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工作我勉強可以聽黎洺說完,若是閒話家常我真沒興趣。我剛掛斷電話,手機就又響了,我以爲是黎洺又想繼續遊說,剛要掛斷可是看到手機閃爍的名字,卻是更不想接通的人。我就看着手機不停的響再停止,最後屏黑了。
我捏起叉子繼續吃飯,一口麪條還沒嚥下去,電話又打過來了。我接起電話:“喂。”
“不想接我電話?爲什麼?”我知道現在跟喬奕諶隔了幾百公里,但是他的語調中的威嚴卻不減分毫。
“沒有……”我口是心非地說:“剛纔沒聽見。”
Www◆ t tkan◆ ¢ Ο “店怎麼不開了?”喬奕諶語氣變得輕快起來:“我今天撥冗過來捧場,居然關張了,嗯?”
我磨磨牙,我纔不信喬奕諶猜不到霜林醉爲什麼關張:“拜你所賜,最近得避避風頭,我可不想被李欣修理。”
“再敢動我的女人,直接弄死他。”喬奕諶冷哼一聲,語氣拽得不行,我自動腦補出一副土匪惡霸的嘴臉。
“不好意思,我膽兒小。”我相信李欣不敢動喬奕諶,看喬奕諶護着估計也不敢對我怎樣。但是,他完全可以對霜林醉下手,我可以保證店裡清清白白的,但是不能保證每一個客人都清清白白的。況且李欣真想整我,栽贓陷害隨便出一兩招,我是霜林醉的法人代表,橫豎脫不了關係。
“我在漁家傲,你過來陪我吃晚餐,以後你的店我幫你看着。”喬奕諶的言語間帶着淡淡的**溺,我卻覺得不寒而慄。
我走到窗邊,從這裡可以到白鷺湖,在暮色四合時分閃着幽光:“我現在不在楓城……”
“你在哪兒?”單從聲音也聽得出喬奕諶不高興了。
不過他不高興也沒辦法,我真又沒說謊:“我在……江城……”
“躲我?”喬奕諶的語調帶着危險,還真是一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你要敢騙我,就死定了!”
“我沒有騙你,況且我也不怕死,你知道的……”我隨手拍了張窗外的風景發給他。
照片發完之後,我就刪掉了。但是後來我在喬奕諶的手機裡又看到了這張早被我刪掉的照片,我問他爲什麼要把照片留下來。他說照片裡的我看起來特別孤單,讓人很心疼。其實照片根本沒照我,只不過當時拍照時開了閃光燈,所以我的影子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了,如果喬奕諶不說,我都不會注意。我一向不喜歡在房間裡放太多東西,所以映在玻璃上的臥室顯得空蕩蕩的,沒人陪就算了,連傢俱都沒幾件,看起來確實孤零零的。
我每天到公司上班,雖然不是忙得焦頭爛額也不輕鬆。週六是葉熙亞洲巡演的首場,之所以選在江城官方解釋是——葉熙是江城人,其實我知道,那是因爲他鋼琴d《瀾笙晚歌》的靈魂,那個讓他念念不忘,忘忘不及的女孩在這座城。
我在江城的朋友不多,週末清閒得不像話。隨便從書架上抽本書,可以窩在吊椅裡看一天。傍晚的時候,服務生抱着一束香根鳶走進來:“景小姐,您訂的花到了。”
“放桌上吧。”我看了看那束靛紫色的花,回房間去換衣服。
選了一件銀色的魚尾禮服,由於天氣冷,我禮服外面罩了一件大衣。把訂好的花放到副駕駛座上,發動了車子。這輛車是幾年前買的,是一輛威武的越野,根本不像女孩子開的車。車子裡彌散着香根鳶尾的芬芳,我嘆了口氣——世事無常,從前的我像是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那時候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磨平棱角,我以爲我能恣意妄爲一輩子。
到會場後,我默默地聽完了整場演奏會。然後抱着那束花,直接去了葉熙的休息室。我算是工作人員,一路上暢通無阻。擡手敲了敲門,葉熙的造型師小顧打開了門:“景小姐,請進。”
葉熙正站在窗前轉過身來,背後是江城最美的江上夜景,他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我猜他是在等人,看到時我難掩失望。爲了不至於失禮,又勉強扯出一抹笑:“景昕。”
“祝賀你演出成功。”我把花遞給葉熙。
葉熙禮貌地接過花:“謝謝。”
每次都是這樣,我想珍惜跟葉熙在一起的每一分鐘,可面對他時又無話可說。爲了逃脫這樣尷尬的沉默,我只好開口:“我先走了,明天也要加油。”
“好。”葉熙笑着點點頭。
葉熙笑起來很好看,像是三月裡的春風拂面,吹開了千樹萬樹的桃花。我和他之間的交集也只能是一束香根鳶尾,比合作夥伴近一點,跟朋友相比又遠一點,具體算什麼,我真說不清。
走出休息室帶上門的瞬間,聽到小顧問葉熙:“我聽《vgu》做總監助理的朋友說,這次封面和專訪都是景小姐極力給您爭取的,葉熙老師怎麼也該跟景小姐說聲謝謝的。”
“她爲我做那麼多,一句輕飄飄的‘謝謝’怎麼能表達出我的謝意呢?”
