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陽看了一眼目瞪口呆地唐立德,起身往門口走去。唐立德訥訥地對李明陽說:“送去悅榕莊園的,也是我的女兒,真的……”
李明陽快步折回到唐立德身邊,一隻手捉住他的衣領,微微眯起眼睛:“不要總是提醒我你對葉子做過多過分的事情,那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用威逼利誘的方式去利用自己的女兒,李明陽覺得唐立德簡直就是褻瀆了‘父親’這個稱謂。
李明陽鬆開手,唐立德立刻跌坐到沙發上。
唐立德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會客室,外面已經是暮色四合了。別墅前面的草坪上,葉念初正看着兒子遙控着飛機模型。
時間不早了,葉念初衝葉宇琛招招手:“琛琛,我們該回去吃飯了。”
“哦。”葉宇琛將飛機模型收了起來,跑回到葉念初身邊。
唐立德像是被人使了定身咒,怔怔地看着親密互動的母子二人。然後忽然清醒過來,奔到葉念初面前。他是有一點而不好意思開口的,因爲以他的所作所爲,現在卻要以父親的身份來讓這個女兒做事情,是有些爲難。可他被逼到沒辦法了,他相信公司陷入危機一定是李明陽做的,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做到這麼徹底了。
“念初。”唐立德想要握住葉念初的手。
葉宇琛是查過唐立德的,自然知道這個人是誰。他擋在葉念初前面:“你幹什麼!”
唐立德愣了一下,這個孩子跟李明陽太像了,他又看了下葉念初。不會有錯的,他的女兒給李家生了一個繼承人:“孩子……我是外公……”
葉宇琛眨動了一下狡黠的眼眸:“外公是什麼東西?”
“外公不是東西……外公是媽媽的爸爸……”唐立德陪着笑臉回答。
“聽起來也沒什麼用嘛……”葉宇琛一臉的天真無邪,“你會做什麼?”
“外公會很疼你的。”唐立德想去摸葉宇琛的頭,葉宇琛仰起臉來,目光嗖的一下變得寒涼起來。唐立德詫異地頓住手,他怎麼也無法想象,這樣犀利的眼神會來自於一個孩子眼裡。
“琛琛,我們回去了。”葉念初真是跟這個男人沒什麼可說的。
“念初,求你幫幫爸爸,唐氏出現了問題,你讓明陽……”
“我不欠你什麼,更沒什麼能幫到你的。”葉念初臉上十分淡漠,甚至可以用冷漠來形容。面對這個自稱是她爸爸的男人,對她來說比陌生人更陌生。他從來沒有撫養過她,即使曾經爲母親繳過住院費,她也付給了他酬勞的。
“念初,爸爸知道是爸爸做的不對。當年不該在你離開悅榕莊園就停掉你母親的住院費……爸爸知道錯了……爸爸可以補償你的……會好好地照顧你們母女的……”唐立德苦口婆心地‘懺悔’着。
葉念初震驚地看着唐立德,唐立德說她離開了悅榕莊園之後,他就沒爲母親繳住院費了。可是,在表哥給母親轉院之前,醫院都沒有再催繳過費用。是沐風,當年應該是沐風幫媽媽繳了住院費。葉念初真的對這個所謂的父親失望透頂了,面對一個爲他生兒育女過的女人,他居然可以在她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後,就停掉了她的治療費……唐立德簡直就是一個喪心病狂劊子手,太可怕了……
葉念初有些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往後退了好幾步。幸虧李明陽扶住了她,要不然估計就要摔倒了。
“葉子,怎麼了?”李明陽抱起臉色慘白的葉念初,“琛琛,跟爸爸回來。”
“哦。”葉宇琛乖乖地跟在李明陽身側,“媽媽看起來不舒服。”
李明陽把葉念初抱回臥室裡,放到了牀上:“葉子,要不要讓醫生過來看一下?”
