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醒來時,身邊的位置已經涼透了。先去浴室洗漱,然後換好衣服下樓吃早餐。小周從餐廳通往後院的門進來,她手裡捧着一籃梔子花,應該是剛從庭院裡摘的,還帶着晨露。小周看到我規規矩矩地說:“少奶奶早。”
我點點頭,看着她把花擺在餐桌上。清晨的陽光照在潔白的梔子花上非常漂亮,餐廳裡暗香浮動。
喬奕諶端着沙煲從廚房裡出來:“寶貝早。”
“早上好。”我擡起頭衝喬奕諶笑笑,然後將目光又落在那籃梔子花上。
“喜歡嗎?”喬奕諶揉揉我的頭髮。
“喜歡。”我用手撫過絲綢一樣的花朵:“好香。”
“剛纔看到花開了就猜你會喜歡。”喬奕諶打開沙煲,盛了一碗粥放在我面前:“嚐嚐看。”
“魚腩粥?”濃濃的粥底裡有切成片的魚腩,還混着碧綠的青菜。
“少爺說您喜歡吃這個粥,讓我教着做的。”蘭姨端上來小菜和蘿蔔絲餅。
“熬粥太費勁兒了,看着沙煲一個多小時。”喬奕諶衝我眨眨眼睛。
喬奕諶大概想告訴我,這個粥是他親自做的,絕對沒有問題。我們這日子過得真夠驚心動魄,就像是在演清宮劇,居然還得提防有人下毒……
我很狗腿地給喬奕諶按摩着肩膀:“喬總辛苦了。”
“噗。”喬奕諶忽然笑開了:“乖乖坐下吃飯,你喜歡吃就好。”
“喜歡,當然喜歡。”
“都還沒吃就說喜歡,這是在敷衍我?”喬奕諶彈了下我的額頭。
“喬總親手煮的全球限量版魚腩粥,不管好不好吃都很高檔的。”我嚐了一口粥,真的很好吃。
“這**湯灌的,我都找不着北了。”喬奕諶嗔怪道。
“那一會兒我開車,你都不認識去公司的路了。”
“今天晚餐不用準備了,我們在外面吃。”喬奕諶跟蘭姨交代了一句,然後給我夾了一筷子菜:“晚上大哥請我們吃飯。”
“哦。”我猜想是燕窩的化驗結果晚上就出來了。
由於拍會在即,盈嘉的所有工作重心都偏向了拍行。一上午我只處理完總經辦這邊的件,還有一摞拍會的相關件沒看。我剛翻開一本件,手機就響了接起電話:“喬總有什麼指示?”
“到停車場來找我。”喬奕諶簡單地交代道。
“幹嘛?”我看看桌上數目可觀的件:“我還有好多事兒沒做呢……”
“寶貝,你是想讓我從辦公間把你抱下來,對不對?”喬奕諶的語氣帶着淡淡的威脅。
“我知道了……”我對桌上的件敬了個禮,不是我方太弱,而是對方太強,我絲毫不懷疑他真敢上來把我給抱下去——跟喬奕諶比誰的臉皮厚,我可沒那種勇氣。
捏着挎包走出電梯,喬奕諶的車子穩穩地停在我面前。我動作麻利地上了車:“要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了。”喬奕諶發動了車子。
“還跟我保密?”我怎麼覺得這路線有點兒熟呢,當車子穩穩地停在康橋醫院時,我有些摸不清狀況:“來醫院做什麼?”
“體檢。”喬奕諶拉着我下了車。
“給我嗎?”
“不然呢?”喬奕諶攬住我的腰:“乖,很快就好了。”
我們一走進體檢大廳,張麗就迎上來:“少爺,少***化驗單已經都開好了。”
“帶路。”喬奕諶點點頭。
不出我所料,那幾個化驗單都要抽血。我當場就不幹了:“我不體檢!不抽血!”
“我抱着你,已經找了技術好的護士,不會疼的……”喬奕諶馬上給我順着毛。
“不要!”我堅定地搖搖頭:“不疼你怎麼不去?”
“要是我能代替你,還用你說?”喬奕諶連哄帶騙地把我帶到抽血室:“我陪你,扎你一針扎我兩針,行不行?”
