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年終給我包個大紅包。”王凱已經吃完了餐盤裡的飯菜,悠悠地喝着茶。
“記住了,放心。”我點點頭。
“我去工作了,景總慢用。”王凱笑着說:“你的女助理看我坐這裡時眼神好像要殺人,怪不得你比較願意黎先生的那個男助理跟着你做事。”
“原來我喜歡肖秘書竟然是人盡皆知的。”我聳聳肩。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這樣容易害死那位肖秘書。男人也會小心眼兒,尤其是你家男人那一型。”王凱衝我眨了下眼睛。
“你不覺得自己這麼說也很危險麼?”我用筷子撥弄着餐盤裡剩的飯。
“嗯,我還是少說話多做事的好。”王凱腳底抹油離開了小餐廳,我也吃好了,繼續回辦公室看賬。
我是下午四點離開的霜林醉,王凱把我送到電梯間:“景總不用擔心,交給我沒問題,我都會安排好的。”
“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年底給你包大紅包。”我衝王凱揮揮手。
車子開在回家的路上,我給王姨打了個電話問了問家裡有些什麼菜,然後讓阿誠把車子開到離別墅不遠的超市,去買了一條鱸魚。
一到家蘭姨就接過我買回來的鱸魚,我換好衣服也進了廚房。
“小姐,您怎麼進來了,要吃什麼告訴我就好。”蘭姨看到我進廚房連忙往外推我。
“今天我想煮飯。”我拿了條圍裙穿上,我現在對油煙味兒太敏感,所以戴了個超厚的防霧霾口罩。
“您要給少爺做晚餐啊?”蘭姨恍然大悟。
“嗯。”我點點頭。
“我幫您打下手吧。”蘭姨也繫上圍裙:“您想做什麼?”
“清蒸鱸魚、杭椒牛柳、西芹百合,已經煲了湯我就不做湯了。”
“嗯,我已經煲了玉米排骨湯。”蘭姨把湯煲放到一邊幫我打理食材。
所有材料都準備好了,我開始燒菜。
“小姐以前經常煮飯吶?”蘭姨一邊幫我打下手一邊跟我聊天。
“不經常。”我搖搖頭。
“那您這手法很嫺熟呢。”
“我爸爸會燒菜,爸爸煮飯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着。”盤底先鋪上蔥段,然後把打好花刀稍稍醃漬過的鱸魚放上去,在魚肚裡放幾片姜,進蒸鍋裡大火蒸10分鐘。爸爸教過我,魚蒸的火候恰好瀝在盤子裡的湯汁會是清澈的,魚要是不熟湯是濁的。“做什麼事情都講究天分,有天賦後天就不用太努力,我就是煮飯有天賦的類型哦。”
“小姐這麼聰明,什麼都做得好的。”蘭姨幫我把小香蔥切成蔥花。
魚蒸好後從盤子裡起出來,另外裝盤後趁熱淋上蒸魚豉油撒上蔥花,把熱油澆在蔥花上,滋啦一聲香氣就全都激發出來了。
“做什麼呢?”我由於太專注,都沒注意到喬奕諶進了廚房,他一開口差點兒嚇得我把盛熱油的湯勺掉鍋裡。
我放下湯勺拍了拍胸口,瞪着喬奕諶:“嚇死人了!”
“對不起……對不起……把寶貝嚇到了。”喬奕諶連忙把我攬進懷裡:“都是我不好。”
我本來想兇他幾句,可喬奕諶這麼認錯我反而不好意思開口了,只好乾瞪眼。
“小姐給您煮飯呢,今天這幾個菜都是小姐煮的呢。”蘭姨一邊說一邊把燒好的菜都端到了餐廳。
喬奕諶幫我把圍裙解下來,然後拉着我到餐廳坐下:“怎麼突然想起來煮飯了,累不累?”
“當然累啊,你去燒三個菜看看累不累?”我嘟嘟嘴。
“我以後都不能出去了是不是?得一直在家看着你?”喬奕諶捏了捏我的臉頰:“家裡又不是沒人煮飯。”
“經常吃你煮的東西,我不是應該禮尚往來麼?”我拿起筷子塞到喬奕諶手裡:“不好吃也要裝作很好吃樣子,不要打擊我的自信哦。”
“遵命。”喬奕諶把我帶進懷裡:“你照顧好自己和寶寶我就心滿意足了,以後不用費心思做這些,累到你我會心疼的。”
我一直認爲自己是個淚點很高的人,可是聽到喬奕諶說這樣話,我的眼眶熱熱的:“你什麼時候變得油嘴滑舌的,吃飯了!”
“好……吃飯。”喬奕諶夾了一筷子魚嚐了嚐:“嗯,好吃。”
喬奕諶要給我夾,我連忙用手遮住碗衝他搖搖頭:“我現在不能吃魚,會吐的……”
“這個能吃嗎?”喬奕諶只好給我夾了杭椒牛柳。
“這個可以。”我小口往嘴裡扒着飯。
“不能吃還煮?”喬奕諶彈了下我的腦門兒。
“因爲我只會蒸魚,其他海鮮沒做過。”我以前是真的不常煮飯。
“我吃什麼都可以,主要吃跟寶寶要吃好,你說你是不是傻呢?”
