。”瀟湘咬着手指看着莊鵬,“我好像有職業病了……”
莊鵬一邊穿外套一邊打趣她:“我看也是病的不輕。”
“可我決定放棄治療了,並且打算髮揚光大。”瀟湘若有所思地說,“那種造型師還是搭配師都是怎麼學的?我也想去學學。”
“真的想學?”莊鵬看着瀟湘,反正現在這個平面模特的工作,他是一點兒都不喜歡。天知道他每天要攔截掉多少內衣、絲襪之類他不喜歡的廣告。
“嗯。”瀟湘點點頭,“不過……現在學還來得及麼?”
“丘吉爾66歲成爲英國首相,里根70歲成爲美國總統,羅素79歲榮獲諾貝爾文學獎。你今年才二十幾歲,做什麼來不及?”莊鵬彈了下瀟湘的腦門兒。
“你能說出個活着的供我參考不?”瀟湘之後愉快做了決定,“我還是去問問昕昕,讓她幫我拿個主意。”
“如果她說不行,你就不學了?”莊鵬翻了個白眼,難道他的判斷就不如景昕?
“當然。”瀟湘認真地點點頭,“昕昕又不會害我……”
“好像我會害你一樣。”莊鵬哼了一聲。
“你雖然不至於害我,但是,你會算計我。”瀟湘衝莊鵬晃了晃手指,“別不承認,你是怎麼一步一步把我往局裡帶的,我心知肚明!”
“我那是喜歡你,看不上的人,我會費心思去算計?”莊鵬一副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
“算計就是算計,我已經給你記在小本兒上了,打算隨時拿出來翻舊賬。”瀟湘擡頭看了下時間,“莊大少爺,再不走你就遲到了……”
“遲就遲一會兒,又不是打卡上班。”莊鵬牽着瀟湘下了樓。
保姆正帶着小恆在院子裡玩兒,小傢伙在翻攪着瓷缸裡的水,瀟湘估計裡面的錦鯉都被他攪暈了:“帶小恆回去玩兒吧,晚上外面蚊子多。”
“是,小姐。”保姆連忙應答。
“麻麻……”小恆跑過來,“小恆不要麻麻上班去……”
“你乖乖跟阿姨玩兒,媽媽一會兒就回來。”瀟湘吻了吻小恆的臉頰,“是不是穿得多了,有點兒熱。”
“我這就帶小少爺換衣服去。”保姆抱着小恆上樓去了。
瀟湘陪着莊鵬到達會場,他們倒是不算晚。畢竟重量級人物,總是要壓軸登場的。既然是慈善晚宴,就有義拍環節。莊鵬一百多萬拍了一件琺琅座鐘回來,瀟湘一眼看過去,也就這個座鐘還順眼點兒。
“這個拿回去放到書房裡去。”瀟湘指了指裝座鐘的錦盒。
“爲什麼不能放在客廳?”莊鵬隨手把盒子遞給了王麟。
“如果不怕你兒子分分鐘給摔得面目全非,隨便你放哪兒。”瀟湘聳聳肩。
“他破壞過比這個貴十倍的玩意兒……”莊鵬無所謂地笑笑。
“你這腦洞,也是沒誰了……”瀟湘真想撬開莊鵬的腦袋看看,這腦回路是個什麼構造——因爲弄壞過更貴的東西,所以比那個便宜的就可以隨便破壞了?
“阿鵬……”一道婉轉的女聲響起,是麻酥酥軟綿綿的那種語調。
別說是男人,就是瀟湘聽了都覺得心裡癢癢。瀟湘偏過頭,映入眼簾的是個九頭身美女,身上穿了一件金色的改良版的旗袍禮裙,開叉特別高,一雙美腿在裙襬下若隱若現。瀟湘早在認識莊鵬之初就知道這男人是常在花叢過,片葉不沾身。玩兒的是放浪形骸,不過沒有人能長久。莊鵬不上心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有蔣影清理門戶呀。蔣影的名聲,在霜林醉都是響噹噹的巡海母夜叉,經她手收拾過的姑娘,除了她林瀟湘,最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莊鵬以前是怎麼樣她也管不了,現在老老實實地下班回家她就該知足了。可是當一個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尤其是對他付出了真心。即使是前女友、舊情人也是礙眼得厲害,沒見到還好,可以自欺欺人假裝不知道。真要是遇到了,難免會八卦地做起比較來——她漂亮還是我漂亮?她身材好還是我身材好?他是喜歡她還是喜歡我?
