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陽與葉念初的婚禮辦的格外盛大,不過邀請的賓客卻並不太多。婚禮場地安排在虞山後面開闊的湖邊草坪上,柔軟整齊的草坪在鋪設時就特意用不同顏色的品種拼出了漂亮的花紋,遠遠看起來就像是一塊漂亮的絨毯。十二根用玫瑰花裝點的花柱撐起了高高的穹頂,金色和銀色的薄紗適度地遮擋住過於強烈的陽光,讓用來裝點四周的金色的小鈴鐺和水晶流蘇都籠罩在柔柔的光線裡。
葉念初穿着如同雲朵的婚紗,站在紅毯的一端。她微微垂着頭,長長的頭紗將她清麗柔美的容顏籠住。葉念初注意到她腳下的其實並不是紅毯,而是用細碎的紅色水晶粘出的一條通往神壇的路,水晶的切面反覆折射着,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
天空中開始飄落夾着金箔的花瓣,葉宇琛穿着優雅的燕尾服坐在鋼琴前面彈奏着那首莊重優雅的《婚禮進行曲》。李明陽站在神壇前,他深邃的五官和修長的身姿都在至臻完美的禮服烘托下透出優雅高貴的氣質,一雙銳利的眼睛,始終鎖定在閃亮小路的盡頭。他的新娘像是裹在雲霧中的小仙女,正在由她的表哥牽引着,一步一步地向他走過來。
李明陽的母親是虔誠的基督信徒,特別從德國請了神父來主持他們婚禮的儀式。還好葉念初以前在悅榕莊園時自學過一段時間的是德語,所以神父帶着他們宣讀結婚誓詞時,還算比較順利。
神父宣佈新郎新娘交換信物,作爲伴郎的陸子航將葉念初親手做的婚戒送到他們面前。銀亮的指環上鐫刻着太陽和葉子抽象而來的花紋,在花紋交纏的中心鑲嵌上一顆切工完美的喀什米爾藍寶石。
交換完戒指,李明陽伸出了手臂,攬住葉念初的腰,將垂着她面前的頭紗掀起來,輕輕地抵住她的額頭,低沉的嗓音裡蘊含着深深的愛戀:“我會一直愛你,保護你,陪伴你,直到時間的盡頭。”李明陽薄涼的脣覆上葉念初薔薇色的脣瓣,像是囈語而與他如此靠近的葉念初卻聽得清清楚楚,“我愛你,至死不渝。”
葉念初美麗的眼眸裡籠着一層亮晶晶的浮光,那是幸福的淚水。時間彷彿已經靜止了,所有的人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大家矚目着相擁在一起的一雙璧人。
婚宴定在了中午,所以儀式結束後是簡單的冷餐會。在大家的掌聲和歡呼聲中,李明陽和葉念初一起握着酒瓶將krugclosd‘ambonnay從香檳塔的頂端注入,金棕色的液體緩緩流下,歡快的氣泡順着修長的杯壁攀升着。
所有的節目告一段落,李明陽已經被一羣損友攔住拼酒,他一邊應付着客人,一邊囑咐葉念初先趁着機會去好好地休息一下。
葉凝坐在一張圓形的小桌子旁,帶着一絲病態的美,不難看她出年輕時必定是風華絕代的美人。葉凝今天穿了一件紫紅色的織錦旗袍,頭髮綰成高高的髮髻。身上唯一的首飾,是女兒親手做的琉璃吊墜,湖藍色的琉璃裡面融合了敲碎的金箔,像是浩瀚的星空。
葉宇琛乖乖地陪在她身邊:“外婆,你要吃什麼,我去拿給你。”
“琛琛幫外婆拿一塊草莓蛋糕吧。”葉念揉捏着葉宇琛的小手。
“好。”葉宇琛拿了一隻精緻的骨瓷碟子,往裡面夾了一塊漂亮的草莓慕斯蛋糕,然後又拿了一杯果汁,放在葉凝面前的桌子上。
“謝謝,琛琛。”葉凝慈愛地點點頭。
葉念初向着母親走過來,臉上帶着甜蜜而羞怯的笑容:“媽媽,剛纔都抽不出時間來看一下您,護工呢?”