“說真的,景小姐應該是喜歡您吧,她長得漂亮氣質又好,關鍵是還能在事業上助您一臂之力,您怎麼一點兒不動心呢?”
“因爲我知道,她就是喜歡‘我不喜歡她’這一點。”葉熙的口氣很認真,沒有一點兒玩笑的意思。
“葉熙老師什麼時候學會講段子了?”小顧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
“我是講真的,她像你說的那麼好,應該擁有最好的。但是我給不了她,所以就不會站在她身邊,影響別人給她更好的愛情……”
我沒聽完葉熙後來又說了什麼,我覺得有這些就足夠——他什麼都知道,我也算沒白喜歡他。葉熙說的一點兒都沒錯,我就是喜歡他不退而求其次的一個人,倔強的,固執的,堅定不移的。
我開着車子在到外環繞了一圈纔回到住的地方,看到坐在卡座裡靜靜喝咖啡的男人時非常意外。水晶吊燈璀璨的光線打在喬奕諶輪廓分明側臉上,在他周身暈染出一圈暖金色的光暈。喬奕諶的氣質跟這裡的風格太和諧了,以至於讓人有種錯覺,他纔是這裡的主人。
“你怎麼來了?”房間裡的暖氣很足,我將大衣脫下來搭在手臂上。
“你去哪兒了?”喬奕諶看到我身上的禮裙,眉間浮起一道淡淡的摺痕。這就是喬奕諶的處事風格,永遠都要霸道地掌控住事情的主動權,絕不會讓人牽着鼻子走,在弄清自己想知道的問題前,不會回答別人的問題,完全沒有先來後到。
“我自然是去工作了……”我不想跟任何人提起葉熙。
“工作需要穿成這樣?”喬奕諶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當然。”我點點頭,挽着大衣往樓上走去。
我走進房間關上門,喬奕諶猛地拉開門幾步走進來,他一把握住我的腰,急促地吻落下來。我沒掙扎也沒迎合,瞪着眼睛看着喬奕諶的臉。
“閉眼,張嘴,接吻不會?”喬奕諶可能是被我看得不自在語氣和動作一樣都很惡劣。
“不會!”我別過臉。
“那我來教你。”喬奕諶扳過我的臉,他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好,擡起我下巴吻上來。這麼近的距離喬奕諶在我眼前毫髮畢現,他的五官格外精緻,卻不失男子的剛毅。眉骨微微突出,搭配英挺的眉毛,加深了眼窩的輪廓感。黑亮的瞳孔如同兩顆切工完美的黑鑽,深邃的,熠熠生輝的。挺直的鼻樑和略薄的嘴脣,他的每一處都被造物主精心琢磨過,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完美得無可挑起。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僅男人**,女人亦然。至少這一刻,我被喬奕諶的容顏蠱惑得**了。
我不知道被他吻了多久,因爲腦袋裡完全是一片空白,根本沒有了時間觀念。喬奕諶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滿意,用修長的手指摩挲着我滾燙的臉頰。我的神思漸漸歸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可是他的手臂附在我的腰上,所以拉開的距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你先放開我。”我用手去掰他的手。喬奕諶一鬆手,我轉身跑進了盥洗室,洗了把臉。我承認,我不是熱得不行,是害羞得要命。
我用毛巾擦了臉,一偏頭就看都喬奕諶吊兒郎當地靠在門邊。
我瞪了他一眼:“你看什麼?”
“我以爲我吻技太好,你流鼻血了……”喬奕諶嘴角勾着一抹邪肆的淺笑。
“我又不是花癡!”我把毛巾放好走出盥洗室,給自己倒了杯茶:“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喬奕諶應該不會巴巴地從楓城跑到這裡,就爲了強吻我吧?不過事實證明,我確實高估了他到江城的目的。
“我算着時間差不多了,來聽你欠我的答覆。”喬奕諶拿起我的茶杯押了一口茶:“如果你還用沒考慮好來搪塞我,我用行動幫你決定。”
我從沒想過會與喬奕諶這樣的男人有什麼交集,可是他就是這樣硬生生地撞進了我的世界。我看得書很雜,所以也記不清究竟是哪本書裡寫過——那些對另一半條條框框的標準,都是爲不喜歡的人準備的。因爲不喜歡,所以有一條又一條的理由拒絕。
喬奕諶與我一直以來對戀人的憧憬沒有一絲一毫是相吻合的,但是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鼓勵着我——靠近他,再靠近一點兒。景昕,你要勇敢,像以前一樣的勇敢,不要因爲懦弱與他擦肩而過。其實我有些搞不清是從什麼時候在心底裡產生了這種想法,潛移默化到讓我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