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還被綁在身後,想要用刀第一步先得把手上的繩子弄開。我摸索着捏住刀刃兒,一點一點地往繩子上割。由於看不到繩子是怎麼系的,完全是憑感覺,而且楊勝現在已經摺回了房間,我的胳膊都不敢動,只能活動手指去割繩子。楊勝現在倒是不脫衣服了,而是點了一支菸,就站在**腳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爲了自己可以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反應,我也一瞬不瞬地瞪着楊勝。我們就這樣對峙着,楊勝抽了半支菸,我手上的繩子也割斷了。我是跪坐在牆角里的,我覺得楊勝應該看不到我身後的動作,只有出其不意,我纔有勝算。
楊勝忽然挑起嘴角笑了下:“到底是三少的女人,居然不害怕。你是真的不怕,還是迫不及待地想服侍老子呢?”
“怕有什麼用?我害怕你就會放過我?”我冷冷地看着楊勝,“你要是敢碰我一下,絕對就死定了。”
“呵呵……你覺得三少會爲一個被玩兒殘了的娘們殺人?”楊勝的嘴角含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被玩兒壞了的女人跟撕爛的衣服一個德行,沒人願意往身上穿了,有**份,懂嗎?”楊勝晃了晃脖頸,“居然還不怕?”
“我不是不怕你,我是不怕死。”我強作鎮定地說,“反正就是死,我也會讓你得逞的,我死在這兒你也脫不了關係,就算喬奕諶不弄死你,警察也會抓你的。到時候容清淺摘乾淨自己還來不及,根本不會顧及你的死活。”
怎麼說呢,我在霜林醉可謂是見過人生百態,風花雪月的場所更不缺道德淪喪的敗類。**我也看見過,這個楊勝雖然從一開始就滿嘴污言穢語,但是他的目光卻不是太複雜,沒有多少**。從目前來看他把我帶到這裡,其實並不是最糟糕的狀況。如果是在先前那個房間裡,人那麼多,我就算是想撞牆都沒機會,更別說拿到刀了。
走廊裡又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楊勝舔了下嘴角,忽然向我撲了過來。楊勝確實是訓練有素身手,快到我都來不及反應。楊勝把我抵在牆上,我握着刀的手也從身後移到了側面。我應該在哪兒扎他一刀,既能制止他的侵犯又不至於鬧出人命呢?楊勝的臉俯下來,我握着刀,狠狠地往他的肩胛骨插進去。
幾乎在我下刀的一瞬間,楊勝就握住了我的手腕。可是刀子還是插下去了,只不過比我的預料要淺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楊勝既然能精準地抓住我的手,應該可以把刀口控制得更淺,甚至是不被我扎到的。
楊勝直接把插進肩胛骨的刀子拔出來,仍在地上。然後把我從牆角拎起來按在**上:“***還動刀子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我胡亂地揮舞着拳頭打在楊勝身上,才發現自己手上全是血,可能是剛纔割繩子時把手給劃破了,但是精神始終處於緊繃的狀態,我居然沒覺得疼。楊勝死死地壓制着我,我怎麼都掙脫不了。
門砰地一聲被撞開:“楊哥……啊……”
就是那麼一瞬間,快到我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我被人緊緊裹進懷裡,這個距離比剛纔要危險得多,我幾乎是用盡全身僅有的力氣去掙扎。
“是我……昕昕……別怕……我來了……”這個懷抱是我熟悉的,有我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溫度。我緊繃得神經終於放鬆了一些,喬奕諶緊緊摟住我發涼的身體,溫柔得吻了吻我的額頭,“寶貝……不怕了……”
情緒舒緩了一些之後,我的狀況比原來更糟了,被扇了耳光的臉、被刀子割破的手、甚至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撞過的膝蓋,這些疼痛也慢慢甦醒過來,再加上我剛纔被嚇得不輕,渾身都在發抖。
“喬奕諶……”我本來是想大點兒聲叫他,我怕這只是一個夢境。可是我喉嚨幾近沙啞,叫出來的聲音極小極小,我自己都聽不清了。
“是我……不怕了……”喬奕諶一手撫着我的背,另一手輕輕地撥開黏在我臉頰上的頭髮。估計是看到我被揍腫了的臉,英挺的眉毛打了個結。他的臉上浮現出男人受到打擊時的挫敗感和五味雜陳的心疼,喬奕諶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然後眼眸變成了純黑的。
“啊……啊……”
隨着兩聲尖利的慘叫,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思維才被拉回到現實中。喬奕諶把摟着我的手臂下意識地收緊了一些。我這才注意到房間裡的狀況——
房間本來就不大,此時更顯得擁擠不堪。喬奕諶帶來的人我只認得兩個,一個是阿誠還有一個是李明陽身邊的阿冷。其他三個着裝統一,應該都是李明陽的人。剛纔最先撞開門的應該是先前綁架我的刀疤臉,他不知道是來給楊勝報信還是給喬奕諶帶路,反正現在已經被踢到在地上,不知道是哪裡受了傷哇哇亂叫……
楊勝的狀況看起來比刀疤臉要嚴重得多,腦袋上全是血幾乎辨不清本來的樣子了。他的胳膊被人反剪着跪在地上。即便如此狼狽,楊勝地身體還是挺得筆直,下巴微微挑着沒有一點兒服軟得意思。
阿誠在楊勝的腿上狠狠踹了一腳,楊勝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往一側倒去:“都活膩了!打我們家少***主意!”