“我還以爲是看錯了呢,沒想到會這麼巧呢。”那女人言笑晏晏地走過來,手裡端着一杯香檳,別有一番風情。怎麼說呢,瀟湘即使不願意承認,但這女人的身材確實有料,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而且個子又高,不當模特真白瞎了。
“什麼時候回國的?”莊鵬臉上倒是沒太多的表情,語氣嘛,介於陌生人與朋友之間,不冷不熱的。
“昨天剛回來,打算在國內休息一段時間了。”喬琪眨動戴了美瞳的眼睛,明眸善睞的模樣很撩人,“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廳還在,有空一起去嚐嚐新的菜品。”
瀟湘覺得景昕說的一句話特別對,墜入愛河的女人不是溺死的是蠢死的,智商爲零絕對是誇獎,因爲實際上是負數。瀟湘努力地將心裡面打翻的醋碟子收拾起來,莊鵬是什麼性子她還是瞭解的,要想玩兒舊情復燃當初就不會讓她成爲‘舊情人’了。
瀟湘拿了個餐盤,故意到遠一點兒的地方選了快香草蛋糕,又夾了幾片黃桃和菠蘿。他們說話的聲音並不大,而且會場裡本來就是充斥着各種聲音,瀟湘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反正從表情上看,兩個人聊得是挺好的。
瀟湘剛吃了一片黃桃,包裡的手機就響了,她一看是家裡打過來的,連忙接起來:“喂?”
“小姐,小少爺有些發燒,我量了一下體溫,三十八度二。”保姆的語氣有些着急。
“你先給他用退熱貼冰一下,我馬上回去。”瀟湘把盤子一撂,幾步走到莊鵬跟前。
莊鵬跟瀟湘之間還是很默契的,他看到瀟湘臉色不對,馬上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小恆發燒了。”瀟湘瞟了一眼喬琪,剛壓下去的火氣又竄了上來,“我要回去,你走不走?”
“說的我好像不是親爹一樣。”莊鵬也是無語了,就算是瀟湘現在叫他一起走,他也不會留下,更何況兒子還生病了呢,“給鄭醫生打電話了沒?”
“還沒……”瀟湘發現自己這腦子真是不行,一遇到事兒,就只能乾着急了。
“先讓他過來看看。”莊鵬一邊打電話,一邊帶着瀟湘出了會場。
喬琪愕然地看着莊鵬離開的背影,她以前確實做過莊鵬的女人,正是因爲有了解,才知道利害關係。喬琪不是感覺不到剛纔莊鵬是在敷衍她,但她始終以爲自己還是有機會和莊鵬在一起的。打從莊鵬帶着瀟湘進到會場,喬琪就在注意着他們。林瀟湘喬琪是知道的,上個星期還從自己手裡搶走一條廣告。喬琪剛纔跟莊鵬說話的時候,她拾取地走開了。喬琪本來還以爲她懦弱好搞定,沒想到瀟湘一開口就足夠斷了她的所有念想:林瀟湘居然給莊鵬生了孩子。要知道想留在莊鵬身邊就得守莊鵬定下的規矩。這規矩的第一條就是——不能有孩子。喬琪不知道莊鵬有多喜歡瀟湘,單從准許她生下孩子這一點來看,林瀟湘對於莊鵬來說,絕對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瀟湘他們趕回家,醫生正好也到了。給小恆檢查了身體,說是受了些暑氣,先吃了小兒退燒藥,又去煎清熱解暑的湯飲。折騰了半天總算是沒白忙,體溫終於是降下來了。
瀟湘還是不放心,把小恆抱回他們的臥室親自照顧。一家三口都上牀睡覺已經是一點多了。瀟湘剛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就聽到了手機的嗡嗡聲。對瀟湘來說,她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在身邊,所以每天晚上她都關機,這電話絕對是莊鵬的。
莊鵬今天睡得沉,居然沒動靜,瀟湘怕把兒子給吵醒了,只好打開壁燈去拿電話。瀟湘一開燈,莊鵬倒是醒了,他下意識地摸了下兒子的腦門兒,覺得沒發燒才問:“怎麼了?”
“你電話響了。”瀟湘小聲咕噥着。
“我去接。”莊鵬翻身下了牀,走到茶几前面拿起手機,“喂……嗯……知道了……”
莊鵬捏了捏鼻樑,又往出撥了個電話,通話時間只有幾秒鐘,瀟湘只聽到他說了三個字:“行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