“這裡有些涼,我讓她幫我拿一條披肩過來。”葉凝拉着女兒坐下來,“不用擔心我,琛琛一隻陪着我呢。”
“嗯。”葉念初點點頭。
葉宇琛默不作聲地端來一塊蛋糕放在媽媽面前,然後轉過頭禮貌地說:“沈叔叔。”
“琛琛好乖。”沈墨白衝葉宇琛點點頭,然後揚了一下手中的酒杯,“葉子,恭喜你。”
“謝謝。”葉念初衝沈墨白笑笑。
陳元走過來,對葉念初說:“夫人,先生讓我過來請您們過去照全家福。”
“哦,好。”葉念初剛要去推母親。
陳元已經先一步握住輪椅:“我來吧,夫人。”
“謝謝。”葉念初點點頭,牽着兒子的手對沈墨白說,“我先過去一下。”
“你去忙吧。”沈墨白將目光從葉念初窈窕的背影轉移到香檳杯子裡小汽泡上,他喝了一口,笑容變得苦澀起來。終究到了該放下的時候,回想少年時的自己,用最拙劣的手段去引起一個女孩子的注意,現在想想真是很蠢呢。
沐風是在中午的婚宴時才趕過來的,他選了一張角落的桌子坐下來,遠遠的看着一襲紅色禮裙的葉念初挽着李明陽的手臂,向賓客敬酒。他們幾乎是最後才轉到沐風坐的這一桌。
葉念初手裡握着修長的高腳杯,目光復雜地看着沐風:“沐風,我敬你一杯,謝謝你曾經爲我做的一切。”這個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與過她最多幫助的男人,他的姑姑卻是撞傷母親的幕後主使。葉念初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定義他們之間究竟是誰欠誰多一點。
“都是應該的。”如果是從前,沐風覺得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葉念初的這句‘謝謝’,可是今時今日,他剛參加完對姑姑的審判,姑姑獲有期徒刑七年。他知道這個判決是從重處罰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無法面對葉念初。
“我們該過去了。”李明陽小聲提醒了一句,葉念初乖巧地挽着李明陽往主賓席走去。
“大哥,大嫂。”景昕拉開身側的椅子,“大嫂坐這邊吧。”
“謝謝。”葉念初撫了下裙襬坐下來。
“老二和老三呢?”李明陽發現蔣影和景昕身邊都空着一個位置。
“香港那邊出了一點兒小問題,三哥陪二哥過去看一下。”陸子航回答。
“怎麼回事兒?”李明陽皺了下眉,如果只是個小問題,他們不會等不到婚宴結束就離開,而且喬奕諶也不會跟過去了。
“老太太又痛下殺手,好像是怡園那邊的事情。”
陸子航說的模棱兩可,不過李明陽卻都聽懂了,他將銳利的目光射向蔣影,沉聲道:“別太過分了,別以爲手中握了一個籌碼就可以爲所欲爲,每個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大哥,你誤會了,我什麼都沒做。而且,你說的籌碼,即使有也不在我手裡。”蔣影垂首看着面前高腳杯裡的紅酒,陳年的葡萄酒呈現出厚重且妖冶的暗紅色,濃郁得好像鮮血一般。
“做沒做你自己心裡清楚。”李明陽冷哼一聲,“我只是提醒你別把事情弄糟了。”
“謝謝大哥的提醒。”蔣影勉強地應了一句,什麼叫做別把事情弄糟了?難道現在還不算糟嗎?
景昕對於李明陽和蔣影的對話,聽得是一頭霧水。喬奕諶剛纔告訴她要陪莊鵬去香港辦點兒事情時,她還覺得沒什麼問題,可是經由李明陽這麼一警告蔣影,她腦袋裡馬上警鈴大作——是不是瀟湘出事兒!
“昕昕……昕昕……”李明陽叫了她兩聲,景昕才意識到李明陽在跟她說話,“大哥,你剛纔說什麼?”
“我是說,博古齋那邊有沒有什麼適合你大嫂的職位,她想出去上班,還不許我插手。”李明陽又重複了一遍剛纔說的話。
葉念初簡直就被李明陽打敗了,他現在讓人家景昕給她安排個工作,不是‘插手’是什麼?
“哦,大嫂在學珠寶設計,就到珠寶行來吧。”景昕想了下,“我讓那邊的設計總監帶一下大嫂。”
“好。”李明陽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對景昕說,“香港那邊事情比較麻煩但是沒危險,不用擔心奕諶,沒事兒的。”
“哦。”景昕點點頭,李明陽說話一向有譜,但是她現在擔心的根本就不是喬奕諶。她怕是瀟湘那邊出了什麼大事,瀟湘還帶着孩子,真是越想越不安。 ,
шшш ¸ttkan ¸¢ O
結婚可真累人,葉念初覺得比上一整天班都累。李明陽擁着葉念初上到別墅頂層的房間:“今天開始我們住這裡。”
“哦。”葉念初看着精心佈置過的婚房,窗簾和牀品都是喜慶的紅色。葉念初脫掉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光着腳走在地板上鋪着的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寸長的絨毛踩上去舒服極了。她選的這雙鞋雖然不算太高,但腳還是要痛死了。
“累嗎?”李明陽把葉念初擁在懷裡,把固定髮髻的髮簪摘下來,如瀑的黑髮散落在她身後,李明陽吻了吻她的頭髮。
“還好。”葉念初順勢靠在李明陽的胸前,他身上總是散發着舒服的暖意,讓她不自覺的想要靠近。
“那我就放心了。”李明陽拉開禮服後面的隱形拉鍊,綴着碎鑽和珍珠的裙子從她柔滑的肌膚上滑落,葉念初還來不及驚呼,就被李明陽擁着跌進撲滿花瓣的婚牀上。
李明陽的手指穿過葉念初的發稍,葉念初已經沒有一點兒力氣,軟軟的趴在他的身上,兩個人身體的每一根線條都完美的契合着。李明陽打開屋頂的裝置,臥室的屋頂變成了玻璃穹頂,可以看到天空中不斷綻放的煙花:“葉子,我要帶你去看天荒地老。”
“好,就算去天涯海角我也陪着你一起……”葉念初在她最安穩的港灣裡,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