喬奕諶把我鬆開,一步跨到楊勝面前,犀利地目光掃過刀疤臉最後落在楊勝的身上。喬奕諶臉上並沒有失控的情緒,甚至聲音都如往日一般淡漠。可即便如此,他身上冷厲的氣場卻是勝過以往。喬奕諶把手伸向阿誠,語調不帶一絲情緒:“阿誠,。”
相比楊勝跟刀疤臉,現在更慌的人是阿誠。應該是跟着喬奕諶好多年了,他比所有人都更瞭解喬奕諶。我以爲自己見過喬奕諶暴虐的樣子,可是他此時冷漠淡薄的樣子顯然更可怕,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應該說此時的喬奕諶把情緒和感情都剝離了身體,好像這世上沒什麼東西可以打動他。
阿誠下意識地按在自己腰間,往後退了一步:“少爺,您別髒了手……”
喬奕諶的目光涼涼地掃在阿誠臉上,裡面包含的東西不少,但最突出的是對阿誠沒聽吩咐的慍怒。很顯然此時的喬奕諶沒什麼耐心,將臉轉向踩在刀疤臉腿上的阿冷:“。”
“三少,先生囑咐過不讓您動手。”阿冷微微垂下頭,不敢看喬奕諶的眼睛:“還是我來。”
喬奕諶冷哼了一聲,手裡多了一把,阿冷似乎沒想到自己會在眨眼之間就丟了武器,怔怔地瞪着喬奕諶。
喬奕諶用黑洞洞的口在楊勝和刀疤臉的腦袋上輪流指着,似乎在考慮先解決誰:“動我的女人,嗯?”
“三少……我知道錯了……”刀疤臉顯然沒想到這事兒會鬧到要動的地步,一邊磕頭一邊說,“我……我有眼不識泰山……”
“太吵!”在喬奕諶扣動扳機前一秒,阿冷先發制人一記手刀把刀疤臉砍暈了,房間裡頓時安靜了。喬奕諶衝阿冷挑了一下眼睛,似乎是說——你小子長本事了!
阿冷不自然點了下頭:“安靜了。”
這個結果顯然不能讓喬奕諶消氣,他把口抵在楊勝的腦袋上。
盈嘉的執行總裁,喬家的繼承人,無論是哪個身份都不適合做這樣的事。拋開這些不說,單是剛纔阿冷說,李明陽不許喬奕諶親自動手,這條命令就足以說明問題了——李明陽是什麼人?能站在今天這個位置上,論起心狠手辣他們幾個估計無人能及。能讓喬奕諶心悅誠服地叫一聲‘大哥’的人,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李明陽都說‘不讓’,就一定有‘不讓’的理由。
“喬奕諶……”向喬奕諶伸出手,衝他搖搖頭。
“少爺,少奶奶看不得這些的……您別把少奶奶給嚇着了……”阿誠看到我的反應,終於找到了說服喬奕諶的理由,“少***手還在流血呢,您還是陪少奶奶去醫院……這裡我知道該怎麼做……”
喬奕諶沒有馬上放下,而是擡腳狠踹了楊勝一腳,力道之大讓楊勝拖着地往後滑出去,撞到後面的疊放的雜物箱上,乒乒乓乓有雜物落下來。喬奕諶把手裡的拋給阿冷,連忙把我抱起來,臉色鐵青:“誰把你的手弄傷的?”
“沒有誰……我自己割繩子時弄得……”我現在就是覺得疼覺得冷,腦袋也有些不清明,我怕自己昏過去後,更是沒人能控制得住喬奕諶,“你別拿……我害怕……”爲一個容家的走狗把自己搭進去,真是不值得。讓我去抵楊勝的命我都覺得虧,怎麼會捨得讓喬奕諶去!
“不怕,沒事兒了……”喬奕諶抱着我往外走,“你的手在流血,怎麼不告訴我?都是我不好……剛纔沒看到……”
原本幽深的走廊上此刻也並不安靜,剛纔有鐵鏈大門的那個房間裡不時發出鬼哭狼嚎地叫嚷,在如此寂靜如此黯沉的夜裡,顯得更加淒厲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