“不用。”葉念初搖搖頭,“給我一杯熱茶就好了。
“我去拿。”葉宇琛馬上應道。
“你在這裡陪着媽媽,爸爸去拿。”李明陽拍了下兒子的肩膀,走出臥室。
“媽媽,你是不是有點兒冷。”葉宇琛擔心地看着媽媽。
“嗯。”葉念初將兒子攬入懷裡,“媽媽沒事兒,一會兒就好了。”
“我幫你蓋被子。”葉宇琛爬上牀,拉過被子蓋在葉念初腿上,然後窩在媽媽懷裡,用手臂圈住媽媽的腰,“媽媽,我可以保護的。”
“好,琛琛來保護媽媽。”葉念初吻了吻兒子的頭髮。
李明陽端着熱茶回來,就看到母子二人像是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小動物,心驀地一酸。他本來是不想花心思去對付唐立德的,可是唐立德偏偏去觸碰他的底線,那麼,正真的遊戲從現在就開始了。
“喝茶胃裡會不舒服,調了一杯奶茶。”李明陽把杯子放到葉念初手裡,然後從身後圈住葉念初。
葉念初手裡握着溫熱的奶茶,這樣一家三口靠在一起,真的很暖。
唐珍妮回到公寓,就看到失魂落魄的父親在一支接着一支地吸菸。客廳裡都被淡藍色的煙霧籠罩着,而母親木然地坐在沙發上,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唐珍妮在一個酒會上見到喬奕諶,就深深地被他吸引住了。好不容易進入盈嘉的總經辦工作,終於得到往總裁辦公室送咖啡的機會,她就用了一點兒誘惑男人的小手段,沒想到就被解僱了。而且喬總很大手筆,還把她掛到了盈嘉永不錄用的黑名單上。現在別說是盈嘉的分公司,在楓城根本都沒有公司敢用她。
唐珍妮也不是非工作不可,但是‘誘惑上司不成,被扔到走廊上’,可真是好說不好聽。唐珍妮心情不好,到夜店散散心,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父母這樣兩張像是被霜打了一樣的臉。
唐珍妮先把窗子打開,然後空調和空氣淨化器也統統打開:“你們怎麼過來了?爺爺的生日不是剛過沒幾天嗎?”
雖然她回國後就被安置在了楓城,但是除了爺爺的生日,父母幾乎不會過來這邊的。她有時候會帶男人回來過夜,幸虧她今天在回來之前已經‘吃飽了’,要是真帶人回來,那就有的瞧了。
“這都幾點了,怎麼這麼晚回來?”沐心蓮沒好氣地責問,“明天不用上班啊?”
“媽媽……還不到一點鐘呢!”唐珍妮踢掉高跟鞋,將手包仍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我已經辭職了,不用上班。”
“你非要去盈嘉上班,我託了多少人,才把你弄進去,這才幾天你就辭職了!”沐心蓮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都是你不爭氣,如果當年是你去悅榕莊園參加晚宴,現在就不會弄成這樣了!”沐心蓮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唐立德,彷彿坐在對面的這個人,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仇人一般,“還有你,如果當年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那個孽種就不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了!你們姓唐的,一個兩個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別忘了是你提議讓她頂替珍妮去參加晚宴的,出了事情就都是壞在了姓唐的身上,你們姓沐的永遠都是對的。”唐立德現在也判斷不出自己當年決定究竟是對是錯了。如果一輩子生活在沐家的陰影之下,到頭來還是會一無所有。那麼他寧願沒有高攀沐家,堂堂正正地像個男人一樣地過生活。
“你們到底是在吵什麼,什麼姓唐的姓沐的,還有什麼晚宴!”唐珍妮本來就覺得煩的不行,現在父母還要在她面前吵架。他們回房間去吵不行嗎,“你們慢慢吵,我回房間了!”
“我要回我們沐家去了!”沐心蓮像是瘋了一樣,從沙發上跳起來,抓了外套穿在身上。
“媽媽,你做什麼呀!”唐珍妮真是要被母親給逼瘋了,現在都幾點了,航班都沒有了,難道是要自己開車回去榕城?
“我告訴你,唐氏就要破產了,唐家也要完蛋了。你不跟我走,就等着跟你的好爸爸喝西北風吧。”沐心蓮抓着手包甩門而去。
唐珍妮看了目瞪口呆的父親一眼,然後穿上鞋子追了出去:“媽媽,你什麼意思呀?這麼晚了,我們是不是該到酒店去住一晚……”
唐立德看着人去樓空的客廳,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但是也不必跑得這麼快吧……
唐氏就像是一排搖搖欲墜的多米諾骨牌,推到一塊之後,後面根本不用費力氣,股票暴跌,工程遲滯,資金斷裂,公司破產,真是連掙扎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唐珍妮已經陪着母親回到了舅舅家,一打開股票網頁,她都覺得心驚肉跳,唐家是真的要完蛋了。唐珍妮把ipad扔到一邊,她明天還是到舅舅的公司去上班吧,至少要裝成是乖寶寶,要不然,從媽媽手裡要零用錢可是很難的。
“媽媽,我明天就去上班,我會好好工作的。”唐珍妮乖巧坐到母親身邊。
沐家的老管家走進起居室:“大小姐,有兩位警察先生找您,人在客廳等着呢。”
“找我?”沐心蓮有些搞不懂了,她雖然是轉走了一部分唐氏的資產,但是唐立德也不至於讓警察鬧到沐家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