“我本來就很傻,你才發現麼?”我擡起頭衝喬奕諶甜甜一笑。
“沒關係啊,我就喜歡傻丫頭。”喬奕諶把我摟進懷裡:“寶貝給我煮飯我很開心,謝謝寶貝。”
喬奕諶很給面子,我蒸的那條魚他基本都吃光了。陪我看電視的時候,他一直說晚餐吃撐了。
現在我晚上如果睡得不好,就得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要吃東西,所以臥室裡會亮一盞壁燈,在屏風外面,不會因爲太亮而影響睡眠。我睡到兩點鐘忽然醒過來,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我剛纔做夢了,冗長繁複的夢境我記不太清,但是最後將我驚醒的片段還讓我驚魂未定——我夢到自己站在很高的臺子上,容清淺忽然出現在我身後,一把將我推了下去。那種瞬間**的失重感真的太真實了,我甚至還能感到有風迎面撲在臉上……
被驚醒之後,我再也睡不着了。藉着昏暗的燈光看着喬奕諶安靜的睡顏,一個男人居然會有這樣精緻面孔。上帝真是太厚愛他了,無論是英朗的眉宇還是深邃眼窩,都是那麼賞心悅目,感覺看一輩子都不會膩,可惜……我沒有這種看一輩子的幸運。不過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如果沒有寶寶,喬奕諶訂婚了,我也會離開。那樣的話,我的心裡一定是空落落的,現在我帶着寶寶,心裡是滿滿的。我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摸喬奕諶濃密的睫毛,他的眼皮兒抖動了一下,我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喬奕諶已經睜開了眼睛,他的睡眼本來是朦朧的,不過只是一瞬間就恢復了清冽。
喬奕諶剛醒過來聲音有些沙啞:“寶貝怎麼不睡?是要喝水嗎?”
“不喝。”我低聲應了一句。
喬奕諶一點兒都沒有被人打擾睡眠的不悅,耐心地問我:“那是肚子餓了?還是寶寶讓你難受了?”
其實我很想告訴喬奕諶,我是難受了心裡難受。是那種被人搶去了最心愛的東西卻不能嚎啕大哭的委屈,是痛失所愛卻不能言說的不甘心。
我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我做噩夢了……”
“我在呢,寶貝不怕。”喬奕諶把我捲進懷裡,一隻手臂穿過我的脖子摟住我的肩,另一隻手環住我的腰,輕輕地拍着我的背:“夢到什麼了?”
想到剛纔真實的可怕的夢境,我身體僵了一下,輕聲說:“忘記了……”
“我抱着睡就不怕了,嗯?”喬奕諶吻了吻我頭頂的髮絲。
“嗯……”我悶悶地回答。
“睡吧。”喬奕諶一直輕輕地拍着我的背,過了很久才停下來,然後他的呼吸漸漸均勻起來。我想他是睡着了,可是我卻怎麼也睡不着。我就安靜的窩在喬奕諶懷裡,從前失眠我總是覺得夜太長,似乎怎麼都盼不到天明。可是今天不同,我覺得也沒過多久,房間裡就慢慢亮了起來,我甚至能聽到窗外啾啾的鳥鳴。一切都甦醒了,可是我卻想長睡不醒。
喬奕諶的手機在**頭櫃上震動起來,大概過了一分鐘,他才動了一下。喬奕諶怕把我吵醒,小心翼翼地鬆開圈着我的手臂,然後摸到手機接通,輕聲喂了一聲。由於房間裡足夠安靜,我可以聽到電話那頭甄昱告訴他工地事故的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不是工程質量問題也不是自然地質問題是人爲破壞。由於早上9點是關於事故的新聞發佈會,需要喬奕諶指示怎樣對外宣稱事故原因。
喬奕諶一直靜靜地聽並不說話,直到從**上起來,走出臥室又輕輕地帶上門纔開口,因爲門被關上了喬奕諶的聲音又很小,我也聽不到他說了什麼。不過我知道鑑定結果絕對不會如實公告,即使查到是人爲破壞也查不到容振堂身上,面對媒體也絕對不能提是人爲破壞——龍府是高檔別墅和度假村的項目,越是有錢的人,就越是惜命,這遭人刻意破壞房子誰敢買誰敢住呢?容振堂多厲害,可以逼着人吃下這啞巴虧,一如當年吞下景容時的運籌帷幄。
我呆呆地盯着窗簾,看着布料上的花紋,那份鬱結在心中的怨恨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讓我疼痛過,下一次交鋒時,我們一定要狠狠地將容振堂踩在腳下,就像此時他重創我們一樣,讓我們連反抗機會都沒有。