“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扎我!”我不滿地看着喬奕諶。
“好好做個體檢我才能放心,聽話……”
“真的有問題,對不對?”我猛然意識到喬奕諶爲什麼會突然帶我來體檢,昨天的那盅燕窩絕對有問題。喬奕諶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我在冷冰冰的椅子上坐下,把手臂平放到處置臺上。護士把止血帶勒在我的手臂上,喬奕諶伸手把我摟進懷裡:“不怕,一會兒就好了。”
那幾項化驗一共抽了三管血纔算完事兒,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走起路來是深一腳淺一腳的。
“我們先去吃飯,一會兒回來看結果。”喬奕諶帶着我往外走。
“就在醫院餐廳吃。”我指了下通往醫院餐廳的通道。
由於是私立醫院,餐廳做得也很高檔,還劃出一層自助餐區。上到自助餐區,我選了個綠色植物比較多的位置坐下來。
“可不可以先幫我倒杯熱可可?”我擡起頭望着喬奕諶。
“喝了熱可可又不吃飯了……”喬奕諶衝我搖搖頭。
“那就果汁,要是不給我喝點兒含糖量高的飲料,我可能會暈過去的。”我聳聳肩。
“知道了。”喬奕諶起身去拿飲料。
“不是那邊,是這邊。”我指了一下飲料區的位置。
喬奕諶拿了一杯熱可可遞給我:“對這兒還挺熟的,都是跟誰來的,嗯?”
“你覺得呢?”我小口地喝着熱可可。
“哼。”喬奕諶冷哼一聲。
“你應該知道……醫院的職工餐廳和對外開放的餐廳是分開的。”我又好氣又好笑,喬奕諶簡直是無理取鬧。
“唔……那還是都去過。”喬奕諶精準地總結道。
“那是肯定,楊醫生是我的朋友。”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喬總要是不賞我口飯吃,我真得去找朋友去了……”
“你敢!”喬奕諶瞪着我。
“我暈倒了……總得搶救一下?”
“……”喬奕諶一副被我打敗的樣子:“想吃什麼,我去拿……”
“都可以,不要魷魚。”這裡的菜多半是海鮮,要是吃到魷魚,我可真得住院打吊針了。
喬奕諶選了幾樣我平時喜歡的菜,吃完午餐直接取了結果去看醫生。
醫生把所有化驗結果都看了一遍,然後說:“所有的指標都在正常範圍內,沒有問題。”
“謝謝。”喬奕諶拿了體檢結果。
“可以回去了?我還忙着呢……”白白捱了三針,我此時充滿了怨念。
“走。”喬奕諶滿意地點點頭。
回到公司後,早就過了午休時間,我開始跟那一堆件做鬥爭。
“昕姐。”宋媛敲了敲門都進來,“展廳已經佈置好了,喬副總說讓您抽空過去看一下。”
“那現在就過去。”我拿了個記事本跟宋媛一起去了展廳。
“剛纔董事長還親自過來視察過的,囑咐喬副總要做好安保工作。”宋媛說道。
“所有拍董事長都看過了?”我若有所思地問。
“嗯,整個展廳都看了,喬副總親自陪的。”宋媛拉着我的手說:“昕姐,我帶你去看‘一個億’。”
此時的展廳已經完全佈置好了,配合着燈光特別有博物館的範兒。被宋媛調侃爲‘一個億’的汝窯雙耳杯擺放在展廳最醒目的位置,我認真地看着扣在玻璃罩裡的‘一個億’,在展位前換了幾個角度。
“昕姐?”宋媛推了推我的手臂,“你怎麼看這麼久啊?不會是想拍回去?”
“我?”我權衡再三……喬奕諶說過,他的態度是——在不損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儘可能地動搖喬奕安的位置,這個前提很重要,“一萬塊的話我就拍回去。”
“你不是說過全球限量六十件,兩個億都不貴嗎?”宋媛也看着那件雙耳杯,“其實啊,別說一萬塊就是一千塊,我也不會買,拿回去喝水太大,泡麪又沒蓋子……”
“噗……小宋同學,你真是想多了。我說兩個億也不貴不是還有前提的麼?這個……最多三萬……”我拍拍宋媛的肩膀,“你去看看喬副總人在哪兒,讓他儘快過來一下,我有要緊的事兒跟他說。”
“啊!昕姐的意思是說……這個是假的?”宋媛吃驚地看着我,“應該是不可能,不是先前都請專家鑑定過的麼?”
“你先去找喬副總,到時候再說。”宋媛離開後,我又在展廳轉了轉,其他東西看起來還挺靠譜的。
我有些意外,因爲跟喬奕安一起過來的還有喬老爺子。
“董事長,喬副總。”我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景昕。”喬老爺子記性倒是不錯的,喬奕諶一年前帶我去過他的生日會,他倒是記得我的名字呢。
“對,我是景昕,您這記憶力可是寶刀未老。”我笑着點點頭。
“我剛纔聽說,你看咱們的拍有問題?”喬老爺子皺着眉問。
“這個汝窯雙耳杯有些不大對。”我站到展櫃的側面:“汝窯天青瓷的邊緣會有一圈紫色,據說是瑪瑙上釉才能呈現出來的光暈。這種工藝在北宋已經失傳了,後世無法燒製。這件東西杯口確實有一圈淡淡的紫色,卻不像釉色那樣以紫色光暈的形態出現……看起來很死板,像是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